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营
众人闻言大悦,皆向着马车围拢过来。
“小王爷还活着,太好了!”
“医务官何在?!”
那医务官忙从人缝中挤进来,查看陆景辰的状况。
“哎呀,小王爷的伤很严重,且这两处伤口皆有箭毒扩散,若不是有这些草药顶着,小王爷怕是”
医务官查看一番,如是说道。
那群兵士闻言大惊,却又冲那医务官吼道,
“乌鸦嘴,说什么呢!小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还不快些诊治!”
医务官连连点头,却又瞬间犯了难。
“南蛮往日所用箭毒或是乌头,或是毒虺,还有鸡母,老朽一时分不清是哪种毒,尚需试药啊”
众兵士见医务官无能,皆如狼似虎地斥责道,
“你这老头,平时没什么用也就算了,今日若医不好小王爷,信不信将你扔进江里喂鱼?!”
医务官面带惧色,连声求饶,
“放过老朽,放过老朽~”
“若是能找到给小王爷急救之人,询问他配药之法,我便有十全把握!不然的话,纵使真取我性命,只怕也无济于”
话还没说完,一把利剑早已架在医务官颈上,执剑人青筋暴起道,
“庸才!我如今便杀了你,用你的血给小王爷做药引!”
其他兵士亦是狂怒不已,皆拔剑执戟,似是要将这位可怜的医务官撕碎似的。
沐婷远远地看着,不知老医官所言,却能清楚地听到兵士怒吼的声音,见此情形,她心中暗道,
“老天,这是什么虎狼之师,竟对着一个背药箱的老爷爷喊打喊杀,着实霸道可怖!”
看着人人都为陆景辰的安危着想,沐婷竟忍不住在想,有如此待遇,看来这位冷面寒枪的小王爷,确实是位受人爱戴的军中将领。
可老医官又有什么错
刀光剑影里,救死扶伤一辈子,到头来却被唉,好生可怜
抬眸间,见那执剑之人竟真的扬起手臂,刀光寒冽,直向那老医官的颈子砍去。
不要!
沐婷心中暗叫一声,本能地想要出去阻拦之时,却见那把刀忽地滞在了半空,再无砍杀之意。
“将军!”
“小王爷!”
人群中瞬间爆发出山呼之声,清晨心头一颤,不知发生了什么。
难道难道那小王爷不行了?
“把刀放下,你们的武器是用来杀敌的,休得在此逞强!”
沐婷竖起耳朵,听得真切,透过人缝看去,见陆景辰竟从马车中坐了起来。
那兵士听令收刀,单膝跪地道,
“小王爷,属下一时情急”
陆景辰睨他一眼,单手捂住箭伤,转而温声抚慰那老医官道,
“张伯,小子们无理冒犯,险些铸成大错,要打要罚,听您处置。”
老医官见状,忙感激跪地,
“不敢不敢!属下无能,非众人之罪也小王爷无恙才是万幸,才是万幸!”
众兵士见状,皆面向老医官跪了下来,
“请先生恕我等冒犯之罪。”
一时间,沐妍与陆景辰之间一马平川,她慌忙躲进芦苇丛中,生怕被他看见。
幸得陆景辰此时正以慈父般的目光看着部属们,丝毫没有注意到河边的动静。
只几句话,他便轻松地安抚了众将士的心,可沐婷却远远地注意到了陆景辰眉宇间藏起的痛苦。
只见他浑身颤抖,脸色煞白,两片紧闭着的薄唇却青紫得吓人!
看来,南蛮的箭毒早已深入他的经脉,他此时醒来,完全是为了救下老医官的性命吧!
素闻镇南王府杀伐颇重,不想却也有这情意动人的一面,看来这位小王爷
想到这里,沐婷清醒地摇了摇头,这一切早已与自己无关,她只盼着这些人能够早点儿离去。
陆景辰见人心已定,倔强地站起身,对左右喝道,
“即刻回营,牵马来!”
他像从未受过伤似的,提枪上马,带领众人奔腾而去。
终于走了
沐婷又在芦苇丛中藏了好一会儿,才敢出来。
她套好马车,一路向北逃去。
是的,是逃,她从未想过要这位尊贵的小王爷感恩戴德,甚至连一丝这样的念头都没有,她只想离开,离开这个令自己受尽屈辱的地方。
越往北走,逃避战火的难民越发地少了,道路也不再拥堵不堪。
此去京城,少说要半月 ,只希望小娘在这段日子里能平平安安的!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拍了拍马儿,加速赶路。
而在她身后的战火硝烟中,陆景辰一行人已悄然回到主帅营帐,还未来得及向父亲汇报军情,便吐出一口黑血来,随后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见此情形,镇南王先是吩咐左右亲信封锁消息,又将儿子安置到后帐之中,急召数位军医前来诊治。
护送陆景辰归营的兵士近乎将头磕出血来,言语间满是自责道,
“属下没有保护好小王爷,罪该万死!”
镇南王思忖道,
“你们将军素来智勇双全,今蒙此大难,皆因本王对此次敌情判断有误,与你们无干。你等好生休养,切记,万万不可走漏风声!”
“是!”
待众人退下后,陆骁寒又召传令兵前来。
“鬼娃儿,你去左路先锋将军处,告诉他们速速往我中军靠拢!”
“得令!”
鬼娃儿离开后,陆骁寒又安排一员得力的中军大将,去归拢陆景辰所带的那支被打散的右路军。
暂且安排一番后,陆骁寒才得暇来后帐查看儿子的情况。
见众医官正在处理陆景辰的伤口,这血肉模糊的场面,让这位久经沙场的老人心痛如刀绞。
待医官们一番忙碌后,陆骁寒凑上前问道,
“我儿伤势如何?”
为首的医官揩去脸上的汗珠,慌忙应道,
“回王爷,右先锋将军所受外伤皆已处理妥当,只是胸前的两处箭伤”
医官顿了顿,抬眼看了看老帅的神色,转而说道,
“两处箭伤皆有蛮毒入侵,恢复起来,怕是需要一些时日。”
陆骁寒当然明白医官言下之意,他眉心微蹙,看了一眼只剩半条命的儿子,随即转身来到前帐,召集将领们议事。
见众将落座,陆骁寒直入主题道,
“自昨日始,诸位将军皆已与蛮兵有了接触,对此次南下作战,有什么看法?”
一年轻小将起身拱手道,
“王爷,此次南蛮诸部来势汹汹,不但放出了虎豹,就连象兵也比以往多了不少哇!”
话音刚落,只见一虬髯将领起身怒喝,
“你什么意思?只言他人之勇,你莫不是怕了?”
他转而对陆骁寒拱手道,
“王爷,虽然首战吃了苦头,可我们谁都不愿当孬种,我愿死战,不退蛮兵,我提头谢罪!”
“你说谁是孬种?”年轻小将血气方刚,冲上去便要较量。
虬髯将领毫不退缩,说着就要挥拳相向。
“好了,坐下!”
本就心烦意乱的陆骁寒摇了摇头,声音虽不大,却有着足够的威慑力。
二将闻言,乖乖停手落座,只待主帅的下一步指示。
两位将领虽身处权力制衡的不同派系,但他们的态度,已足够说明一些问题。
照理说镇南王府与南蛮诸部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老王爷定会有制敌之法,可此次小儿子身受重伤,或多或少地让他乱了方寸。
正踌躇不定间,只见一人掀帐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左路先锋将军——陆景桓。
“大帅,急召我军靠拢,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