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教训咸猪手
鹿菱川身着一袭红裙，如同天女散花般从天而降。她身姿轻盈，红裙翻飞，似火般燃烧，水袖迎风招展如流云般飘动。
台下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表演，有些人甚至忍不住跟着她的节奏一同舞动。
一舞毕，她朝台下的看客福了一礼。
谷雨配合得朝鹿菱川抛去琵琶，她伸手稳稳接住，又巧妙旋了个圈，端坐在台中央，抚动琴弦。
一首《阳关三叠》豪迈激昂的旋律和富有感染力的曲调好似把众人拉到了边塞大战之中，有人潸然泪下，有人目光坚定。
直到演奏结束还沉浸其中久久抽不出身，无人不佩服鹿菱川技艺之精湛。
最后到作画环节，楼上的大暑小暑将帷幔收回，以便众人能仔细观看鹿菱川作画的过程。
鹿菱川背过身去，挥起笔全神贯注地投入于她的创作之中。就方才所弹的琵琶曲，作了幅壮丽的边塞风景画。
画中，连绵不断的山脉如巨龙般蜿蜒盘踞，峰峦叠嶂，山脚下是几棵孤独而沧桑的老树。天空高远，夕阳的余晖洒满了大地。一队队身披战甲的士兵正四处巡逻，手持长矛，英气逼人，一副随时准备抵御外敌入侵的姿态。
适才诉说着边塞的孤独与寂寞的琵琶音还在耳中回荡，配着眼前的画，不少人开始吟出自己所作之诗。
“秋风瑟瑟动边关，铁马嘶嘶入梦寒。
明月高悬空寂寂，星河闪烁夜阑珊。”
此诗一出，有人赞同，有人摇头。
“诗虽好，但画中明显是秋日黄昏，此时哪儿来的明月星河？”
……
接下来的几首亦是有美中不足之处，仍不能算翘楚。
这时，二楼走廊的雅座处幽幽传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黄落秋原白露横，征人千里尚边城。
黄昏塞下听琵琶，万里关山客忆家。”
大堂内瞬时响起掌声，同时往二楼望去。
鹿菱川亦闻声看去，原是沈熠之，他来了倒不意外。
大部分人还是认得淮南王的，故而也没有再争高下的意思，最后这幅画自然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鹿菱川冲楼上的人微微颔首，转而退下台，隐入幕后。
她又对谷雨吩咐道：“若是淮南王要见我，你便同他说我表演后身子乏了。”
谷雨虽不知她是何用意，但也不敢质疑，点头答应。
而后鹿菱川一路直走回梦园。这几日云胶用得差不多，今日得赶紧出去买些云粉回来，可不能让沈熠之“缠”上了，往后若得空，再多与他攀谈一二吧。
她不知，这一别，往后二人之间便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回到梦园后，鹿菱川一刻未歇，换了身不显眼的素衣，戴上面纱和帷帽，从偏僻的侧门溜了出去。
采买完她也未在街上逗留，沿着来时的小巷往回走。为了不引人注意，她采买时，来回都是寻得僻静小巷。
鹿菱川隐隐约约觉得身后有尾巴跟着她，她试探回头看，却是空无一人。直觉告诉她得尽快离开这儿，她的脚步不由加快了些。
“菱儿姑娘。”
听到熟悉的声音，鹿菱川顿住脚，转过身来一看，噢，是那个“被寒露泼了一身胡辣汤”的窦竹。
“窦掌柜。”
窦竹知晓今日是鹿菱川登台，恰好又是一月送胭脂去莺花楼的日子。他本想早早去看演出，谁知今日颜心胭脂铺的小厮一人摔断了腿，一人吃坏肚子跑了一上午的茅厕，只能他一人看店抽不开身。
好不容易等得空，猜想鹿菱川的演出早该结束了。正怏怏往莺花楼走，看到一个神似鹿菱川的身影，他便好奇跟上，想一探究竟。
嘿，巧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窦竹见真是鹿菱川，顿时眉开眼笑。
方才一路尾随鹿菱川的两个人，看到有人与她攀谈后，转身离去，混入拥挤的人群中。
“真是你。在下正要去莺花楼送胭脂呢。菱儿姑娘是要回楼中去吗？咱顺路可为一道。”
窦竹笑得殷勤，毕竟与鹿菱川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不多。
鹿菱川自不能答应他一同回去，要不她偷溜出来的事就露馅儿了。
“既在此遇见，便不好劳烦窦掌柜再跑一趟。胭脂给奴家带回去便是，到时姑姑自会派人将银两送上门。”
“不碍事儿，本就是要专程送去的。”
“如此，窦掌柜先行吧，奴家还有事儿要办，便不打扰了。”
鹿菱川见他执意要去，只好谎称有事，福了一礼就要走。窦竹却同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拦住她的去路。
“在下也不急的，菱儿姑娘要去哪儿？我送你。”
鹿菱川不动声色瞪了他一眼，好在有帷帽遮挡，对方并未看到。
见她默不作声，窦竹还以为她答应了，伸出手就要攀上她的肩。就在咸猪手要触碰到鹿菱川肩膀之际，一人从天而降，将他的手反扣住，痛得他连连喊叫。
“疼疼，这位好汉是作何？”
沈卿礼鄙夷地看着他，言语慵懒而满带嘲讽。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有你这等宵小胆敢当街调戏小姑娘！”
窦竹的手被反扣着，只好侧过脸同他狡辩。
“冤枉啊，在下同菱儿姑娘是认识的。菱儿姑娘，你快说句话，解释解释。”
沈卿礼是个闲散王爷，喜欢行走江湖，盂安的人大部分都不认识他。可鹿菱川在淮南王府见过他，自是认得的，朝他屈膝行礼。
“参见齐王。窦掌柜说得没错，奴家是认识他的。”
齐王！窦竹惊恐，方才那一幕被沈卿礼撞到了，可别拉他去大理寺呀，他不过是想占占便宜，不敢做何过分的事。
“是是是，齐王，菱儿姑娘都已解释，您就放开草民吧。”
沈卿礼这才放开他将他往前一推，他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泥。
如获大赦的他害怕被捉入狱，匆匆与鹿菱川告别，狼狈跑走。
“多谢齐王为奴家解围。”
沈卿礼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他不走寻常路，喜欢飞檐走壁，方才便是走在小巷围墙上看到这一幕，看不惯窦竹才出手的。
他方才没认出戴着帷帽的鹿菱川，听到声音后方知是她，故而有些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