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密林(2)
低沉的号角声贯穿着密林,远处又有号角声响起像是在呼应,他们用一种很独特的节奏像是在表达某种特殊的含义。
无数的兵士接收到信号朝密林深处前进,无数的号角声像是会传染的瘟疫,此起彼伏在整个密林间嚎叫。
号角传兵这是东占国的特色,能在这种搜寻中起大作用,一旦发现目标吹动号角能够在短时间内聚集大量的兵力对目标进行围剿,几个呼吸之间已经将近有四千兵力朝密林涌去,他们用强大的军人信念支撑着高强度的追捕行动,他们告诉自己,东堂少雪已经身受重伤,现在就是复仇的最好时候,这样的自我暗示让他们无比顽强。
拦在的道路中间拦腰斩断的树木并不能对这些身手矫健的兵士造成多少阻碍,他们都是久经训练的国之精锐,一旦飞奔起来就如同一头饥饿的野狼。
东堂少雪身受重伤,剧烈跑动之后,后腰的伤口再次迸裂,本身就跑不快还带着一个七岁的新垣野,步伐自然是慢了下来。
“东堂少雪,把少司马放下,我们饶你全尸。”后边的兵士在叫嚷。
“我说的吧,他们很看重你呢,要带你安然无恙回去,但却要留我全尸。”东堂少雪冷笑出声。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跟你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把我带回去还能有啥好事,我觉得君上会把我囚禁然后制裁阿爹,每天手臂粗的大鞭子会抽在我身上。我想我要是君上我抓到了新垣野我也会这么干的。”
新垣野想想就害怕,这是可预料到的,因为宗正大家已经使出“美人计”将新垣野留在含光阁了,甚至不能和父母见面。
“不会的,你现在回去说不定国君还会给你嘉奖什么的。”东堂少雪撇嘴。
无数的兵士四面八方涌来,黑压压一片,长刀闪亮。
“东堂少雪束手就擒吧,把少司马放下,纵使你是少昊国的天才也不能说劫就劫走。”士兵再次叫嚷,并且一步一步逼近。
“哎小子,叫你呢,你跟不跟他们走,我还能留个全尸。”东堂少雪推搡了新垣野一下。
“这事情还不是怪你,你要是昨夜稍微委婉一点,没有一刀把人家百年的北城墙劈开,人家至于玩命追你吗?你之前说收我为徒,现在又让我走,好家伙你说的这些都是屁话吗?你就是渣男知道吧,把人骗出来了就不负责了是吧!”新垣野被推搡得一个趔趄,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你还黏上我了是吧。”东堂少雪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新垣野往更北的方向退去。
“你能不能有点你危机意识,现在的情形很危急哎大哥,况且是你费劲巴拉地非要千里迢迢来收我为徒,不是我主动去的,现在你这样说你觉得过意的去吗?”新垣野真是佩服眼前这个男人还有闲心打趣。
无数兵士朝着两人包围,手中长刀寒光四射,“嚯,嚯,嚯,嚯!”,声音共振产生似乎产生出巨大的压力要将整个密林压垮,无数的鸟类惊慌飞逃野兽弃林。
“我们无路可走了。”
新垣野停下脚步大口喘气,看着四周的兵士逐渐形成包围圈。
“我说的话当然作数,只要我活着绝不会让你死。”东堂少雪平缓气息道。
“现在不是大义凛然的时候啊,快点想办法啊!”
新垣野急得叫嚷,他想到了上辈子自己被人逼到山崖上,跟现在一模一样,他在这辈子被自己国家的军队包围着,陷入绝境。
“没有什么办法了,没有路,就砍出一条路。”
东堂少雪没有再往北边退,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然后转身面对着追上来的兵士,站定。
“小子,不后悔吧!”他还是笑着再一次询问,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丝笑意,是那种很冷的笑意。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后悔个鸟球啊!我可是面对万丈深渊也会纵身一跃的人啊!”
新垣野回想到上辈子从齐云山山崖上跳下来来到这个世界中,近乎嘶吼带着上辈子遗留下来的情绪吼着。
“我讨厌无聊的生活,我讨厌那种无望的努力,我讨厌那种努力得不到回报的感觉,我讨厌没有期待的未来,我讨厌这父亲那个眼神,我讨厌我必须要远行,我讨厌着一切……”
热泪和嘶吼,来自一个七岁孩童滚烫的热泪和无尽的嘶吼。
“这是为什么呢?”
东堂少雪叹了叹气,看着这个七岁的孩子的眼神是如此的可怕,那眼神如同尖锐的剑能将人刺伤。
东堂少雪看着那眼神笑了笑。
“如果这次还能活着出去,回到新曲城完成拜师仪式,你就做我的儿徒吧!”
“若是还有命,别说做你徒弟,做你孙子都行。”新垣野没好气白他一眼。
“那么就没有什么话好讲了,开始吧!”
东堂少雪非常镇定地往前迈了一步,而他的周遭已经布满了兵士。
缓缓地抽出来自己的长刀,他似乎还欣赏了自己的刀柄,那奢侈的宝石和美妙的鎏金纹路,宛若翩翩的贵族公子,尽管月白长袍早已被鲜血染红狼狈不堪,可是他没有丝毫在意。
扯下束缚头发的丝带,将他的手和他的刀柄捆在了一起,长袍在风中“哗啦啦”作响,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一会可能顾不上你,你放机灵点。”
“不需要。”
新垣城好歹是个大司马,在没入住含光阁之前,新垣野一直被新垣城训练着,可是那时候新垣野脑子不灵光手脚也笨,一本《捭阖剑法》练了四年也没练出什么精髓,也是,任谁也知道几岁的孩童哪里能练出什么精髓。
可是为此福泽缘没少和新垣城吵架,说就是他让儿子练剑他说话走路才会那么迟,应该跟东堂少雪一样舞文弄墨,这是福泽缘真心话。
然而母亲大人不知道达到是,好像东堂少雪也舞刀弄剑,甚至好像更吊一点啊!!!
