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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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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傅云初的一瞬间, 元鸢的心像被人挖走了一块,呼呼地灌着冷风。她缓缓低下头,搭在谢锦衣脖颈上的手僵硬着没了知觉。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突然要带她来赴宴,又屡屡对她做出亲昵之举。原来只是因为傅云初。

    他在利用她报复傅云初!

    她差点以为, 差点以为……

    羞辱、难堪在一瞬间涌上了元鸢的心头, 不仅没有填补上心里缺失的那一块,反而将它撑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空。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谢锦衣看着低头不语的元鸢,唇角的笑意加深,可眼底的快感却渐渐消退。

    他俯下身, 贴在佳人耳畔的薄唇在外人看来是那么暧昧和亲密, 可吐出的字句却让人心颤:“你的未婚夫在那儿,不去打个招呼么?”

    尾音冰冷的嘲笑仿佛一把利刃缓缓割开元鸢的心,每一刀都是羞辱。

    若她与傅云初的婚约是真的, 那么此刻在傅云初的眼里她就是个不守贞洁的女人。

    可她不在意傅云初怎么看她, 她在意的是原来谢锦衣这些日子对她的温柔都是装的,连那些吻都是假的。

    她以为他们亲吻的时候, 他和她一样感到欢愉满足, 是因为情难自制,是因为喜欢。

    可现在她想知道, 他每一次吻她的时候他都在想什么?

    是想告诉她,她背叛了傅云初, 她是个不守贞洁之人?还是说看着她脸红心跳的时候,他只在心里嘲讽着她自作多情?

    在他的眼里,她现在到底算什么?

    可她的脑子里像灌满了浆糊, 来不及思考肩头便被谢锦衣握住,强迫她转过身。谢锦衣的手搭在她的肩头,染上酒色的眼眸因为眼尾的红痣更添暧昧。

    而元鸢却只能像他手中的木偶,木然地抬起眼,对上的是傅云初的目光。

    他从来都是一个端方自持之人,哪怕看到刚刚她和谢锦衣那般亲昵之举,他仍旧静静地站在那儿望向她。

    流苏面帘早已揭下,元鸢的脸明明白白地显露,而她眼里的失落和难堪悉数落在了他的眼底。

    半晌,傅云初垂下眼睑转身离开。青色宽袍卷过拱门垂下

    的藤蔓,礼冠高束的墨发如黑瀑垂下。

    转眼消失在拐角处。

    上扬的腔调清晰地落在耳畔,仿佛在看一场好戏:“你的未婚夫走了,不去追?”

    他让她走,可攥在她腕上的手却勒得她生疼。

    元鸢抬起头,青丝顺着肩头散落,刺入眼帘的是谢锦衣冷漠的眼神。

    那么陌生又伤人。

    他睨眼看向她,语态散漫:“我早就说过你选男人的眼光不怎么样,亲眼看到未婚妻在别的男人那儿承欢,只会转身就走……呵,不过和你倒是挺配的。”

    一样的薄情寡义,一样的没有心。

    元鸢的手颤抖着,最后慢慢收紧,她看着谢锦衣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到丝毫自己熟悉的影子。

    没有,除了冷漠什么都没有。

    她终于清醒,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现在你觉得满意了么?”

    今日带她入宫赴宴,不就是为了在傅云初面前演这么一场戏?可惜,傅云初不喜欢她,也根本不会在意。

    能伤到的人也只有她而已。

    谢锦衣没有回答她,垂眸看着她的那双眼睛像结了三尺寒冰。

    满意?何为满意?

    他又怎么可能满意?对这样一个满嘴谎言的女人,他还需要什么理智?

    是她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傅云初,说他们的婚约是假的。可也是她背着他去给傅云初送信,是觉得待在他身边是水深火热,所以求着她的未婚夫来救她么?

    那么之前所有的说辞,包括那个为了留下来而主动送上的吻也只是为了稳住他。谁不知道如今他和傅云初的立场不同,他甚至在想元鸢是不是为了给傅云初探听消息才留在他身边。

    可笑的是他险些就信了,他有那么一瞬间真的相信了她的说辞。可刚刚在大殿之上她见到傅云初时,眼里不是欢喜还能是什么?

    他们想要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呵,他偏不成全!

    没有得到答案,元鸢也不想知道了。她忍着心酸看向谢锦衣,用尽力气将刺还给他:“我的眼光再差,那也是我自己选的,与君何干?”

    她原以为违心的话说出来会十分畅快,可看到谢锦衣在一瞬间阴沉下来的眉眼,她却隐隐有些后悔。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感觉

    握在自己腕上的那只手要将她的骨头给捏碎了。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元鸢逼迫自己不去去看他现在的神色,挣开他的手要走。

    这一回手腕上的力道轻轻松松地被挣脱,谢锦衣冷冷地开口:“好,好得很,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直到走出梅园也没有回过头去看她一眼。

    元鸢眨了眨眼,遮住眼底的黯然。

    她好想回家,可她的家在哪儿?

    她已经没有家了。

    眼泪趁着这个空隙涌上眼眶,她使劲想要忍住,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她很少哭,也知道自己不该哭。有什么可委屈的,一开始不就应该知道么?谢锦衣现在根本就不喜欢她,他怎么报复她不都是她能想到的么?

