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新派
“东都好玩吗？大小姐！”
东都街头热闹非凡，大大小小的商人都将自家货物推了出来齐声吆喝，男女老少都有，吆喝声交织成嘈杂的乐曲。
东堂少雪左手手肘搭在白界刀柄上，右手自然地摆动着，对这些热情的吆喝充耳不闻。他是被夜雨蔷薇硬拽来的，所以此刻面无表情的脸上多多少少带着一丝丝的无奈。
夜雨蔷薇她双手负在身后轻快得要踮起脚尖走路，一双臂袖飘飘荡荡的，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忽然柔软的腰肢扭动着，她上半身转着过来嘻嘻笑着。
“嘻嘻嘻，总是在云州帝国待着都快闷死了，好不容易跑出来来到了这么远的地方，当然要好好看看啊，这可是东都，东环朝那时候的东都！”
夜雨蔷薇提到东环朝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别人都不理解身为云州帝国的大公主，为什么会对几个大世之前的哪个国家感兴趣，她只是觉得能跟云州帝国相提并论的东环朝到底是什么样子呢？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在云州帝国闷死了，所以曾经作为东环朝都城的东都，她自然感兴趣得不得了。
她说完之后一路小跑，吸引她的是街边摊子上挂着的红色小老虎布偶。她在书籍类里看到过，红色老虎是东环朝的祥瑞，曾随着东环朝的皇帝征战四方，或许这样的红色老虎成为了一种文化习俗留存在了如今的东青国。
老虎的眼睛是两颗黑色圆环纽扣，纽扣中间是空的，所以显得红色小老虎很呆，鼻子是一个黑豆，嘴巴被金黄色的丝线绣成了两个弯曲的弧线来代替，夜雨蔷薇用手戳了戳小老虎的嘴巴，然后小老虎就在货架上面摇摇晃晃，配合上老虎的表情蠢萌蠢萌的。
“姑娘买一个吧，是个铜币。”
夜雨蔷薇随后扔下了一枚银币，然后挑了两只红色小老虎布偶。
“给你一个。”夜雨蔷薇将其中一只布偶递了出去。
“你怎么和小孩子一样，搞不好你还能和我那徒弟玩到一块去。”东堂少雪没有接过布偶，眼神略带嫌弃。
也是东堂少雪那个站要站得笔直，坐要正襟危坐，衣服要白色袍子，这么骄傲正经且一丝不苟的人怎么会喜欢这种幼稚的布偶。
夜雨蔷薇没有生气，看着两只小老虎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然后左右手分别操控着两只小老虎在一起打架，夜雨蔷薇嘴巴还不歇着，为打架的激烈场面配音，“啊呜，啊呜，啪啪，砰砰……”一直到索然无味了才将两只手放下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夜雨蔷薇问。
“就这两天吧，回去正式完成拜师礼。”
“你哪点看上了那个臭小子？我看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上三国只有你开口说要收徒，那些人啊，恨不得跑断了腿也要跑到你面前跪着求你手下他，可你怎么就要收他为徒呢？还亲自跑到了东占国去。所以我仔细观察了你，我注意到了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我了解你，你绝不会用那种眼神看任何一个人，像是救赎又像是希望，嗯……总之我形容不好，但是我目前没有看到那个臭小鬼没有什么闪光点。”
夜雨蔷薇对新垣野的印象说不上好，可能就是因为在服饰店的缘故吧。她说话的时候完全没在看东堂少雪，她不知道后者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但是她隐约能猜到，后者应该会笑笑不说话，所以她也没有期待后者会回答她的话。
果然，东堂少雪笑了笑不说话。
夜雨蔷薇脸上浮现出一种自信的笑容，似乎在说她猜对了。她看得最多的就是面无表情的东堂少雪，东堂少雪是哪种人呢？夜雨蔷薇也问过自己。
夜雨蔷薇觉得，世界上的人都是有喜欢的事情的，跟东堂少雪同水平的四大境强者，这种夜雨大帝喜欢极致的力量，大正大帝喜欢美女，无支大帝喜欢收集，海外仙客喜欢钓鱼。东堂少雪喜欢什么呢？没有人能够说得上来，是力量？东堂少雪似乎并不追求什么力量，尽管他强得可怕，是连爷爷都要忌惮的人，是美女？他的夫人是天下第一美人，可是夜雨蔷薇知道她们似乎并不相爱，并且成亲十几年了也没有孩子，也没听说过东堂少雪有过和谁的绯闻，显然他不好女色，他好些什么呢？没人能说得出来。
可自从去年东堂少雪在大秦国经历过那件事情之后，他的立场似乎暴露在了天下人面前，虽然还是不知道他好什么，但是从他的立场隐隐约约觉得，他要做的事情简直不敢想象。
夜雨蔷薇对他的评价，他像陀螺，只能一直孤独的旋转着。
