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的血都没凝呢
卢舍那大佛终于竣工，皇上和皇后要在六月初六来这里举行大典。
大典的主旨是与民同乐，所以在大典之前，要将这里做得热热闹闹的。
方旬和林森来的时候，通往大佛主路两边已经布满商铺。按照林森的说法，这里的商铺现在是正常的小商贩，到了六月初六，就会全都变成大理寺和刑部的人。
主街两边的重要位置，全都是金吾卫和禁卫军把守，五城兵马司的兵力只能布在外围。
方旬看着一路上的各种馄饨、毕罗……羊肉等摊子，再摸摸自己的肚子，还是算了吧，最近都是林森做饭，她的脸已经明显圆起来，不能再吃！
林森看着她的小动作，满眼含笑，“那边有个茶饮摊，里面有花茶、果茶还有药茶，要不要去试试？”
“行吧～”方旬一副我是体谅你才去的态度，惹得林森摇头不已。
林森说的茶摊在一家羊肉摊旁边，蓝底黑字的幌子上面写着“阿婆茶”三个字。
茶摊上面用线绳穿着很多小木简，上面写着茶的种类。
方旬正看木简时，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我的茶贵，喝得起吗？”
方旬……
“甘阿婆！”
甘阿婆看着方旬激动的模样，微微一笑，“坐吧，我给你煎茶去！”
“我还没说要喝什么茶呢？”方旬喊。
赵白发从后面出来，冷声道，“嚷嚷什么呀，煎什么喝什么！”
方旬……好吧。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奇妙，在大牢的时候，不觉得这两人有什么特别的，但在外面的世界遇上，就觉得特别亲切。
好像他们知道彼此之间的秘密，那是别人不知道的。
不多久，甘阿婆给方旬端来一碗药茶，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很清香，没尝出什么药味。
林森是普通的绿茶，方旬看了一眼他的茶，略带嫌弃，还是自己的好喝。
“你早就知道她们在这里开茶水铺？”方旬问林森。
“我出来没几天，正好遇见赵白发也没什么事情做，我会做药茶她会做生意，我俩便在这里合伙开个茶水铺，勉强混日子吧！”甘阿婆替林森解释。
“后来在官府备案的时候遇到点麻烦，是林司直帮忙，才顺利开起来。”甘阿婆解释。
方旬明了，以甘阿婆和赵白发坐过牢的身份，想在这里开铺子，尤其还在六月六庆典之前，根本不用想，衙门肯定不会给批文。
这时候必须大理寺出具证明，说明这两人在大理寺改造得非常好，出具文书不难，难的是没人愿意出这样的文书。
方旬忽然想起自己的义父，他收留自己的时候，身上的压力一定很大吧？
“让开！”
“快，快来人！”
从卢舍那大佛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然后就有在此巡视的衙役遣散热闹的人群，往山下狂奔而去。
林森和方旬循着声音跑过去，在卢舍那大佛的脚下，一个青衣男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又是一只死狗啊……白霜撇嘴。
“这人真是的，什么事情想不开啊，非要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多疼啊……哎！”
“看年龄不大，也不知谁家的孩子，父母得心疼死！”
吵吵嚷嚷的议论声中，林森和方旬瞬间抓住关键点，又有一个人从卢舍那大佛上跳下来。
林森的第一反应，是谋杀。
他四下看着，如果凶手就在附近的话，肯定有异，至少会和方旬当初一样，匆忙潜逃。
而方旬则盯着地上的人不眨眼。
他趴在地上只露出半张带血的脸，方旬认得此人，是大佛建造时候众多工头中的一个。
林森配合巡逻的衙役保护现场，疏散群众，等着大理寺或者刑部的人过来查案。
而方旬则一个人来到卢舍那大佛的脚下，大佛竣工，脚手架已经拆除，但是为了后期维护方便，在大佛的身后还留有台阶和排水洞。
沿着台阶，方旬一路爬到卢舍那大佛的头顶，工匠师傅们没有丝毫懈怠，即便是大佛背后，也雕刻得十分光滑，小厮打扫得也非常干净，丝毫看不出有人上来的痕迹。
方旬扶着大佛的脑袋往下看，正好遇上宋川也和刁飞向上看的眼神。
方旬……呵呵，好巧！
刁飞……她肯定是凶手，要不就和凶手有关系！
宋川也带着刁飞同样登上大佛头顶，俯瞰长空山周围的景色，心旷神怡。
远处的田野一片绿油油的，今年天气和雨水都好，庄稼比同时期的庄稼长势好很多。
田野间弯弯的小路，曲折的小河，远处的茅屋和池塘，在春天的映射下，都充满无限希望。
“若是没有这个李长工，这里的风景就更美了。”方旬小声道。
因为一个人生命的终止，让周围万千代表新生的绿都蒙上一层灰暗的颜色。
“你认识此人？”宋川也问。
“嗯，李长工啊，我们也管他叫李工头。少卿您应该也见过他，万广摔成死狗那次，我就是来找他的，希望从他手里接点事情做。”方旬回答。
“说实话，这个案子和你有关系吗？”刁飞十分好奇，但有之前的经历在，他不好直接下定论，便自认为问得很迂回。
方旬……“何来此言？”
“因为你总在现场啊，你自己说，最近的案子中，有哪个你不在现场的？总不会次次都这么巧吧？”刁飞问。
方旬……“刁大人说得有理，要不您抓我回去问问？”
刁飞……想！但是不敢。
他看了一眼宋川也，默默闭嘴！
“这个案子又是大理寺负责？”方旬问，“大理寺不是核查案子的吗？怎么总出来查案？”
宋川也解释：“衙役去报刑部，刑部侍郎裴颉礼以上一次这个案子就是大理寺接手为理由，直接将案子转到大理寺。”
方旬盯着宋川也，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异常。
“怎么？”宋川也问。
“衙役跑回刑部报案，刑部侍郎一没来看现场，二没让属下来确认，就直接将案子转呈给大理寺？然后大理寺少卿火速赶往现场……”方旬一边说一边往地上的李工头看去。
他的血都没凝呢，大理寺来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