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来仕简的线人网真的在你手里吗？”林森问。
方旬摇摇头，又点点头。
林森……
吃完最后一口饭，方旬放下碗筷，“这个线人网是来仕简的不假，但来仕简落马后，我义父仔细清洗了一遍线人网。能留下来的，都是本性不坏，当时没有做过假证据的人。”
所以，你要说线人网，确实在方旬手里，但此时的线人网已经不是当初来仕简在时的线人网了。
将心所指，兵之所向。
当将心是正义的时候，他手底下的兵就做不出恶事来。
这个道理，林森懂，也很欣慰，不愧是他的妹妹。
“日后你还要继续做线人吗？”林森继续问。
“我现在是南城很出色的磨镜人，手艺人嘛，地位不高，但我很喜欢。昏暗的铜镜在我手里闪闪发光的时候，感觉上，是我给了它第二次生命，像我有变废为宝的法力一般。我很享受这个过程。”
“但是，磨镜人是老老实实的手艺人，发不了财。”
方旬解释得很诚恳，她需要银子，她要做的事情，需要有银子的支撑才能做下去。
还有，小五他们既然叫她一声老大，她就要管他们的温饱。
一声老大是他们对她的信任，温饱则是她对他们的责任。
“好！”林森很痛快地回答。
方旬的意思他明白，线人是她想做的事，也是她擅长的事。
今日在西市，他看到她的小兄弟们对她信服的模样，看到她认真思考时的模样，吩咐人做事时自信的模样，还有去救火时正义的模样，他知道，她的妹妹长大了，有自己的梦想，有她想要做的事，他应该竭尽全力地支持。
林森痛快地回应，倒让方旬有些不好意思，她后面还准备了很多说辞，用不上了？
“只是，我不需要你保护，下次不许推开我独自去冒险。”林森补充道。
方旬嘿嘿笑着，“那不是突发情况嘛，下意识行为！”
既然林森同意，方旬再次开口道：
“一会儿，我要替老杨打更，今晚不回来了。”方旬交代。
长安城入夜后宵禁，暮鼓六百下后，能在街上行走的只有巡逻的金吾卫和更夫。
老杨住在曲池坊的后街，他有事的时候，都是方旬去替他打更。
林森不想让方旬熬夜，可不等他开口，方旬便指着腰上的鱼符道：
“我答应人家了，鱼符都在我这里，不能反悔。”
怕林森担心，方旬又补了句：
“放心吧，我们之间互相帮忙是常有的事～”
林森便不再开口，不能因为他来了，就打乱她原有的生活节奏。只要是她愿意的，她想做便做吧，这是她的处事方式。
想来，人家在她需要的时候也没少帮忙。
林森收拾好厨房的时候，方旬已经从家里出发。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第一更，方旬已经走上街开始独属打更人的夜生活。
……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三更时，方旬转到丘府附近。
她过来的时候注意过，金吾卫从丘府的后街转走，不在这边。
来到丘府的墙下，纵身一跃，翻进院子。
邱夫人准备遣散众人回乡，府里已经走了一批人，剩下的人心惶惶，大家的心思都不在这里，也就没有尽忠职守地守夜。
方旬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丘维周的书房。
书案左边有一个匣子，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印章。方旬上次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只是那时候时间紧急，来不及带走。
那一日，她来府上磨镜，趁着上茅房的时间悄悄来到书房。刚一过来，就看到万广急匆匆从书房出来。等她进去的时候，丘维周已经被杀，一把匕首插在心上。
所以，方旬只能草草翻了一下书房，刚翻到印章箱子，外面就有人过来，她只能从后窗翻出去。
偷东西事小，杀人事大，这要是被人撞上了，她自己都不信她是清白的。
打开箱子，里面有三层隔断，每一层上面都整整齐齐摆放着四个印章，一共一十二枚。
不等方旬确认，书房门外传来轻轻的响动，紧接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来不及细想，方旬伸手一抓，将盒子最下面一层的四个印章抓出来放在身上，迅速躲到书架后。
来人似乎感觉到书房里有动静，在门口站了片刻才进来。
方旬躲在书架后面不敢探头，只能从对方发出的微弱声音中来判断对方在做什么。
屋内先是响起轻微的翻动声，最后，那人的脚步停在书架前。
方旬和他，只隔着一个书架。
方旬躲在书架后，屏住呼吸，一只手将自己的嘴巴和鼻子死死捂住，不敢让自己发出任何喘息声。
又过了片刻，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又响起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直至书房的门又一次响起吱吱呀呀的声音，方旬才敢将手放下，然后慢慢吐气，开始轻轻呼吸。
我去，太他奶奶刺激了！！！
前后一盏茶的时间，方旬像是经历一世的生死一般，直到此刻，她的心还在胸口怦怦跳个不停。
方旬，你是被上天护佑的！
方旬在自己心里给自己暗暗祈祷，又在书架后等了片刻，确认对方不会再回来，才轻轻出来。
装印章的盒子已经不在，方旬有些庆幸，好在自己及时抓出来四只。
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被老天爷眷顾的。没被那人抓到，还得了四枚印章，不错！
方旬比较满意自己今晚的战果，沿着来时的路，又返回街上。
……
“早睡早起，保证身体！”五更，也是最后一更，方旬回鼓楼交了更罗便往曲池坊自己的家里走。
回到小院，晨鼓悠扬的声音传来，林森已经煮好清汤面。
等两人都吃好了，林森又去收拾好厨房，便上值去。
方旬则趴在自己的床上研究四枚印章。
很幸运，四枚印章中就有一枚是她的义父方正的。
方正，字晋川，他的私印刻的就是方晋川，方方正正的字体，像极了义父这个人。
还有谁觊觎丘维周的这些盗版印章呢？
方旬想着昨天晚上的事，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