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接风
顾漫紫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心中更加雀跃，但脸上却尽显疲态，神色担忧的喃喃道：“不知道阿辰现在如何了？”
菊果见状，贴心的柔声安慰道：“小姐安心。公子定会平安无事的。”
司马曜冷冷的看向顾漫紫，听着主仆二人旁若无人道谈话，冰冷刺骨的视线落在顾漫紫身上，叮嘱道：“他是忆晨，不是顾漫辰。顾漫辰已经死了，别给我失了分寸。”
顾漫紫闻言，微微垂眸，诺诺应事。
马蹄疾驰扬起层层飞沙，摇曳着铃铛响起阵阵响声，英曙驾马开道率先映入司马曜的视线中，“看来，苏阁主是有备而来啊！”
顾漫紫带着探究心理，看了一眼喃喃自语的司马曜，至今她依旧没有看懂这位枕边人的心思。平日里待人谦逊，以笑示人。澧朝都城中，上至贵族官眷，下至贫苦百姓，无人不称赞一句王爷贤德。可是，只有顾漫紫自己知道，这位王爷背后有多么的令人恐惧。
顾漫紫仍旧陷在自己情绪中，手上传来一丝暖意，“夫人，虽以过了冬季，还应当注意保暖才是。”突如其来的关心，让顾漫紫有些受宠若惊，仰头看向高出许多的俊美脸庞，却吓得她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手掌。
顾漫辰从马车上下来，便看到司马曜含情脉脉的看着顾漫紫，尽量的抬高自己身上的斗篷，避免风沙侵入顾漫紫身上。
“看来，姐姐日子过得甚是滋润。”顾漫辰笑着走过来，语气上的调侃让顾漫紫一时羞红了脸。“莫要胡说。”顾漫紫娇嗔的训斥话语，让顾漫辰更加相信了二人间的感情融洽。而司马曜则是笑眯眯的握紧了顾漫紫的手腕，炫耀性的看向顾漫辰，“怎的？忆晨少爷，不该打句招呼吗？”
闻言，顾漫辰的视线才落到司马曜的身边，斗篷两侧毛茸茸的兽皮封边上已经被黄沙覆盖，早已看不清原本的颜色。顾漫辰心下满意，脸上依旧傲娇拍了拍司马曜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今日表现不错。不过，想让我承认你，想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还需要继续努力。”
站在一旁的司马徽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眼睛微红，“若是能够一直如此，那该多好啊！”。正巧司马曜转头看向司马徽，双方视线交汇在一起，司马徽急忙转头调整好情绪，“朝中近日如何？”
“一切安稳。”司马徽眼底闪过一丝暖意，低垂眼眸回答道。
“辛苦你了。”司马徽欣慰的看着成长些许的弟弟，不善言语的吐出四个字。“忆晨公子，多日奔波操劳，想必劳累。朕欲今晚在玉琼楼设宴款待，可否赏脸一聚？”
顾漫辰正和顾漫紫谈的火热，听到司马徽对自己的称呼，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一旁的荷羽见状，用手捅了捅顾漫辰眼间软肉，示意他做决定。
顾漫辰对着顾漫紫，娇俏的翻了翻白眼，心道：到了你家门口，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如此绅士了？一路上对我骚扰不断的时候，你怎么不会如此礼貌呢？
“你知道劳累，还让我去参加你所谓的宴会？你是想累死我啊？！”顾漫辰故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子，傲娇的挺了挺自己圆滚滚肚子，傲娇的回怼道。
司马徽被顾漫辰如此傲娇的动作逗笑了，嘴角微微上扬，毫不顾忌形象的在圆滚滚的肚皮上轻柔的上下剐蹭两下，语气柔和的问道：“忆晨公子，可否赏脸一聚？”
“哼！这还差不多。”顾漫辰傲娇的冷哼一声，艰难的挪动自己身体。忽而抬头看向天上那一轮圆圆的太阳，慵懒的眯了眯眼睛，“司马徽，我看离晚上还早。还是给我找地方住下吧！”
