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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说得好像我愿意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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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估计是见义勇为?若不是我的腿受伤,你们又怎么会抓到我?”方旬回答。

    “那人什么模样?”宋川也问。

    方旬想了想,她当时也没看清,“那人戴着斗笠帽,压低了帽檐,看不清面容,只看清他穿着青色长衫。”

    林森有些激动,“你再想想,还有什么特征?身高、体型之类的。”

    “略清瘦,身高和你差不多,好像……”方旬摸了摸鼻子,“这人很重要?”

    林森和宋川也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她,本指望她能说出点不一样的,谁知到关键地方她来这个!

    “若你是清白的,此人或许能成为你的证人,你要想好怎么描述对方,若大理寺一直找不到这个人,就没法证明你的清白,懂吗?”宋川也解释。

    方旬仔细回想那人身上的特点,“他身上有一种香味,好像是沉香的味道。”

    “确定?”

    “确定!”

    宋川也陷入沉思,大理寺的衙役走访那些匠人和长工时,就打听过,万广跳楼之前还有一个穿青色长衫、头戴斗笠帽的男子上过卢舍那大佛的头顶。

    只是时间上众人说不清楚,都没注意谁先上,谁后上的。

    方旬的线索一出,宋川也心中便猜测,或许,她真的是被冤枉的。

    宋川也不相信方旬是凶手,之前是出于本能,今日算是稍加印证。

    他对方旬了解不多,知道她以前做过大奸臣来仕简的眼线,但来仕简被杀后,前大理寺卿并没有将她下狱,而是收为义女放在身边教导,说明方旬身上还有可取之处。

    而且,三年前方寺卿被害,方旬再次无家可归混迹于市井,好像,她也没有再犯奸作科,老老实实靠着自己的手艺吃饭。

    就像她去丘维周府上磨镜,她去卢舍那大佛工地上找事做,都能证明她潜心悔过,按照方寺卿对她的教导,活成少年该有的模样。

    宋川也将案子的重点放到寻找青衣斗笠的男子身上,林森收好口供离开不久,又给方旬送来两小瓶药膏。

    他在录口供的时候听说方旬的腿上受了伤,回去后立刻去寻了跌打损伤的药膏给她送过来。

    还有一瓶,是治红痱的。

    牢房里阴暗潮湿,方旬的脖颈处已经露出红色痱子。

    “谢谢林大人。”方旬坦然接受。

    林森想了想,“叫我林司直吧。”

    林森看着方旬,自己近在咫尺的妹妹,心里有一万个问题想问,到嘴边时,想起宋少卿那句“她若是方旬,你便不用退出调查”的话,硬生生将自己的疑问尽数咽了回去。

    从这一天开始,方旬发现,她的伙食比其他人好多了,每日荤素搭配,还不重样。

    知道这些肯定是林森做的,方旬一边津津有味地吃,一边心疼银子,这个败家爷们,这得多少银子呀!

    牢房的日子很无聊,方旬嘴里叼着稻草,坐在牢里,看着忙忙碌碌的虫蚁从她身边缓缓而过,人都说热锅上的蚂蚁,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大理寺的蚂蚁走得如此慢!

    光阴虽短,静者自长。

    “唉!”

    在方旬无数次唉声叹气后,对面的老妪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你,什么罪过?”

    “不生不死的难受罪。”方旬回答。

    片刻后,方旬眼睛一亮,抬头看着对面牢房里的老妪,“前辈!”

    天知道,在这个无聊的大牢里有人说话是一件多么兴奋的事情。

    方旬的眼睛亮亮的,充满惊喜。这两日她可是要憋死了,没人聊天!

    她多说几句呢,对面的老妪骂她,唱两句,隔壁的妇人骂她,憋得她差点没活路!

    老妪看着方旬在这样的环境里,眼里依然有星星,像极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无论身处什么环境,心里都带着希冀和期盼。

    “不生不死的难受罪”老妪重复方旬的话,总结得非常精辟。

    她刚进来,案子还没判,这个时候可不就是不生不死的难受罪吗?

    “前辈呢?”方旬抓着牢门的柱子问。

    “叫我甘阿婆吧~”老妪开口。

    “甘阿婆~”方旬喊着,看样子,甘阿婆并不想提起自己的事,方旬正想换个话题时,甘阿婆再次开口:

    “他们说我杀了我丈夫。”

    甘阿婆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

    方旬……“那,真杀了吗?”

    甘阿婆……看了方旬一眼没说话。

    “杀得好!”方旬隔壁传来冷森森的声音,“我就后悔,当初没有甘阿婆果断!”

    方旬……怎么着,她捅了厌男马蜂窝?

    “赵白发,话可不能乱说,我是冤枉的!”甘阿婆丝毫不给面子。

    原来隔壁那个冷冷的妇人姓赵。

    “她”甘阿婆用眼神示意方旬的隔壁,“被她丈夫送进来的,你叫她赵白发吧!”

    “赵……白发?”方旬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能听见赵白发轻轻哼了一句,似乎不服气,至少没有反驳方旬的称呼。

    方旬便大着胆子跟甘阿婆一样,喊对方赵白发。

    赵白发的脾气不好,可是隔着牢门,她即便有火气也撒不到别人身上,说几句便自己生闷气去了。

    倒是甘阿婆,似乎对方旬有些兴趣,两人每日能说上几句不疼不痒的话。

    又过了几日,方旬充分感知到大理寺人的办案效率,那青衣男子一天抓不到,作为第一嫌疑人一天不能出去。

    就在她等得焦躁不安时,赵白发出狱了。

    她在大理寺被关了十年,今日终于刑满释放。

    临行前,一向和她不对付的甘阿婆突然开口:

    “赵白发,人活一世,命只有一条!你在这里已经蹉跎许久时光,若还不好好珍惜余下的日子,这一生便算是白来人间走这一遭。”

    赵白发沉默,她知道甘阿婆说得有理,可她想起那个亲手将她送进来的人,心里便止不住地恨。

    “我出去了,你的刑期也快满了,年纪这么大,好好保养,若不能活着出去,什么好日子都是白扯!”赵白发说完又看了一眼方旬:

    “好好表现!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非往大理寺钻!”

    赵白发说完跟着狱卒挺胸离开。

    甘阿婆……“她在诅咒我?”

    方旬……“说得好像我愿意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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