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不是怕你难堪吗?
宋川也将铜镜拿在手里,方旬的技艺不错,他也不吝啬他的夸赞:
“手艺不错!”
方旬嘿嘿笑着,“是大人您的江心镜好,普通镜子可磨不出这样的光亮。”
宋川也有些意外,“认识这镜子?”
“每年端午,扬州匠人在扬子江心铸镜,需百炼成镜才能有如此光泽,只是能达到百炼的匠人少之又少,六七十炼,已是人间上品”方旬解释。
宋川也着实有些意外,没想到方旬不只能说出江心镜的名字,还能说出它的出处~
而且,方旬磨镜的动作熟练,一看就是老手。自己在卢舍那大佛抓她时,就是通过她手指的老茧猜测,她去过被害人丘维周家里。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方旬挑起扁担,似是无意问道:“丘大人的案子,找到凶手了吗?”
“已经结案,凶手就是万广。”宋川也回答。
“那万广呢?”方旬再问。
“畏罪自杀。”宋川也回答。
方旬轻哼,一脸的不服气,可是什么都没说。
宋川也……“你有异议?”
方旬:“没有,这么结案倒也正常,像大理寺的风格。破不了的案子要么就是畏罪自杀,要么就是土匪进城,呵呵!”
宋川也……“万广,是被三一道士推下脚手架的,之后他听见你上来的声音便躲在旁边,所以你没发现。”
宋川也解释,知道她一直对前大理寺卿方正的死因,耿耿于怀。
三一道士,方旬不认识这个人,却听说过他的大名。
三一道士的道观,在京城西郊的长空山上,有百余年的历史。
只是,近几代的皇室,不管是后宫还是皇帝都尊佛抑道,所以道观日渐没落。
所以,皇上要为皇后建造卢舍那大佛时,工部郎中丘维周推荐长空山,从距离到环境都非常合适,皇上当即准奏。
从大佛开工的那一刻起,三一道士就恨上丘维周。他好好的一个道山,让丘维周这个谄媚的小人变成佛山!
然后三一道人便将自己不经常露面的小徒弟万广,派出去刺杀丘维周。事成之后,眼看着大理寺查到万广的头上,他怕牵连自己,便将万广从大佛头顶推下去,做成坠楼的模样。
这样,卢舍那大佛就要成为不祥之佛!
方旬挑眉,原来是教义之争?有点意思。
“承惠,一两银子!”方旬伸手示意宋川也给钱。
宋川也……“你去别人家磨镜也是一两银子吗?”
“那不会,他们又不是少卿您。”方旬坦诚回答。
江心镜本身就比其他铜镜贵重,磨镜的时候也需要更仔细小心些,对磨镜人的手艺也有要求,所以磨镜的价格也比其他贵些。
只是再贵,也不会要一两银子。
方旬此时的态度就是,我就是讹您的银子了,怎么着吧?谁让您老在我干之前不先询价的?
宋川也无奈,只能给银子。
方旬拿了银子笑呵呵地从宋府出来,慢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路过丘府时,丘府的门上还挂着丧仪,今日是丘维周下葬的日子。
看样子,案子真的结了。
时间还早,方旬准备去西市逛逛,反正担子已经挑出来,能等到活更好,等不到,那就买些新鲜食材,今日是林森第一次在小院吃饭,要热闹些才好。
长安城有东西两市,东市繁华,物价却贵得离谱,同样一杯茶饮,在西市要一个铜钱,去东市就得三个或者更高。
西市热闹,每日车水马龙,方旬最喜欢坐在西市老纪馄饨摊旁的柳树下,看如流水一样的行人。
来得久了,西市的小子们都知道这棵大柳树是方旬的地盘,只要她来了,这位置必定是她的。
“老大,听说你前两日进大理寺了?说说呗,咋回事?”小五坐在方旬身边好奇地问。
“哦,少卿大人请我去喝茶。”方旬晒着太阳懒洋洋回答。
“那,大理寺的茶好喝吗?”小五又问。
方旬想了想,在自己没遇到林森时的吃喝,“不咋地,没咱们兄弟吃得好!”
小五摇头,“都说大理寺少卿是圣上面前的红人,怎么还能吃的不如咱们呢?”
方旬转头,正想说什么,那边,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那人身高约七尺,穿着一身青色长衫,头顶戴着一顶斗笠帽,将帽檐压得极低,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孔。行色匆匆,一边疾走一边向后观望。
方旬立即站起身,低着头往路中间走,那人从方旬身边匆匆而过时,淡淡的沉香味飘散出来。
三一真人?
方旬转身看着对方步履匆匆的模样,对小五招招手,“那个青色长衫戴斗笠帽的,跟上去,别让他察觉了。”
小五常年跟方旬混,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很重要,一个字也不多问,抬腿跟上。
小五一边走一边和街上的小乞儿打招呼,没多久,跟在三一道人身后的人就从小五换成了别人,穿过几条街,又换回是小五。
方旬等在原地没动,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大理寺的衙役出来寻人。
每个衙役手里都拿着一幅画像,四处去问有没有人见过。
呵呵,大理寺真是越来越中用了,居然能让犯人逃狱,也是一绝!
方旬冷笑着,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扬,今日没有做工的心情了,回家。
也没有买菜,大理寺的犯人都越狱了,可想而知林森今日肯定不能按时下值,她自己可吃可不吃的时候,都不吃。
做饭是件麻烦事,懒得动手。
方旬猜得不错,暮鼓六百下后,林森依旧没回来,她便将院门锁了。
京城宵禁,暮鼓六百下后,行人只能留在坊里,不能出现在街上。
翌日五更二点,天空泛起鱼肚白,晨鼓声在整个长安城上空回荡,没多久,林森踏着鼓声回来。
“很忙?”方旬进厨房煮了两碗阳春面,两人坐在柳树下边吃边聊。
“还好,昨晚忙完的时候已经宵禁,便宿在大理寺。”林森一边大口吃面,一边继续道:
“以后家里的饭都由我来做,你忙你自己的,没得忙就歇着。”
方旬将面碗放下,白了一眼林森,“你就直接说我做饭难吃得了呗!”
林森……这不是怕你难堪吗?
林森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扬,“那你可冤枉我了,我只是心疼你而已,要知道,我林森的妹妹可是世界上最聪慧的,怎么能不会做饭?”
方旬撇嘴,要不是她俩的面是一锅出来的,她还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