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殿中乱战

    仙遗之地第七层，只有数千年前初次显露之时，那一代的殷清帝君来过此地。殷清帝君从仙遗之地归来便伸手指天，却是对其内有何物闭口不谈，一言不发地离开此地，还派人封锁了第六层到第七层的入口，再无他人敢深入一探究竟。

    当那道来源于第四层传道殿的白光席卷整个仙遗之地，盘膝坐在第七层深处的一名老者缓缓抬起头，这一动作使得他全身上下都发出咯吱之音，同时伴有厚厚的积灰如同灰雪一般扑簌落下。老者形容枯槁，眼窝处深深凹陷，眼看处于行将就木之态，其中神光却在白光掠过之后格外明亮。

    “是宁儿的气息”昂首望向上方灰色的天空，老者喃喃语道，“看来那个诺言，也到了应许之时我的萱儿”语毕，他默默闭上双眼，再度恢复此前寂灭的状态。整个第七层除了老者之外，皆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石像之丛。

    在他的身旁，是一名与长大版萱儿一模一样的女子石像。石像所刻画的女子容貌妍丽，表情却颇为痛苦，仿佛在那一瞬间经历了什么痛极之事。连石雕身上的裂纹，都和杨子希眉心紫府之中的小萱儿石雕上的极为相似。

    一声长叹回荡在无人的仙遗之地第七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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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道殿上方本是数条长明珠光带纵横，伴随一阵轻微的法力波动，两侧的宫灯从大门一侧逐步向着殿堂最中央自行点亮，柔和皎洁的光线使得此地通亮，还有淡淡的薄雾从地上升起，更是显得如同仙家之境一般。

    杨子希注意到那白色薄雾，心中一凛，神识扫过之时却是发现自己多虑了，这白雾似乎只是某种用于烘托气氛的仙家术法，并非此前幻觉中出现的阻挡神识探查的谜之白雾。又想起雾中人所言关于失落的记忆之事，他竟一时半会儿未能摆脱那份迷惘。

    白雾出现后，传道殿的大门自行开启，一群参会仙人从门外走来，进入此地后纷纷寻找对应位置落座。若是其所行之处有了修士存在，便有一道温和的无形之力将阻碍的修士缓缓推开。

    杨子希等灵溪宗众人所在之地，恰好是一名长发飘飘、腰间系有佩环的碧裙仙子的坐席。碧裙仙子携两名花瓣丸子头的紫衫女童，穿过传道殿中央道路，来到坐席之前翩然就座之际，却是略微抬头望了杨子希所在之处一眼。

    杨子希此时还处于心神动荡之际，未能及时察觉身前碧裙仙子这一眼，倒是黏在他身旁的小路发现了仙子之举，年轻的男孩冲着仙子哼了声。面对少年的挑衅，碧裙仙子并未动怒，而是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态。

    在场的修士望着眼下这副宛然群仙聚会之景，也是颇为惊异，私下纷纷窃语起来。甚至还有个胆子颇大的壮汉，伸手就要摸上前方坐着的青袍道人背着的佩剑。那佩剑云雾缭绕，不时有几道清越的龙吟之声从中发出，显然是一柄奇异之剑。

    壮汉此举显然也是吸引了周围众人的目光。感觉到自己成了焦点，壮汉心中颇有几分说不出的得意，手下冒犯动作更是快了几分。但事实却叫壮汉极为失望，他伸手扑了个空，抓了个寂寞，仿佛那坐着的青袍道人只是一道虚幻之影。

    小路见状，心中颇为跃跃欲试，也是想要试探下身前的碧裙仙子是否也是虚幻之影，正欲出手之时，却是被身旁的杨子希伸手拦下。少年有些不解地看向杨子希，男人却微微颔首，示意他注意门口的动静。

    此时传道殿外出现一朵与接引白云极为相似的云朵，其上站着一名白胡子老者。老者满头华发，身着一袭绣着云纹的道袍，面容沧桑，精神矍铄。他身旁的蓝衫中年男子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冰寒之感，背后是八枚深蓝色冰晶样的透明结晶，按照某种奇特轨迹颇为灵动的上下飞舞着。

    “请雨之仙君青澜入殿。”老者略一开口，在场群仙皆站起身，以肃穆之姿恭迎仙君亲临。青澜仙君一路缓行至大殿中央坐席，视线看也不看旁人，高傲至极。待青澜落座，群仙才再次坐下。

    碧裙仙子身后一个花瓣丸子头的女娃瞧了眼台上的青澜，要与边上的另一个女娃悄然窃语，却是被碧裙仙子回首一个目光止住了嘴，委委屈屈地站在原地，手指都纠结在一起。杨子希望见这幕，心中觉得面前这仙子也颇为人性化，和传说中所言无情无欲的仙人不太一样。