    离开了谢锦衣又如何,对他来说日日看着她就像在提醒他当初的难堪与羞辱。他做了什么?不过是将当初她加诸在他身上的还给了她。

    是的,她难过的只是她终于认清他们之间没办法回到当初了。

    可她该如释重负,该重新往前走。是的,她本该如此。

    她哪里还有时间在这儿难过?

    元鸢止住思绪,平静地将流苏面帘挂上耳垂,指尖却不可控制地微抖。

    她知道这里是皇宫,她更清楚那位陛下有多么危险,她没有时间在这里难过,她得赶紧出去。

    好在她并非第一次来皇宫,加之刚刚谢锦衣带她走过一次,凭着记忆她往回走。

    她一直低着头往前走,并不想张扬。直到一道影子投映在自己的脚边,元鸢下意识地抬起头,一只粗短的手探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恶臭的酒味。

    “哟,这儿还有个美人……怎么戴着面纱,快让本大人瞧瞧……嗝。”

    几乎是瞬间元鸢胳膊上的疹子便冒了起来,不是谢锦衣!

    她抬眼看过去,面前站着一个摇摇晃晃的官员,乌纱帽倾斜至一边,身旁还跟着一个衣衫不整的舞姬。

    元鸢低下头继续往前走,可那官员见她有胆子不搭理他,当即更为感兴趣,把手中酒壶一砸,往她身上扑过去。

    在汗水里捂得发臭的酒味扑面而来,熏得元鸢眉头微蹙。她赶忙提着裙摆跑了起来,那双手抓住了她发

    髻上的梨花簪子。

    满头青丝如云散开,悉数垂落在她单薄纤细的肩头。长睫微抖,清亮的眸光里尽是无措。

    美人散发,此时遮挡的面帘也成了诗人口中的“犹抱琵琶半遮面。”不仅不显平庸,反而更为勾人胃口。

    直教人想亲手挑开她的面纱,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个怎样的美人。

    那醉酒的官员嘿嘿一笑,像发现了什么宝贝:“这等美人送给陛下,陛下肯定喜欢。”

    “献给陛下”这句话让元鸢如坠冰窟,也顾不得头发披散,拔腿往外跑,几个小太监也跟着围了过来,元鸢一个闺阁姑娘如何跑得过几个男人,绣鞋不慎掉了一只,可她连头都不敢回,拼了命地往前跑。

    她想到谢锦衣,可面前只有看不到尽头的长廊。

    谢锦衣早就走了。

    可元鸢连酸涩的心情都不能有,她只能往前跑。不知跑了多久,元鸢却一刻也不敢停,直到手腕别人握住,往后带到那人的怀里。元鸢心里又气又怕,却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用力咬住他手背。

    鲜血在口中蔓延,握住她的手臂抽搐了一下却始终没有松开。

    “就这么喜欢咬人?”

    熟悉的嘲笑声在她耳畔响起,元鸢一愣,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对上的是那双熟悉的桃花眼。

    元鸢有些不敢相信,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才认清面前的人是谢锦衣。

    他不是走了么?

    他不是不管她的死活了么?

    谢锦衣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那一排翻开皮肉的血印子。

    牙还挺硬。

    他正要开口,面前的元鸢眼里便蓄满了水光,眨眼功夫,纤长的睫毛上挂着的眼泪终于不堪重负,被风吹得落下。

    谢锦衣看着她纤细的肩头隐隐在发抖,可她微睁了眼:“那些人呢?”

    明明她什么也没说,谢锦衣像是知道她指的是谁,却只说了句:“让他醒酒去了。”

    虽然是被他一脚踹进了池塘里醒酒。

    余光触及他手背上的血印子,元鸢不知在想什么,僵硬地低下头:“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她刚刚是真的害怕了。

    听到那个人要将她送给皇帝,她真的吓到了。那简直比杀了她还让她恶心。

    她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只想逃

    得越远越好。这样想着,她便往宫门口去。可身后沉稳的脚步声传来,腰间一紧,她整个人都被打横抱起。

    谢锦衣什么也没跟她说,抱着她往外走。

    元鸢这会儿心绪太乱:“我自己可以走的。”

    谢锦衣没理她,余光扫过她只穿着罗袜的左脚。

    不知为何,元鸢心里又有些气闷。刚刚遇到的人已经让她够害怕的了,为什么他还要用这样若即若离的态度对她?

    她是什么宠物么?任由他生气了甩到一边,高兴了就抱在怀里。

    她是真的生气了。

    可世家女子生了气也只是瞪着眼睛说一句:“放开我。”连一句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因为委屈而微漾的眼波让她的怒瞪也没了威慑力。

    显然谢锦衣也全然没有听进去她的话,他径直将她抱回了马车。

    坐在垫枕上时,元鸢一直抿唇不语,却是刻意和他保持了距离。

    可下一瞬,坐在她身旁的谢锦衣却直接伸手握住了她的小腿。隔着衣料的触碰也足以让元鸢耳根发烫,可心里更多的是气闷,说出口的话也变得刁钻:“朋友妻不可欺,将军自重。”

    握在小腿上的力道收紧,又不由分说地放到他的膝盖上。

    “晚了。”谢锦衣冷笑一声,扯掉她的罗袜,“早就不知道欺过多少次了。”

    这话让元鸢喉头一梗,硬是寻不出反驳的话。

    他们连一张床榻都躺过了。

    可她不甘心这么落了下风,正要还击时却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而面前的谢锦衣低着头,明明还是一张冷脸,却在用手指细心地为她挑出扎进脚心的石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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