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兑现两个约定
“菱儿姑娘，淮南王来了。”
谷雨在莺花楼中晃荡了一上午都没见一位客人来，好不容易来了个人，抬眼望去发现是淮南王，心知他是来找鹿菱川的，便来告知于鹿菱川。
淮南王吗？鹿菱川已知他们安排自己接近淮南王是别有用意，现下她不知是否还要继续，亦不知他们在计划些什么。
可是无论是何计划，好像也并不关她的事，她亦没有受到甚实质威胁。
“我去瞧瞧。”
寒露替鹿菱川取来面纱。
鹿菱川戴上面纱，同谷雨一起去到莺花楼中。
想到上次的两个约定，又吩咐谷雨上集市买些须面回来。谷雨应下，朝大门外走去。
鹿菱川独自走上二楼，来到沈熠之所在的雅间。
“菱儿！”
终于等来了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眼眸顿时明亮起来。见她就要行礼，赶忙拉住她的手臂阻止。
“菱儿不必客气，往后若无外人便不需向我行礼。”
“好。”
鹿菱川又从袖中取出两片叶子，那是方才来时在园中摘的。
“王爷您看。”
沈熠之接过其中一片，有些欣喜，他没想到鹿菱川还记着。
“前几日一直忍着未来寻你菱儿，来了也恐扰了你休养。昨日又因府中事务绊住脚，听闻昨日莺花楼的事，今日无论如何我都得来看看你。”
“劳王爷惦记，您不必时时记挂着奴家的。奴家先教您吹叶可好？待会儿谷雨将须面买回来，奴家再给您煮碗面。”
鹿菱川倒也实诚，老实说了须面是买现成的，不是自己亲手和的面。
沈熠之听了，连连摆手，他虽是欢心，但他不想让鹿菱川因他而忙前忙后不得消停。
“无需麻烦，能来见你一面我已经知足了。”
况且他今日还是偷溜出来的，沈卿敬将他看得紧，昨日便是被他父王牵制住。今日瞒着府中人出门，应也是不能逗留太久。
昨日他亦提前和桓玉瑾说好了，今日照常去府中给他授课，要不就得穿帮了。平日二人均是关着门在书房里，无甚大事是不会有下人去烦扰他们的。
“还是要的。奴家向来是个言而有信之人，既答应了王爷，便不会食言。”
“好，听菱儿的便是。”
沈熠之向来是个阴郁的人，心中总是有片片乌云将他罩住。可每当见到鹿菱川，他那双原本深邃如黑夜的眸子里，便会悄然染上一抹柔和的光彩。心中的雾霭亦被阳光冲散，照亮了他整颗心。
接下来，鹿菱川耐心地教沈熠之如何吹叶。她的手指轻轻触碰着他的手，纠正他的姿势。
沈熠之心跳加速，感受着自己的手传来的温度和柔软。一开始竟假意出错，为的就是让鹿菱川多触碰他一些，以往他可是从未做过这等耍滑之事的。
他亦发觉自己同从前的他有些不一样了。
一番学习下来，沈熠之倒也学得快，已然可以独立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谷雨采买回来，在雅间门口站着往里张望。
鹿菱川留意到谷雨回来了，对沈熠之道：“王爷您继续，奴家去去就回。”
沈熠之顺着鹿菱川方才是目光看去，发现谷雨在外等候，心下了然，颔首答应，目送鹿菱川离去。
鹿菱川走进小厨房，回想起以往看寒露下厨的步骤，试图模仿。但看过不代表会了，手忙脚乱的，不一会儿就把灶台弄得一团糟。
一旁的寒露实在看不下去了，亦是不想让她如此折腾自己，开口道：“姑娘，奴婢来吧。奴婢煮好，您就当是自己做的就行。”
“那怎么行？再试几次，总会成功的。”
鹿菱川重新整理，但每次都似乎更糟。
小半时辰过去，她终于煮了碗完整的须面，又在上头卧了个蛋，但卖相实在不好看。
累了，凑合凑合吧，再煮十碗也是这副模样。
她将面碗放到食盘上，小心翼翼地端去雅间，沈熠之见她来了，赶紧接过食盘放下。
“菱儿小心些，别烫着了。”
“瞧瞧，变成小花猫了。”
他取出怀中的帕子，轻轻为鹿菱川擦去脸颊的烟灰。
这动作实在是亲昵，鹿菱川接过帕子，道：“奴家自己来吧。”
“这面您还是趁热吃，卖相有些不雅，味道怕是……”她都有些难以说出口。
沈熠之并未介意，拿起筷子尝了口，算不上黑暗料理，只是咸了点。
“挺不错的，真的。”
鹿菱川看他一连喝了两盏茶，有些怀疑。
“莫不是盐放多了？若是难以下咽，便不要吃了，奴家让人重新给您做些吃食。”
“不必麻烦。菱儿做的，我都喜欢。”
说完，在对方难以言喻的注视下吃完了整碗须面。
鹿菱川甚是惊讶，她深知自己厨艺如何，自己做的膳食就连自己都未必能吃上几口，他竟然吃完了。
她忍不住问：“王爷，您还好吗？”
“奴家幼时还未入楼前，在家中进过一次厨房，差点没把家中点着了。受了阿娘好一顿打，打那以后，奴家便没再进过厨房。”
“菱儿既然有家人……又是为何来到莺花楼？”
鹿菱川托起茶壶，又给沈熠之倒了盏茶，说话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诉说别人的事。
“家中吃不上饭，阿娘为了养活幼弟，便将奴家以一两银卖进了这楼里。”
沈熠之有些惊诧，但更多的是心疼。一两银……他从小到大虽处处受限，但吃穿从不短缺。他从未想过这个出尘如仙子般的女子，竟有这样困苦的过往。
他的手轻轻覆上鹿菱川娇嫩光滑的手背。
“从前的不堪无需追忆，不必留恋那些不值得的人或事，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好。从今往后，菱儿有何需要，尽管来找我。”
鹿菱川感受到手背一片冰凉，长长的睫羽下泪光莹然。尽管找他吗？或许日后赎身需要大量钱财时，可以同他借些。
“抱歉，我说这些话不是为了让菱儿伤心的。”
沈熠之伸出手，像是怕弄疼她一般，轻柔地为她擦去眼角的泪。
若往日的泪都是假象，那这一次却是真的，真的她自己都未意识到。她对沈熠之，除了一开始的刻意接近，再后来都是真情实意地相处。
好似在他面前不需要任何伪装，或是为了何目的而特意撩拨。
若说她是他的救赎，那他又何尝不是她的救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