    俯视众仙，青澜这才缓缓言道：“今日应白尘仙尊之邀，本君亲临传道，所言便是‘道缘’之事。凡人中有能察觉五行元素者，便可以凡俗之法进行修行之道。然，修道与成仙，却跨不过其中道缘之说。”

    “道缘，道之机缘，另一种表现形式是心中所念，也称之为道念。旧时飞升仙界需要接触无情壁，化解属于凡尘的众多心念，或喜或悲，成仙之后再无分别。如今风雨云雷四大仙界却是不需要外物之利，感悟天地法则，磨练心境，等候时机便可。跨过道念之境，超凡成仙指日可待。”

    听到“无情壁”三字，杨子希颇为无奈地摸了摸眉心，心想这倒霉仙石好歹算是仙人之物，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变得如此阴间。再闻言“道念之境”，下意识地看向周围，试图找到罗雾的身影，曾经与他一同进入过那银发宫装女子晚晴所言也是“道念之境”。却是看不见此人行踪，仿佛不存在此地一般。

    正当杨子希发觉怪异之时，台上的雨之仙君说话语调突然变化极大，其身后的八枚深蓝色结晶彼此之间幻化出流光连接，组成一面宝镜。镜中是一名持剑刺向外界的红衣女子，女子面容凛然，却是一剑穿透宝镜阻碍，穿过其身前的青澜身躯！凌云道长背着手，哼着小曲从宝镜结界中缓缓走出。

    紧接着传道殿中央出现一个传送法阵，浩然白光从中射出，数息之后法阵中出现一名趴在白马背上的蒙面女子。这女子紧紧抱着白马长颈，双目紧闭，面纱之下已然显露出一抹殷红，一个湛蓝色的水波印记出现在她的眉间，时而发光时而黯淡。

    “蓝渊族！你们胆大包天，竟敢插手此事！”道宗日月星三名白袍长老的身影一并从传送法阵中显出，护在蒙面女子身前，其中日老颇为震怒，抬手之间唤出一块金砖。那金砖看似寻常之物，其上的灵力威压却是极重，甫一出现立刻变大，如同山岳一般向着前方突然现身的二人压下。

    这二人中年长者是一名穿着青衫的老者，此时面对日老进攻面上毫不动色，只是轻蔑一笑，大袖一卷，竟是轻松地抵挡了下来。青衫老者身旁则是一名年轻的白衫青年，面容俊秀，一双微微眯起的桃花眼端的是温柔深情，两人眉心皆有一处与蒙面女子相同的水波印记。

    “呵呵，静芸这般美丽，我可不忍她在此地香消玉殒，倒不如随我一同回到皇宫，当我的妃子来的快活。”白衫青年望向白马马背上的蒙面女子，白嫩脸颊出现淡淡的红晕，然而其话语颇为放肆。

    “大胆！”日老闻言更是怒意上涌，却是身旁的月老上前阻止了他，月老平静道：“还请蓝渊族三皇子解开静芸的封印，否则休怪吾三人将尔等击杀当场！”星老咳嗽了两声，睁开眼皮望向前方二人。

    “哈哈，有趣，真有趣。”在如此剑拔弩张的时刻，鸽头道人凌云子却是哈哈大笑，指着雨之仙君青澜笑道，“哎呀，你们别吵了，现在他要苏醒了。”正如同他话语所言，被红衣女子一剑穿胸的青澜幻影忽然凝实，回首望向女子，嘴角笑容极为嚣张。同时整个传道殿中的白色雾气涌入附近的仙人体中，使得他们同样拥有实体，皆亮出法器，开始攻击周围的修士。

    自从发现找不到罗雾之后，杨子希便极为警惕，群仙异动的第一瞬间立刻开始布阵，十六天水分军阵的蓝色小旗咄咄落在周围，同时虚灵伞也凌空变大护主。这番举动使得他在去前期占领先机，碧裙仙子的进攻一时之间并未突破防御。

    李洛眉距离杨子希不远，她身前的是一名手持长枪的黑衣仙人，枪法颇为凌厉。场上极为混乱，她有些无暇顾及聚焰门的小辈，见杨子希那边算得上安全，便唤男人稍加照顾。杨子希得了传音，神识一扫，发现聚焰门的几名小辈正要往这靠拢，也是身形一动出阵去接。

    那名青袍道人将此前背负在身后的龙吟之剑从壮汉尸体上拔出，看见杨子希的身影，原本平静的面容出现一丝诡谲的笑容。脚下微点，却是骤然接近了杨子希身前，抬手便是刺向男人的胸膛。

    杨子希微微皱眉，一柄金色飞剑落在足下，飞行之间速度更是快上数倍，躲过青袍道人的突袭。加入殒天心岩的本命灵剑鸣金经过元婴之火的祭炼，威力更盛，当下一阵清脆剑鸣，为杨子希再次唤出自己而欢呼。

    挡在青袍道人之前，杨子希持剑而立，表情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