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如初
“他，他什么意思，仗着自己有镜头维护，你不敢上手吗？”姜雪嘴里嚼着凉拌黄瓜说。
简黎烟说起林恒一肚子气。
她是真没想到，前有刘媛，后有林恒，欢喜冤家，自己像被狗屎沾上一样，走哪跟哪。
“你可不知道，他当时那语气，”她清了清嗓子，学着林恒当时的语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质疑我的专业～。”
“真的，茶死了，我浑身起鸡皮。”简黎烟左手手搓自己右手的手臂，嫌弃道。
姜雪：“哈哈哈，我当时偷看直播，被领导发现后就没看了，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一出，真有意思。”
姜雪接着道：“没事，咱也不怕他！下次直接硬刚，这不是有人给你兜着嘛。”
自从上次刘媛那件事后，简黎烟更加无法面对父母，她很愧疚，只能想着什么时候能和他们说开，但是肯定不是现在。
“上次是不是你和我爸说的？”
姜雪愣住，接着含糊其辞，说：“嗯？，什么？”
简黎烟发现姜雪是真不会骗人，演技太差，以至于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们一直有联系吧？”
姜雪见窗户纸被捅破，只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是我和叔叔说的，他说你出事一定要告诉他，”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简黎烟的状态，“我也不是有意瞒着你的。”
沉默片刻。
简黎烟出声：“你们什么时候有的联系？”
简黎烟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姜雪和她爸妈一直有联系，自己观察能力这么低吗？
“你和他们吵架之后，当天。”
这么早，简黎烟和爸妈吵架那天，姜雪甚至都没在现场，原来，一切的一切…，从来都只有她在任性，爸妈始终、一如既往地担心她，牵挂她，用他们的方式陪在她身边。
吵架当天，在她爸说出’以后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女儿’时，她信了，还信了这么久，一直赌气，果断和父母断绝联系，没想到，原来……，原来他们一直在。
姜雪见简黎烟上一秒还满是笑意的眼，下一秒就红了，眼眶湿润。
“烟子，别哭啊！我错了！”姜雪很慌，用双臂环住简黎烟的身体，把下巴放在简黎烟肩上，用双眼担忧地看着简黎烟，此刻，她的眼眶也跟着红。
简黎烟哭得很神奇，不像平常人那样哭出声，只会顺着脸颊往下流，眼睛以两三秒一次的频率缓慢眨，逼出眼泪，很平静，但让人很心疼。
但这次不知怎么，简黎烟哭出了声。
“呜呜呜，”哭了一会儿又不断地抽泣。
原来哭出声的简黎烟不比没哭出声的简黎烟让人少心疼一分，这是姜雪此刻最直观的感受。
姜雪想，以后有什么事，她再也不瞒着简黎烟了。
她才发现，爱的最高级别是心疼，简黎烟爸妈疼她，得知答案后的简黎烟也心疼父母，同时，现在的自己也心疼简黎烟。
人会因为太在意，太心疼哭。
周三下午，天气晴朗，海城连着下了两天暴雨，这天算是雨后的第一次沐浴。
冷珏下车，从小道进入，走了五十米左右，左拐从正门进入弄堂。
海街口，弄堂处，如往常一样，座无虚席，还好，他提前预定了包厢。
弄堂的装饰布置在地下，从正门进入，需要下一条很长的楼梯才能到达，因为是很有文化底蕴的古店，为了保留风味，没有搭建电梯。
简明烛顺着楼梯往下走。
他今天穿着很乖，特意洗了头，里面一件白t，外面搭配一件蓝色无帽卫衣，黑色休闲裤。也许是要见自己很久没见的母亲，因此会格外在意自己给人留下的印象。
他走下楼梯后，老板走了过来。
“你…”老爷爷眯着眼打量着他，“你是小珏？”老爷爷不确定地问。
冷珏一改平常的冷清，显得格外温和，转头望着老爷爷，“是的，小堂爷爷，好久不见。”
“哎呀！真的是你，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你去哪了？啊？”老爷爷双手搭着冷珏手肘上下，仰着头看着冷珏的脸，说：“瘦了，也高了。”
“这么久没来看过您，真不好意思，这几年比较忙。”冷珏将搭在自己手上的手反握住，笑着说，“您现在看起来气色越来越好了，健康活力。”
老爷爷摆手：“哪里呦，老了，干不动喽。”
老爷爷毫不吝啬的夸他：“小珏还是这么会说话。”
…
和老爷爷互相寒暄完后，爷爷带着冷珏进包厢，特意给他多加了两个菜。
冷珏坐在以前的老位置，一切都没变，包厢里水顺着竹子往下流动，发出悦耳的声音，还是一样的让人放松。
冷珏观望着四周，心里感叹时间流逝，一切却依然如初。
忽然。
伴随着’嘎吱’声，木门被推开，是一位身着古风韵味、墨绿色旗袍的女人。
冷珏没有回头，固执着。
简温辞看着冷珏的背影，在门口站了几秒才往里走，步伐轻盈，走到冷珏对面，眼神温柔，温和地出声喊道：“小珏。”
她喊完后，拉开椅子坐下。
冷珏面无表情，但眼神没变，还是刚才和老爷爷说话的样子。
“嗯，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一开口，拉回太多回忆，冷珏记得上次和简温辞对话，已是四年前。
简温辞尝试去拉冷珏放在桌上的手，刚要触碰，却被落了空，冷珏看着简温辞的作势，刻意将手往旁边移了下。
简温辞有些诧异，眼神变得担忧，无措，“妈妈很想你，不愿意让妈妈碰了吗？小珏？”她的语气带着乞求。
冷珏见状，心里不得慌乱，后悔刚才自己的举动，似乎伤害到了自己也同样心心念念多年的人。
他把手挪回原位，庆幸地握住那双还没离开的、暖和纤细的手。
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妈。”
这一声，叫到了简温辞的心里，她很擅长话术，如她的名字一般，温和，善辞，但此时她只想用情绪去感受，嘴唇微张，却开不了口。
她紧紧握住冷珏，摩挲几下，眼眶红着，不受控制道：“宝贝，我好想你啊。”
冷珏没有任何犹豫，所有的顾虑都在那一声’宝贝’说出口后消失。他快速走到简温辞身旁，单膝跪地，像小狗一样望着简温辞。
简温辞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的脸，心疼地说：“宝贝，你瘦了，”刚才冷珏站起身，她才有了冷珏已经长大的实感，“也长高了。”
冷珏仿佛幻听一般，妈妈和小堂爷爷刚刚说的话一模一样，原来一切都还在，他们之间的情感没有因为分离而产生割裂，他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他此时像一只害怕被主人再次抛弃的小狗，用力地抱紧简温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