这种人的眼睛里是绝不可能会出现救赎和希望的，可是正真从他眼里看到这种不属于他的眼神后夜雨蔷薇也很吃惊，原来东堂少雪也会出现这样的表情，或许是那个叫新垣野的小屁孩真的会有什么过人之处也说不定呢！
“你在想什么？”
夜雨蔷薇回过神，“新派开始行动了，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我担心就不会发生吗？”
“也是，哎，也是你东堂少雪会怕什么。”
东堂少雪面前出现了一条墨色的残影，残影很淡很淡，淡到几乎就要变成透明，并且速度很快，从东堂少雪面一闪而过，快到甚至引不起人们一点儿注意，可是那道残影还是被东堂少雪发现了。
夜雨蔷薇感受到了身旁忽然带起一阵微弱的风，然后双手的重量开始失衡，这时她才注意到一只手上的红色小老虎布偶不见了，似乎那道残影极快从她身旁掠过然后拿走了她的小老虎甚至轻挑一下她的耳垂。
“有人？”夜雨蔷薇问。
东堂少雪点头，但是没有说话。
两人伫立良久，似乎感受着周围的细微波动。
“他似乎离开了。”东堂少雪说。
“谁？新派？”
“不知道……”
……
夜晚，东都，少君府上。
竹秀鸣作为东青国老国君的独子，一直被作为东青国的接班人来培养，自从七年前的青塘湾之战后，老国君也开始不问政事了，少君竹秀鸣成为东青国实际上的主导者。
他花费了四十年来感悟，终于成为了天马星脉的继承者，毫无疑问他将是下一任的东青国国君。
竹秀鸣此时坐在殿内的宝座上，手上捏着一只红色的小老虎布偶，那是他们东青国的祥瑞，似乎家家户户都会买上一直挂在家里面当个装饰，这不足为奇，他看了看手指，似乎柔软的触感在停留在手指上。
殿外的大辛业身穿盔甲缓步走来，恭敬行礼，并献上了一把匕首，那是把颇为精致的银色匕首，是大辛政从典当行弄回来的东西。
“少君，新垣野今日清晨从东门出去，似乎是到了小裂颠山，到达傍晚时分又从东门回来。这是属下跟踪新垣野的轨迹，去典当行里面拿回来的匕首，他似乎把这把匕首典当掉了，换了七十七枚银币。”
竹秀鸣接过匕首，看了看，手指在刃尖上摩擦着，“哦？堂堂东占国的大司马之子也没钱到这种地步吗？”
“似乎是东堂少雪在东占国受了伤，匆忙从东占国带出来的，可能身上没带钱。”大辛业合理猜想，“据东占国的探子来报，东堂少雪那日在东占国前后杀了将近两万黑甲兵，砍爆了大新城北城墙，末将已经加强了戒备，那日新垣野一进车，便有城门小将告知了末将，末将亲眼看到东堂少雪浑身伤口，后腰处伤口更是严重。同行还有一个男人，是东都三里街的医者，今日新垣野便是同那医者一同离开东都的。”大辛业仔仔细细禀报确保陈述一字不落。
“还去了哪些地方？”竹秀鸣玩弄着匕首问道。
“先去的典当行将匕首换了七十七枚银币，然后去了客栈，又去了服饰店，今日清晨又去台雀医馆，对了似乎在东都似乎又遇到了一位女子，女子是何身份目前还不清楚。”
“孤见过，今天在街上和他们打了个照面，东堂少雪似乎受伤是真的，不然他不会就这么放任我离开的。那个女人……好像见过，但没什么特别的。”竹秀鸣再次提问，你说东堂少雪这两天能痊愈吗？
“绝不可能，东堂少雪的外伤很重，短时间肯定无法痊愈。但是少君，我们绝不可再拖延了，必须早日解决他们。今日新垣野离开东都便是最好的时机，若我们在那时动手，东堂少雪又不在身边，新垣野必无疑，哎可是我们错过了这个机会。”大辛业惋惜叹道。
“你是在责怪孤没让你动手吗？”竹秀鸣质问。
大辛业跪拜，将头压得低低的贴在冰凉的地板上。
“少君，属下绝无此意。只是那新垣野是未来东占国星脉的继承者，到那时我们攻占东占国必定更加苦难，我们必须先将新垣野除掉，以绝后患。”
“哼，我知道你们大辛家族一直还留存着复国的心思，可是一百年过去了，你们从未将自己看作是我竹秀家族的臣子，甚至说服我父亲发动了青塘湾之战，结果呢？大败而归。新垣野我也听说过，天生愚笨，四岁才会说话走路，想来也继承不了什么星脉。”
“少君，我们大辛家族已经没有僭越之心了，我只是不想宗正家族那些窃国贼堂而皇之的坐在东占国的宝座上，我必将誓死忠于竹秀家族，以攻占东占国为终生愿望！”
“好，记住你的话。”竹秀鸣从宝座上站了起来，“东堂少雪必定是要归国的，叫他们城门令不要阻拦，待他们到了螺牛州，那里有我东青国五千虎头甲士，那是再截杀东堂少雪和新垣野。”
“少君，会不会兵力少了？毕竟那家伙在东占国可是杀了两万人啊！”大辛业说道。
“东堂少雪身受重伤，必定无法使出全力，再者我会亲自去会会他。”竹秀鸣似乎对自己格外自信，他上一秒还在宝座下，可是下一秒就出现在门口，随后又消失不见。
只剩下大厅内留下空荡荡的声音：
“东堂少雪必死，新派的六煞星已经快到东青国边境了。”
大厅内只剩大辛业跪倒在空荡荡的大厅里面，他的眼眸轻轻一动。
“六煞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