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傻li
母子俩拥抱一会儿过后，冷珏回到座位，往简温辞碗里夹了一颗她最爱的“桃花酿”，桃花酿是弄堂的一大特色，用桃花和酒制成的一种汤圆。
简黎烟左手垫在下巴处，夹起一颗尝了一口，慢慢咀嚼，“还是原来的味道。”
冷珏又往她碗里夹了一个，说：“好吃，就多吃一点，今天陪您吃。”
两人在吃饭间隙时不时瞄对方，不知多少个对视后，冷珏问：“妈，您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冷珏从简明烛告诉他母亲要约他见面起至来弄堂的路上，都在想。四年来，母亲都没有要求过一次见面，如今却突如其来，必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他们订的包厢是相对其他包厢来说隔音效果比较好的，但简温辞还是用悄悄话的声音讲出。
“你爸住院的事情，你知道吧。”
冷珏没想到和母亲见面的第一个话题，居然来自他的父亲，也是母亲生平最憎恨的人。
他如实回答，道：“嗯，我昨天还去医院看望过他。”
“他…，生病了。”是肯定的语气。
冷珏’嗯’了一声，都住院了，肯定是生病了。
他阐述道：“突然晕倒，导致脑部受损，医生说他会有短暂的健忘情况。
冷珏说完，发现母亲眼神乱瞄，面露难色，问：“您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如果我说他，得了一种精神病…你会相信吗？”
“怎么可能！”冷珏紧皱着眉，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我昨天去看他还好好的！”
简温辞不想让冷珏伤心，但她必须告诉冷珏真相，瞒不了多久了。
“其实，在我和他离婚之前，我就发现他有时候很不对劲。”简温辞回忆着，“你敢相信，他有一天对着小烛喊着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他当时把小烛当成了别人！”
简温辞说完，情绪变动，有些急躁。
“我当时看到这个情形的时候，我非常害怕，我真的以为那一刻他要杀了小烛，他当时语气很平静，但让人畏惧，我不顾他的阻止，抱起小烛就往外跑。”
冷珏听着简温辞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崩溃，“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现在又来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冷珏已经在疯狂的边缘，崩溃到自嘲，笑出了声，一切是多么荒谬。
果然’准没好事’。
简温辞赶紧拉开椅子，上前将他抱在怀里，眼泪已经控制不住流，自责地说：“我不知道！我不敢相信，因为这种状况我只见过一次，我以为他工作太累，压力太大导致胡言乱语，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妈妈对不起你…”
冷珏在她怀里抬起赤红、迷茫的双眼，问：“他得的什么病？”
冷珏很想逃避，但在这一刻，他必须先要了解情况。
简温辞用拇指顺着冷珏鬓边的碎发，说：“你顾叔叔在前几天打电话给我说的，冷柏松得了一种非常罕见的精神疾病，叫做，卡普格拉妄想综合症。”
她顺着冷珏头发的手指逐渐没了动静，继续说着：“这种病会让人产生自己熟悉的人变成了另一个陌生人的错觉。在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才想起当初那件事。”
她顺着冷珏的手指又动了起来，“妈妈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冷珏回想，难怪，难怪自己昨天给爸爸削苹果的时候，会产生爸爸看自己像在看陌生人一样的异样感。
冷珏已经快不能呼吸，现实强烈撕开他的胸口往里灌水，酸胀到像要溺水一般。
“为什么顾叔叔没有告诉我，而是和你说。”
“你顾叔叔身为海城医院主任，他说，他有义务告诉我，我在一定意义上是冷柏松最亲密的人，同时他也不想让你承受这巨大的压力，毕竟你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你来说太残忍。”
冷珏一听直接恼怒，他大吼道：“那现在是什么意思！我在你们眼里究竟算什么…，非要我这么不堪吗…作为冷柏松的儿子这么多年，居然还没资格知道他的病况，你说是不是太搞笑了。”
冷珏发泄完后，没等简温辞反应，本能地推开她，自言自语朝着门口走，“不是你们要离婚的吗，我有什么错。”
“小珏，你别吓妈妈！”简温辞急忙抓住冷静的手，试图让其冷静。
“放开！”冷珏用力甩开简温辞紧紧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推开木门，“我自己冷静冷静，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说完径直走了出去。
冷珏回了家，没有去医院，他现在只想静一静，想明白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他在那间，自己住过21年的房间里，蹲在角落，楼下是管家、佣人的谈笑声，与他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哭了，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
命运总是如此捉弄人，原本以为一切都在往美好的方向发展，但总是不尽人意，也许他本就如老鼠一般，唯唯诺诺，胆小地活着。
从一开始地板上薄弱的微亮，摇摆不定的暗光，历经几个小时，变成现在的一片漆黑，他早已麻木。
忽然，手机响起熟悉的铃声。
冷珏并不想理会，可那声音响了好几下，吵的他耳朵疼，最终他顺着铃声，摸索到手机，打开，刺眼的光照亮他的脸，哭到肿起的眼睛，微红的鼻头下还有一丝水渍。
强烈刺激的白光照得他眼睛不得不眯起来，过了一会，他尝试睁开眼睛，发现是小猫救助站传来的消息。
[li]：亲爱的mao同学，好久没聊天，最近状况还好吗？（猫猫眼）（猫猫眼）
冷珏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心情很复杂，不想理会，却又害怕错过机会。
在输入框输了很久，反反复复，最后在删除数次，才勉强组织好语言。
[mao]：最近过得很差～
对方秒回。
[li]：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谁惹你不高兴了。
冷珏被逗笑，一个激动，鼻子冒出气泡。
他毫不嫌弃在自己卫衣上擦拭着。
继续诉说着。
[mao]：如果你遇到一件让你成为唯一一个被隐瞒对象的事，你会怎么办？
对方好像很感兴趣。
[li]：真不凑巧，我也遇到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苦恼ing）
接着界面又新冒出一条消息。
[li]：虽然我不知道解决办法，但我知道，我应该原谅，去坦然面对。世界上被隐瞒的事情，少则一件，多则几十件，但其实多与少的意义都一样，一旦发生了就无法逆转，不是吗？
冷珏看到长长的一条消息，思考片刻。
[mao]：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点。
[li]：不客气，那我说说我的事，你听听，给点意见？
等了十几分钟，没有下文。
[li]：在吗？…你好？
又过了几分钟。
[li]：友尽，以后别找我了。
过了几秒钟，消息被撤回。
[li]：发错了，哈哈（尴尬）
冷珏注视着这一切，最后忍不住笑到自言自语：“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