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心软致命
8月22日，分班考试的结果揭晓，同学们纷纷选择了自己的未来道路，文科班或理科班，各自迈向不同的世界。
学校甚至还给了一个星期的假，和做梦一样……
班上的同学们决定一起包下一间海边的餐厅，准备好好道别，庆祝这个重要的时刻。然而，我没有去。
秦老师问我为什么不去参加，我给出了一个理由：“老师，过些日子的音乐比赛，我想好好准备准备。”
秦老师看了看我那认真的脸，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算了，算了，随便你吧，看着你成绩进步不错的份上。”
我没有交那份钱，因为我觉得那纯粹就是浪费。
我和班上那群人没什么好道别的吧？
我对班上的事务不感兴趣，各种委员的名字我都不知道，班里压根不认识几个人。
而且，我是真的在练吉他，我是真的在为我对他最后的那个承诺做准备。
……
8月23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轻轻地唤醒了我。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来，开始了新的一天。
吃过早饭后，我立刻埋头于习题和试卷之中，沉浸在学习的海洋中。
外婆走进我的房间，看了看我，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看了看，又转身离开了。
中午，吃过午饭后，我收拾好吉他，准备出门。
家里没有安装空调，炎热的天气让我无法集中精力。
而且，附近的街坊邻居家里刚刚诞生了一个新生命，我担心我的练习声会打扰到他们。
因此，我选择了湖心亭作为我的练习场所。我不想去那个地方，但我真的找不到更好的场地。
……
我关上房门，准备出门的时候，外婆走了过来。
她的步伐虽然缓慢，但每一步都透露着坚定与关切。
她的眼睛，那双见证了几十年风风雨雨的眼睛，此刻充满了疑问和深深的关心。
“凌月啊，你最近是不是和同学闹别扭啦？”外婆的声音温和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我心中一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反问：“外婆，你说什么？”
“就是去年帮你拿包裹那个男孩子啊，坐巷口坐好久了，我早上去买菜就看见了，现在还坐那里，中午饭都没吃。你跟外婆说说是不是和人家闹矛盾了。”外婆轻声指责我道。
是莫凡羽？他没有去聚餐吗？我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看着外婆的目光，我点了点头:“是有一点矛盾，我现在就去处理好……”
我回房间，从抽屉里拿出那块玉牌和500块钱，放进口袋里。
走出房门，外婆递给了我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张刚出锅的饼。
饼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温暖而诱人。
她轻声说：“都是同学，好好跟人家说说，闹什么矛盾真的是，这饼拿去给人家吃，小孩子家家身体不吃饭怎么行。”
我接过饼，无奈地笑了笑。
我轻轻背起吉他，走出大门，往巷口看去。
阳光透过桂花树的缝隙，洒在熟悉而又略显落魄的身影上，那是莫凡羽。
他的身旁，一辆自行车斜靠在树干上，显得有些孤单。
我朝巷口走去，回头的一瞬间，我看见了外婆。
她站在院子的门口，目光关切地追随着我。
我走到莫凡羽的面前，他坐在那里，手上拿着一瓶我没有见过的饮料，但他身上散发出的味道却让我心头一震——那是酒的气息。
他的脸色苍白，眼神迷离，仿佛在另一个世界里徘徊。
他的脸色苍白，眼神迷离。
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叹了口气。
坐在了离他旁边大概50cm的地方。
我们好像不该这样，又好像只能这样。曾经的我们是那么的亲近，那么的信任。
而现在，我们之间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我轻轻地将外婆做的饼递给他，我的声音轻柔，却掩饰不住那丝不易察觉的关心：“我外婆做的，她看你中午没有吃饭，你先吃吧，饿到胃不好。”
莫凡羽仍然沉默着，低着头，没有接过饼。
他的沉默像是一堵墙，将我们隔开。
我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我再次伸出手，将那块玉牌和500块钱递给他。
“都还给你，我知道这远远不足以偿还你曾经给予我的帮助和关怀。”我的声音坚定而诚恳，“还差多少，你和我说，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我知道，这些远远不足以偿还他曾经给予我的帮助和关怀。
他曾辅导的那些功课，如果是换做请家教老师，起码要数万元了。
道德上，这坎我永远过不去，因为他有恩于我……
自那件事发生后，我曾无数次在背后骂他，讨厌他，恨他。
可现在，真正站在他面前，那些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连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都挤不出来，反倒是那些不该出现的温柔，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莫凡羽只是默默地接过我手中的玉牌和500块钱，他的动作缓慢而沉重。