新垣野也从腰间摸出那柄小匕首,那是从家中兵器库里挑选的,按照《捭阖剑法》起了个剑势,好歹也是练了很久,关键时候总不至于一点用都没有。
“小子,练过?”
“一点点,毕竟是新垣城的儿子。”
这有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的决战了,就像上辈子那样被人追到悬崖边上,面对着万丈深渊,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只是不知道下辈子自己是不是还会投胎到其他地方去,无所谓,无所谓,别去想,别去想,别怕,别怕,很快的,就一会儿!很快的,就一会儿,别怕,别怕!
东堂少雪眼睛微闭,发丝舞动,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恐怖的晕。
“说不来或许你不会相信,今天对你来说或许是灭顶之灾,可在我人生中这只是一场小灾难,我之前经历的所有危险似乎都比这大很多,无论是怎样的危险,也只是我人生中的一场为微不足道经历,仅此而已。”
新垣野看着东堂少雪心想,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抒发情感,仿佛在告诉新垣野让他看好,自己接下来会很帅,但接下来的情形让新垣野觉得确实如此。
东堂少雪一声怒吼,紧接着缓缓睁眼,他的眼睛是那样的绝望没有任何表情。入秋的密林,树叶开始变黄,无名风不知道从何处吹来,吹得整个密林里落叶横飞。
忽地眼神一震犹如能将人割伤的刀剑,四周的空气剧烈波动像是在害怕颤抖,他似乎能给人以巨大压迫感,骇人的统摄力在空气里荡漾,不适的感觉越发强烈,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他此刻浑身散发着猩红的光晕,巨大的力量灌到身上,东堂少雪猛吐一口浓血。
“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是天下第一!!!”
他再次大吼,瞬间的身影如同一道猩红闪电,眼睛根本难以捕捉。
“列阵!”
数位东占国,黑夜中方阵犹如一座城堡。
文曲·洞悉--无不破之物!!
东堂少雪再一次召唤出他的星脉,天空中文曲星以及象征着四大境界的亮点圆环组成巨大的星脉矩阵,新垣野似乎察觉到矩阵当中似乎有一条红色的锁链连接着东堂少雪,像是为他传输力量。
“初雪晴时大快刀!!”
方阵再坚固又如何比得上那大新城的北城墙?猩红刀锋将城堡般坚固的方阵一刀砍爆,无数当作抵挡攻击的钢刀应声而断,无数士兵朝四面八方飞去。
钢刀如何,甲胄又如何,或是百年不倒的北城墙,能奈我何?
东占国的军人就是有血性,不然也不能在人口和经济都垫底的情况下,军事力量仍是在下三国中位居首位。
兵士们重整旗鼓,即使负伤也要顽抗到底,他们日常的高强度的训练造就了他们在这种时刻强大的心理素质,冒着猩红的刀势,毅然冲锋无畏无惧,他们持着长刀看着眼前如同怪物一样的男人,发出他们一生当中最后的冲锋。
无数的刀剑将东堂少雪割伤,他且不避。他此刻如同一道猩红的闪电,狂热抽走了所有的意识,他的世界只剩下了劈砍的动作,兵士用血肉之躯抵挡他的攻击,无数的兵士都会用利刀将他的身体划伤。
黑压压的兵士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残缺的尸体在新垣野面前堆成了小山坡,新垣野握着那柄小刀看着兵士的压进,心脏剧烈得颤抖。他看着兵士群里狂砍的东堂少雪心中大为感慨,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东堂少雪,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兵士的主要目的是将新垣野带回去,靠近后开始去捉新垣野,新垣野四处逃窜,他试图着用《捭阖剑法》去阻挠,毕竟他只有七岁,在成年人绝对力量面前,他是那么的弱小只能四处逃窜。
“到我身后来。”
东堂少雪咬着牙,血渍从嘴角溢出。
新垣野神经时刻紧绷,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也尽量不给东堂少雪添麻烦,他迅速躲到身后。
东堂少雪左手护着新垣野右手持着刀。
“我们必须冲出包围。”
东堂少雪声音极度嘶哑,每一次个字从嘴里蹦出都伴随着鲜血喷涌。
“我们该怎么办。”新垣野缩在东堂少雪背后。
“初雪晴时大快刀!”
无数的猩红弧光顺着长刀将兵士包围圈斩开,巨大的力量连密林的地面都划出巨大的裂口。
“快走。”
东堂少雪拉起新垣野朝着缺口处狂奔,少雪再次口吐鲜血,兵士们紧紧追赶试图再次形成包围之势。
少雪拉开距离,他的刀再次挥舞着。
大量的负荷加载在文曲星上,文曲星在天空中剧烈地颤抖,已经是极限了。
“成败自此一举了。”
少雪用刀支撑着身体,再次颤巍巍地支站起来,巨大的猩红再次笼罩在他的身上,他疯狂地挥刀,将每一丝力量灌注到挥击之中。
密林里飞沙走石,被弧光齐腰砍断树木全部朝兵士砸去,无数的兵士尸体和树木堆得有好几米高,他罕见地暴走,长刀挥舞得越发疯狂,将那一片区域内的一切事物全部砍成碎屑,一直到那头的声音全部消失才力竭停止。
趁着此间的空隙,新垣野赶紧扶着东堂少雪继续往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