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保重
欧阳仲怀似是察觉到了沐婷脸上的情绪,他忙冲众人摆了摆手,贴心解围道,“哈哈,大家的心意小妹心领了,她的酒我替她喝了!”
说着,欧阳仲怀一抬头,便将自己的酒一饮而尽,随之又把沐婷的碗接了过去。
大家倒也随和,丝毫没有要挑理的意思,纷纷举碗,准备干杯。
见此情形,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沐婷竟将碗夺了过来!
她郑重地将碗举至齐眉 ,向在场的人一一致意后,扬起白皙的脖颈,咕咚咕咚地将碗中酒悉数饮下。
这桃花酿清香绵柔中带着一股霸道刚烈,火辣辣地划进沐婷的喉咙,瞬间有一股热流,从头顶直漫到脚心,双颊也随之泛起桃花般的红晕。
桃花酿好酒!
原来喝酒是这种感觉
这一碗下去,似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脑袋晕晕的,似是将一切烦心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众人见状,纷纷喜笑颜开,亦将自己碗中酒饮下。
好一个奇女子!欧阳仲怀心中暗叹一声,随即招呼大家痛饮达旦,不醉不休。
如此,寨子里的篝火着了一整晚,可不知怎么的,第一次喝酒的沐婷,竟把寨子里所有人都喝倒了。
见欧阳仲怀倚着一块大石头睡着,她走过去摇晃着他的臂膀,似是在说,“哥,快起来,再喝呀!”
欧阳仲怀睁了睁眼,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随后转了个身,接着睡去。
环顾四周,见大家横七竖八地躺在草地上,果真是不醉不休了!
哼,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沐婷迈着虚空的步子,独自一人来到溪水边坐下,将手中的酒倒一半在溪水之中——这是敬给小婵的。
婵儿,如果你还在的话,那该多好!
你一定也会喜欢这个地方吧!说不定会留下来不走了呢,嘻嘻~
次日清晨,一只毛色光鲜的大红公鸡飞上屋顶,喔喔喔地叫着,唤这群醉鬼起床。
欧阳仲怀睁开惺忪的睡眼,左找右找,却不见了沐婷的踪影。
“橙儿,橙儿?”
他担心沐婷醉酒之后会有所闪失,忙命人寨前寨后寻找,却毫无所获。
这丫头,到底去哪儿了呢?
掉水里了?!
难不成是趁着醉意,往山上去了?
正欲命人扩大搜索范围之时,却在昨日坐谈的那张桌子上发现了沐婷留下的纸条。
“哥哥,今受此大恩,万不敢再过多叨扰。“
“如若有缘,你我定会再相见,万望保重。”
欧阳仲怀这才放下心来,又不禁扶额笑道,“呵, 我竟还担心小妹发生了种种意外,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呢!”
他略作思忖,朝门外大声唤道,“来啊,备马!”
晨雾渺渺,几十里外,早已换上男装的沐婷正在策马赶路。
话说这桃花酿乃是山寨中人自酿的米酒,虽昨夜未醉,可此刻酒劲儿却直窜头顶,让沐婷头晕脑胀,在一团团的雾气中,渐渐迷失了方向。
不觉间,她竟来到一处石雕的牌坊前,抬眸看时,见这牌坊气势恢宏,雕纹精美,上方镌刻四个大字“紫极腾辉”。
“在这烟瘴之地,竟也有如此气派的道教圣地么?我怎会走到这里来了”
她正欲回转马头沿路下山,却被草丛里仓皇窜过的野猴吓了一跳!
“咴儿”
不想这马儿竟比她胆子还小,嘶鸣之际,它惊慌一跃,将本就骑术拙劣的沐婷重重地摔到山路上!
而后,马儿竟头都没回一下地撒丫子跑路了!
沐婷望着远去的马儿,心情瞬间跌至谷底,没了马,不知何时才能回到京城。
彷徨一瞬后,她挣扎起身,却发现自己右臂疼痛难忍,莫不是
不会的!!!
她持着一万分的怀疑态度伸手摸去,却又不得不在一瞬间万念俱灰——她的右臂肘关节脱落,桡骨的位置也已断裂,致使整条右臂动弹不得。
沐婷早已腾出一身冷汗,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内心怅然叹道,呜呼,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越是着急赶路,却越发灾难重重!
不管了,只要我顾沐婷有一条小命尚在,纵使爬也要爬回京城!
她找来树枝,对伤臂做了简单的固定,而后便走进雾气之中,踉踉跄跄地寻路而行。
纵使路途遥远,可她坚信行则将至。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随着几颗豆大的雨点噼啪地落到路边的芭蕉叶上,一阵滂沱大雨毫无征兆地将这山峦笼罩。
无奈间,沐婷只好找了一处山洞,暂避雨势。
昨夜本就没顾得上休息,而此刻身体的疼痛和复涌上头的酒劲儿,加上山间雨落的声响,让她于不知不觉间昏沉睡去。
此时陆景桓正疾驰南下,正欲绕过镇南王城,却在王城外的小路边发现了几具黑衣人的尸体。
陆景桓勒马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属下检查过后,扬声回令道,“将军,这几人皆是中箭身亡,看样貌打扮,应是蛮兵派来的细作!”
前方战事正酣,不想竟被蛮兵偷了后路
“速随我来!驾~”陆景桓大喝一声,带人往王府赶去。
距城关尚有百余步,遥见城楼之上人员齐整,弓弩手滚石手刀斧手皆在高度戒备。
看来是无碍了陆景桓松了口气,带队行至城中,了解战况。
守城将军薛广义禀道,“少主不必担忧,数十蛮兵昨夜来犯,皆已被我军击退,只是怕调虎离山,尚未出城追击。”
“做得好,坚守城池方为上策。”
陆景桓对守城将士提出褒奖,又对城防重新作了部署,并将手下几员武艺高强之人留在城中,只带三五人往南方赶去。
来到主帅营帐,他将种种情况向陆骁寒做了汇报。
“数十蛮兵奔袭几百里直插我益州腹地,我军竟未有丝毫察觉,着实令人担忧哇!”
陆骁寒眉头紧锁地捋着胡须,来回踱步。
陆景桓思虑道,“父帅,我认为此事有诸多蹊跷之处。”
“哦?”陆骁寒眸光一转,“此话怎讲?”
“你我父子与蛮兵打交道多年,有战有和,可双方从未侵犯过彼此的家园腹地。”
“再者,蛮兵用毒驾兽样样精通,可唯独不擅长攻城,这样做无异于送死。”
说着,陆景桓从腰间拿出一块手帕递给陆骁寒,“父帅请看!”
“好精美的真丝剪花面料”陆骁寒惊问,“这纹样,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