第21章 心疾难医

    在宇文云皓的云苑门口，一群人鱼贯而出，拓跋云卿正准备告辞离去，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鬼使神差般地，他的目光恰好朝着远处的某一个方向看了过去。突然，一个青绿色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的身体微微地一震，然而，仅仅是一瞬间的停顿，也让其他人感觉到了他微妙的变化，此时此刻，其他三个人也都顺着他的目光投向了那个青绿色身影所在的位置，三人的眼神中同时闪过一丝惊讶，但同样保持着沉默。拓跋云卿迅速恢复了常态，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与其他人告辞离去。四个人彼此之间的默契让他们心照不宣。

    拓跋云卿和拓跋云彦并肩而行，向着大门外走去，宇文掣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送他们出门。宇文云皓则留在原地，望向远处的褚灵儿，此时她正朝着他的方向挥手，他也举起手朝她示意，只见她轻快的从桥的方向奔向自己。

    就在宇文云皓愣神的时候，褚灵儿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他这才扬起笑容，牵着她的手，两人一起朝云苑走去。此时，起居室里已经打扫收拾干净，丝毫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只见宇文云皓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面容中虽然透露出一丝疲倦，却仍然面带微笑的看着她，“坐吧，罗杳看茶。”

    “太子他们这就走了吗？都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他和安亲王会留下用膳呢。”褚灵儿一边坐下，一边说道。

    “西疆局势不稳，我们与也先国的战事开战在即，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太子来找我和兄长说些事情，刚才皇上派人来请太子回宫，所以他们没有时间留下用膳。”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她连忙上前替他抚背，心疼地说道，“怎么忽然咳得这样厉害，请御医过来看看，看你脸色也有些苍白了。”

    “不，不必了。”他捂着胸口，拦着她准备起身，“只是有些乏了。”

    “我扶你进去休息。”

    她扶他在床上躺下，替他盖好被子，“你先躺下休息会，我让罗杳晚些传晚膳，先放锅里热着，等你睡醒一觉起来再吃。”

    他点点头，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握着她的手，这才合上眼睛很快睡过去了。

    房间里的炭火已经足够暖和，但是他的手却依然冰冷，前几日受了风寒，他患了咳疾这些天虽然都按照医嘱好生将养着，但是一直都没能痊愈，稍有些劳累就会咳嗽不停。她坐在床边，静静守着他，看着他的睡颜发呆。

    在遇到宇文云皓以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邂逅爱情，并渴望与他相伴终生、白头偕老。她的理性无比清晰地告诫自己：宇文云皓所患之疾，即便是身处她曾经生活的年代，也极难痊愈如初。然而，莫名其妙地，她内心深处始终怀着一丝侥幸，期盼着奇迹降临——她贪心得希望他能够身体康健，陪伴自己度过此生。她生平第一次如此在意一个人，而从未有人如他一般踏入她的世界，如此贴近她的灵魂。思绪飘飞间，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两人初次相见的场景，她紧握着他的手，沉浸其中，不知不觉间便倚靠在床边沉沉睡去……

    宇文掣送走了太子和拓跋云彦之后，缓缓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此刻，太阳已经西下，收敛了撒向大地的余晖，按照以往的习惯，这个时候正是用膳的时候。然而，如今的情况却与往日有所不同。

    曾经，只要宇文掣在家中，他总是会和宇文云皓一同用餐。而且，那个时常从皇宫里跑出来蹭饭的拓跋云彦也会加入他们。他们围坐在餐桌旁，谈笑风生，享受着美食带来的愉悦时光。

    可是，自从褚灵儿来到这里后，一切都变了。她每天都会陪伴着宇文云皓一起用膳，而宇文掣则常常独自一人在自己的院子里用膳。这种变化让他感到有些孤单和失落，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这也是无法避免的。在独自用完餐后，宇文掣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色。他知道，人生总是充满了变数和不确定性，而他需要学会适应这些变化。

    这些日子以来，宇文云皓的生活几乎就被褚灵儿填满了，拓跋云彦也直言不讳地在他面前抱怨了好几次，比起拓跋云彦的小情绪，身为兄长他有喜也有忧，上次褚灵儿在护国寺遇到意外时，他从未见过性情冷静自持的允浩有过如此情绪激动大失方寸的时候，如果是普通的人或许没有什么。如果是普通人他应该为自己的弟弟终于觅得意中人而高兴，但是偏偏宇文云皓的身体不允许他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拥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比起他的是否能够寻得意中人，他更担心他的身体。

    当初皇后姑母主动要给宇文云皓提亲，宇文掣内心也是拒绝的，因为他最清楚不过，宇文云皓的身体不适合正常的婚姻生活，褚灵儿的出现完全是一个意外。时至今日，谁也没有想到，宇文云皓对待褚灵儿是如此情深意重，两人如胶似漆，已是不可能分开了，而太医的话更是犹如一把悬剑一样始，在他的心头。叮嘱的话犹在耳边。

    “世子，二公子这样的病体为先天不足，能长大成人且平安无事的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若是换了寻常人家，恐怕是活不到今天的。恕医者无能，二公子这心疾几乎无痊愈的可能，现在我们也尽人事听天命，凭借着那些珍奇药材继续延续时日。”

    宇文掣咬牙说道，“不管要多少奇珍药材，我都在所不惜，无论如何，不管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你都必须将他的命延续下去，我要他好好活下去。”

    他几乎踏遍了整个神州大地，只为寻求世间医术最为高超之人；他耗费巨资，只为求得那一味能够治愈病症的灵药。与此同时，皇宫中的那个身影也同样如此，无论是来自西域的奇珍异宝，还是南疆献上的罕见药材，只要能对病情有所帮助，便一概任由其取用。然而，这一切的努力仅仅只能拖延最终结局的到来，时间宛如一个无情的刽子手，手持决定命运的利刃，正逐步向着死亡的边缘靠近。他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无奈，但面对这无法改变的局面，却又显得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