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媛媛（下）
邹婆婆的哭声隐隐从里边传来，还有这个村子村长说话的声音。
节哀什么的。
张夏鸣一听这，扔下三轮拎起来后边的铁锹就往人群里挤了过去。
两个女人也赶紧下了车。
“让让，让让，让我们过去。”秀芳扒开凑一起说话的俩老太太，手里扬扬着大扫把。
“到底是发生啥事了，快起开，让我们进去。”红英跟在秀芳身后拿着擀面杖，往后扒拉人。
张夏鸣先一步挤进了人群，看见了村长媳妇扶着站在厢房门口哭的老娘，又看见跪在地上的蒋富贵，四周站着村长还有几个这村里的汉子。
不用想了，张夏鸣抡起铁锹就是往跪着那混蛋背上敲。
敲了一铲子，周围人就都围了上来。
“妈，咋回事？”
秀芳红英也挤了进来，“妈？夏鸣！干啥啊这是？”
红英小跑到邹婆婆身旁，秀芳跑过去拉着张夏鸣。
“咋回事？我也想问问咋回事？”邹婆婆看见加来人了，情绪彻底绷不住了。
“可怜我的媛媛惨死，我的闺女啊。”
“说啊，你们这一个个矗在这，哑巴一样，一句不说，我的闺女呢？为什么我的闺女没了，却不通知我们娘家人？啊！说话啊！”
张夏鸣听到姐姐没了，外甥女没了，举着手里的铁锹一顿抡，抡着谁算谁，都是姓蒋的，一群混蛋。
“妈，您说什么呢？什么媛媛惨死，媛媛怎么会死呢？我前天还看见媛媛了呢？和文清一起放学回来的。”红英拉着邹婆婆的手，不敢置信。
“媛媛在屋里，你和秀芳去去瞅瞅吧。”邹婆婆颤抖的手指向身后厢房。
两个女人进屋看见僵在床上的女孩都忍不住的发抖，什么人这般畜生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红英拿着擀面杖的手，攥了又攥，不忍再看下去，冲出屋子到蒋富贵跟前，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我们媛媛你就是这么养的？”
屋里。
“媛媛？媛媛？”秀芳摸着眼前僵硬的小女孩，这是和他家水清一年生的小姑娘，以前冬铃没时间照顾孩子，就把媛媛送到家里去，她一块给看着，所以说媛媛是她看着长大的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
“孩子，舅妈让你舅舅打死你那个不靠谱的爹。”
轻轻给媛媛遮上身体，捡起掉在地上的扫把。
秀芳抹了把眼睛，拿了个凳子出了厢房。
“妈，您先坐一会吧，爸他们一会就过来了。”
邹婆婆眼睛已经红肿，感觉随时都可能被气昏过去了。
她看着脸色有些白的秀芳，点点头，心疼的很。
家里人都知道秀芳以前是把媛媛当亲闺女照顾的。
对这个外甥女比对亲儿子还亲。
“你们谁来交代究竟是怎么回事？”
“冬铃怎么没得？什么时候没得？”
“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娘家人？为什么没听过最近有谁家出殡？”
“媛媛的事怎么算？我们要报警。”
随着秀芳一句话一句话的问出，村长带头的几个蒋家人脸色越来越差。
到最后听到报警两个字，直接喊了出声，“不能报警，不能报警啊，影响不好，影响不好。”
“不能报警？我问你凭什么不能报警？冬铃媛媛不明不白地没了，我们娘家人都蒙在鼓里。”
“不报警行，是谁干的，站出来偿命。害了冬铃媛媛的人就该天打雷劈。”
秀芳死死盯着蒋富贵骂道。
“影响不好，影响你蒋家村长的名誉了是吧，自己的后辈出了个这么混账的狗东西。”
秀芳本也不是这附近村子的，可不管这些人的脸面。
别人不敢骂的，不敢说的，碍于脸面的事不敢提的。
她可不怕。
后边跟着带人来的张老头听见里头的秀芳骂的事情也是一急，推开挤在前边的人群。
“什么没了，谁没了？”张老头闷闷的急切地喊声从人群后边传来。
张家村的年轻汉子也跟着张老头来了，约莫十来个人。
邹婆婆看见家里人都来了。
有了主心骨的邹婆婆终于放声大哭出来。
“老头子，冬铃没了，他们老蒋家人愣是不告诉咱们，连闺女葬在哪了都不肯说。”
“媛媛，媛媛更是不明惨死，我的媛媛啊。”
不知道哭了几轮的邹婆婆，彻底昏了过去。
她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吵醒的。
人群乱糟糟的，群殴的声音，骂声。
又死人了。
邹婆婆只记得人群里有人说找到是谁奸杀媛媛的了。
说是徐家的小子，徐强那个和蒋富贵一起的混子气急竟然失手打死了自己的儿子。
蒋富贵让春生打个半死，徐强也没好到哪去。
乱七八糟的话语。
最后还是秀芳报了警。
邹婆婆心脏不好，住院了。
后来的事情，都是邹婆婆听儿媳妇说的了。
警察来后把徐强和蒋富贵都带走了。
媛媛和徐帆的尸体也被带走了。
冬铃，冬铃是被蒋富贵打死的。
媛媛做了尸检，她确实是被奸杀的，是蒋富贵干的，徐强也是帮凶，还查出了媛媛流产了，她肚子里有未成形的小孩子。
蒋富贵也都承认了。
年后，他有一次醉酒后，强奸了媛媛，并且不让她告诉任何人。
后来冬铃发现了异样，说要报警要离婚，蒋富贵就把冬铃囚禁了起来打骂，喝醉后强迫她，甚至带着徐强来玩弄。
后来发现媛媛怀孕，冬铃再也忍不下去，想趁夜带着媛媛跑。
被蒋富贵发现了，分开锁在房间里，威胁媛媛要是告诉别人就打死冬铃。
所以媛媛谁也不敢说。
后来发现妈妈已经被混蛋打死了，媛媛要跑，还没逃走，就被发现了，蒋富贵失手掐死了媛媛之后，和徐强慌了慌张的跑出门，打算像冬铃一样找工具埋了。
也就是邹婆婆进村子那个时间。
徐强想要找儿子定罪的，结果徐帆说他早就见过了他们的恶事。但是他不敢说，他也经常挨揍。
蒋富贵和徐强两个人渣，最后竟然都只被判了几年坐牢。
这两个人都该死。
“你长得很像那个徐帆，你们甚至名字都一样，但是年龄不一样。”
邹婆婆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徐帆？徐强？”
“和我长得很像吗？这是我听见第二个叫徐帆的人了？”
“可是您为什么要杀我？听您的故事里，徐帆也是个无辜的人。”
邹婆婆叹了口气，“他无辜也不无辜。是老婆子我魔怔了。”
“很抱歉，我什么也不记得。”
“哎，我走了，你就当老婆子我没来过。”邹婆婆起身就要出门去。
徐帆起身送老太太，看着老太太佝偻的背影，他现在脑子乱的很。
都是什么和什么，感觉和他有关系，又和他没关系。
徐强？强奸？杀人？和隔壁的徐叔有什么关系么？一模一样的名字。
邹婆婆走到门口，“年轻人，天黑不要出门了。”
“什么意思？”
“不要出门就对了，也不要大喊大叫。”邹婆婆摇摇头推门出去了。
徐帆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窗户看着，老太太以极快的速度往她自己的病房走去，走廊上一个走动的人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