他拉开我的挎包拉链，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进去，然后轻轻地拉好。
随后，我听见了一句轻轻的声音，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对不起，清野同学。”那声音里充满了悔意。
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割开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我听见了他的话，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说“没关系”吗？我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心中的矛盾和挣扎像是一团乱麻，理不清，解不开。
我只是叹了口气，试图用平静来掩饰内心的波澜：“照顾好自己，我去练吉他了，过几天还有音乐比赛。”
说完，我便转身离去，试图将这一切都抛在脑后。
就在这时，他紧紧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指冰凉而有力。我停下脚步，却不敢回头看他。
我害怕看见她那充满了不舍和祈求的目光……
他轻声了呼唤着我的名字：“凌月……”
我刚刚想要挣脱，突然间，有什么东西喷到了我的手臂上，那是一股温热的液体。随之而来的是易拉罐掉在地上的声音，清脆而刺耳。
然后，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外婆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空气，她大叫着朝我跑来，手指拼命指着我的身后。
我猛地回头，只见莫凡羽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嘴里不断地溢出鲜血，他的脸色苍白至极，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心中涌起一股恐惧。
那易拉罐里装的不会是什么烈性农药吧？！
所有的恩怨情仇在这一刻顿时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对莫凡羽的担忧。
我急忙去扶起他，我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和担忧：“莫凡羽！你别吓我！振作一点！我这就叫救护车！”
我准备用手表拨打急救电话，但当我看了一眼手表，上面此时却都是血迹……
急救电话是热心的街坊邻居帮忙打的。
外婆在一旁焦急地走来走去，她的步伐虽然蹒跚，但每一步都透露着深深的担忧。
她的嘴里念念有词：“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吐血了呢？”
她一边说，一边和周围的街坊邻居解释刚刚发生的事，声音中带着颤抖。
救护车的声音在远处响起，由远及近，打破了小巷的宁静。
医护人员迅速而专业地来到现场，开始对莫凡羽进行急救。
他们用担架将他抬上救护车，莫凡羽血迹斑斑的手臂无力地垂在一边，那画面让我心痛。
我不自觉地就跟上了救护车，甚至忘记了身上还背着吉他。
我只是静静地在救护车上坐下，静静地看着莫凡羽。
我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但我努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救护车内的灯光昏暗，各种仪器的声音此起彼伏……
到了医院，莫凡羽被迅速地推进了急诊室。
急诊室的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我则是先去厕所，用冰冷的水冲洗着手上的血迹，看着那红色的水流旋转着消失在下水道，我的心情也跟着沉了下去。
然后，我静静地回到急诊室门口，坐在硬邦邦的长椅上。
我的手里紧紧地握着那块玉牌，它冰凉的感觉透过我的皮肤，直抵心底。
为什么？我还会坐在这里？我担心他干什么？后面的事情不是应该交给他的家长吗？
尽管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我的身体却是木讷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急诊室外的灯光昏暗，偶尔有医护人员急匆匆地走过，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响。
我甚至想过，如果他真是因为我们之间的这件事而喝下农药，就这样倒在我面前，我真的会内疚一辈子。
这个念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地刺进了我的心里。
我闭上眼睛，试图将这个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驱散，但它却像影子一样挥之不去。
我是真容易心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