“先和我住皇宫吧！”司马徽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这下子，跪在城门口的百官纷纷用探究的目光，犹如x光射线一般在顾漫辰身上来回扫视。能惹得自家阴狠冰冷的皇上笑容满面已经够稀奇了。还能让陛下用哄孩子的口吻哄着，甚至让一外朝百姓直接住在皇宫。如此有违礼法行径，众百官纷纷相互对看几秒，脑海中有了一个惊天答案，“莫不是此人肚中的是陛下的种？！怪不得陛下一直要求娶君后，看来这位定是了。”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时，就听到一声惊喜的尖叫声从众人身后响起。只见一头发凌乱，穿着破布麻衣的男人，疯疯癫癫的跑了过来。完全不顾士兵的阻拦，双拳用力，像极了魂斗罗中的战士，通过层层关卡，滑跪到顾漫辰脚下，一把环抱住顾漫辰双腿，毫不顾忌形象的放声大哭道：“师傅，终于让徒儿找到你了。呜呜！你可不知道我最近过得多么糟糕，您可不能再扔下徒儿不管了。”
顾漫辰顶着二尺宽的大肚子，艰难的向下弯了弯腰，只见到一团黑乎乎脏兮兮的头发，有些疑惑。“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司马徽见状，收回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行了。都散了吧！”于是乎，站在城门口的众人，看着一群黑乎乎的人类齐刷刷起身疾步离开，仿佛这里是有瘟疫一般。
“他们怎么会行动如此迅速？我可是看到前面几位得有七十岁了吧？！”顾漫辰被如此壮观逃离的阵势惊呆了，愣愣的问道。
司马曜嘴角抽了抽，他总不能告诉顾漫辰，是因为自家哥哥平常虐待式处理政务的方式以及残暴的处事方式造成的吧！司马徽冷眼扫视向司马曜，“他们身上政务繁多，自然要抓紧时间处理，所以才如此着急的。”
顾漫辰表示十分理解的点了点头，“原来，澧朝官员如此勤政。看来，你这皇帝当的不错嘛！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司马曜强忍着笑，插嘴问道：“那你认为的皇帝，被我哥做成什么样？”
“当然是每天饮酒作乐，开开心心的。”顾漫辰尽量组织语言，心中却是无比慌乱。他总不能说是荒淫无度，淫靡成风吧！
跪坐在脚边的男人，似乎明白了顾漫辰的心意，善解人意的说道：“师傅的意思是，荒淫无道吧？！每日不处理政务，只知道花天酒地，以享乐为主，对吗？”说罢，献宝似的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漫辰焦急的看向司马徽，只见其神色正常，便也放下心来。忽而想到，“你到底是何人？我并未做过谁师傅啊？！”
男人急忙站起身子，将面前凌乱脏污的秀发撩到耳后，一张布满脏脏污泥的脸映在顾漫辰眼中。顾漫辰一时之间依旧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便听到一旁的英曙说道：“完颜公子，你不应该和裴将军一起回到夏朝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如此一说，众人纷纷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小乞丐竟是皇子完颜兀。
“怪不得看着眼熟。”顾漫辰嘟囔了几句，就听到司马徽问道：“小皇子，你应当回夏朝找你表哥，或者回你的野厥安心做皇子，而不是出现在我们这里。毕竟，这里不欢迎你们。”
完颜兀垂下眼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野厥地处贫瘠，完全属于靠水吃水，靠山吃山的境地。就是如此贫瘠之地，却是自然灾害频繁。无奈之下，只要赶上灾年，野厥便不得已攻击夏朝和澧朝边境。夏朝有裴莫弈镇守还好些，但是澧朝在司马徽接手之前，与野厥交界的百姓可谓是苦不堪言。
由于完颜兀搅和了顾漫辰婚礼一事，顾漫辰内心对于这家伙也是不太待见他。但是看到如此可怜的模样，还是善良的说道：“你别这么狠心。要不要我也一起离开啊？！”
司马徽见小家伙亮出了爪子，生怕顾漫辰暴躁脾气上来，自己可就有罪受了。一路上，只要是顾漫辰心情不顺，司马徽便会在第一时间成为撒气筒，无条件的承受顾漫辰的小脾气。“别别别。我的意思是，要不然会去好好聊，在这里吃沙子，太不雅观了。”
“对对对。先去我府上，歇息一番。”司马曜急忙接手司马徽的眼神求助，提议道。顾漫辰这才反应过来，风沙击打着脸颊多么难受，便点了点头。
荥亲王府
顾漫辰支开了所有人，望着刚刚洗漱完的完颜兀正坐在桌前大口朵颍的吃着糕点，无奈的摇了摇头，替他贴心的倒了一杯茶水，放到身前。完颜兀笑着点了点头，喝下一口茶水，说道：“师傅，能够找到你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这几日，我是真没过来的。”
顾漫辰看着急忙要掉落的泪水，急忙开口制止道：“你先别哭。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跑到这里，真不会是为了找我吧？！”
“是啊！就是为了找您。”
“其他人呢？”
“我要他们回去了。”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块回去？”
“我要找你啊，师傅。”
得，这是又绕回来了。顾漫辰一拍脑门，婉转的说道：“那你能不能和我讲一讲，为什么找我？以及，怎么将自己搞成这番模样的？”
完颜兀一听，笑了。心道这终于要和我谈正经的了。急忙坐直身子，一把握住顾漫辰的手，开始了漫长的讲述。
去年刚刚入冬时，大祭司照例开坛做法向上天祭祀。可是途中却狂风四起，乌云遮日，滚滚黄沙从南方席卷而来。等到我们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祭祀的牛羊造成了一堆骨头，但桌子上的龟壳却被翻转成奇异的五角形状。于是祭祀一算，告诉我父皇，有贵人会自南边出现，能保国家安宁。
我当时也就以为是个笑话，可是谁曾想三日后，你和一名左眼有刀疤的男人就被巡逻的士兵从男界荒漠捡了回来。为了报答救命恩情，你主动留在野厥。在与夏朝最后一场战役中，屡屡献计，于是被我父皇封为军师，让你做我师傅。
“这么说，你是见过我真正面容，才如此笃定那人是我的？”
完颜兀摇了摇头，“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你真实面容。是有一次去帐篷找你，偶然偷偷看见的。所以，我才会紧追你不放的。师傅，你和我回去吧！野厥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哎呦，你这孩子，咋这么死心眼呢？那你为什么将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顾漫辰艰难的抽出手，继续问道。
完颜兀憨憨的挠了挠头，“这件事，说来话长。自从莫弈哥哥从雨花阁带兵离开，我就萌生了留在雨花阁的想法。但是他说不安全，我便和他一同往回走。谁知行至一半路上，他接到飞鸽传书，无奈要连夜奔袭回京都，而我则不能继续跟着他，避免不必要的骚动。”
顾漫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难道是夏朝出了什么急事？”
“不知道，但是自从你失踪后，那老皇帝身体一直不好。怕不是，”说着，完颜兀急忙堵住了嘴。在野厥，说那个字是个忌讳。本就人口稀少，孩子生下容易夭折，久而久之，人们便十分忌讳听到那个字。
顾漫辰瞪了一眼完颜兀，“继续说你的事。”
“哦！那我就提出要来这里等你的想法，没想到他同意了。还说要我好好照顾你和肚中的宝宝。”
“哼！假情假意。”顾漫辰冷骂道。
完颜兀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小声继续说道：“我和思翰一路驾马飞奔到澧朝后，我便让他离开了。我就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可是那老板娘却是狮子大开口，一晚上竟然要我十两银子，我想也没想就住下了。”
“十两银子一晚，你是不是傻啊？！”顾漫辰感觉自己的心在流血，仿佛那十两银子是从自己身上割下去的肉。
“莫弈哥当时给我我大概两百两。我对钱没什么概念。不过那里美女如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特别雅致。”完颜兀有些委屈，又说道那里的好处，眼睛都亮了。
“我怎么听你的描述如此熟悉呢？那里叫什么？”
“脂香楼。”
“那，我真是明白了。”顾漫辰呆呆的看着眼前挂着单纯无害笑容的完颜兀，“接下来就是你被老板娘丢了出来，搜刮干净了银两，成为了乞丐。”
“师傅，您真是料事如神啊？！”说罢，完颜兀又要扑上前去抱住苏芮的大腿。
“别介，您是我师傅。好家伙的，两百两，你扔在青楼，你真是厉害。”
回应顾漫辰的是两声憨憨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