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虚皆惊
方旬将方正的印鉴藏了起来，并没有放到这里。
在听了李显的供述后，方旬心里相信自己的义父，他那么正直公义的人肯定不会是崔宗霖的走狗。
可相信归相信，她还是不愿意将这枚印鉴拿出来给别人看。
她不想让别人怀疑他，质疑他，他是那么好的人。
“张烈是大理寺的衙役张烈吗？前段时间被自己兄弟杀死的那个张烈？”刁飞问。
“我想是的。”方旬回答。
这里面，只长乐公主不知道这件事，一头雾水。
很显然宋川也和刁飞都处于震惊和思考中，两人都没有给她解释的意思。
林森便将那个案子低声解释给公主听。
方旬将这四枚印鉴的来历简单说了一下。
宋川也以一种怀疑的眼光看向方旬，片刻沉默后，他终于问出心中的疑问：
“所以，丘府的嬷嬷没有说错，你去丘府磨镜只是幌子，根本目的是去偷印鉴？”
“那不能够！”刁飞不等方旬解释，首先开口替方旬解释，“她的口供我们几个问了几次，前后都对得上！”
宋川也……他终于体会到当初方旬的感受，这小子无脑地信任一个人的时候，真的特别欠揍！
“我没问你！”宋川也白了一眼刁飞。
啪！
长乐公主又是一巴掌打在刁飞的脑门上，“你别说话！”
刁飞……
“少卿大人”方旬辩解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得有证据！证据！你乱说话，我可以告你污蔑的！”
“反正，印鉴在这里，出处我也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方旬一副无赖模样。
那气势，但凡宋川也多问一句，她就将印鉴收回，爱咋地咋地！
“本公主命令你！”长乐公主见不得宋川也吃瘪，就要拿自己的身份压人。
“公主！”宋川也打断她的话，“我和方旬有约定，我不问她消息线索的出处。”
宋川也的话很委婉，没有将方旬手里有线人网的事情说出来。
他确实答应过方旬，不过问她手里关于线人网的任何事情，这是他们合作的前提。
既然当初承诺过，宋川也选择相信，不追究方旬是怎么从丘维周府上拿到的印鉴。
而是顺着这条线索往下分析。
也就是说，丘维周是帮助崔阁老造假之人。
“据我所知，这位工部郎中有一手模仿笔记的好手艺，而且，他虽是工部郎中，但因为他刻制印鉴的手艺高超，所以大部分官员的官印，都出自他手。”方旬解释。
这一点，确实出乎宋川也的意料，他在查丘维周被害案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对他有敌意的三一道人身上，疏忽朝廷派系之争。
“那丘维周到底是怎么死的？”此时的刁飞终于开窍，怀疑起丘维周的死因。
他绝不会是因为教义之争被三一真人的土地杀死这么简单。
“从丘维周府上找到这些印鉴后，我也有所怀疑，便去调查他出事前朝廷有什么变动。”方旬解释。
而且，还真让她查出些蛛丝马迹。
“丘维周出事前朝廷的变动？”宋川也慢慢回忆。
那个时间段朝廷有什么大事呢？和丘维周有关系的大概也就是工部的事。
“工部尚书致仕？”宋川也道，“那时候好像很多人都向皇上举荐新任工部尚书。”
“呼声最高的是工部侍郎，他晋升名正言顺。他高升，那么丘维周就可以升任工部侍郎！”
宋川也想不出这件事怎么会和丘维周之死有关。
“如果丘维周并不满意工部郎中的位置呢？他若果想要尚书的位置呢？”方旬问。
“他疯了吧？一个部门内还想越级上位！”长乐公主第一个吐槽。
方旬点头，赞同长乐公主的吐槽，就是因为丘维周疯了，所以给崔阁老施压，让他想办法将尚书的位置给自己。
想必，丘维周和崔阁老的谈判中多了很多威胁字眼，比如你不帮我的话，你以前的那些龌龊事可都在我手里呢！
所以，崔宗霖才起了杀心，设计鼓动三一真人对丘维周下手。
“丘维周死后，她的夫人觉得在京城举目无亲，便想要回老家居住，那你们知道，丘维周的老家在哪里吗？”方旬问。
几人同时摇头，林森一边低低地给长乐公主解释前案，一边摇头。
“在西洲。”方旬自问自答。
“西洲？”刁飞对这个地方格外敏感。
宋川也同时皱起眉头。
当年，就是西洲军截获夏首辅通敌的信件，并将信件呈送到御前，夏首辅因此获罪。
话已至此，后面涉及西洲的事，方旬查不到，只能靠大家猜测。
“还有这个人”方旬将最后一枚印鉴拿出，“这个叫司红影的人，少卿熟悉吗？”
“我朝唯一的女将军嘛”长乐公主道，“这谁不知道？”
天魏唯一的女将军，出身武将世家。
说起司家，在天魏，这是一个悲恸的故事。
司家是武将世家，世代忠良。太康年间，天魏边境战乱频起，司家为了保卫天魏的疆土，所有成年男丁皆奔赴战场，结果，历经几次大战后，无一生还。
司家用自己儿郎的生命，将敌人拦在边境外，确保天魏几十年的太平。
因此，皇帝给足了司家的荣耀，可这些都是虚名，没了男丁的司家日益衰落。
后来，司红影过继族中旁系幼年子弟给自己的父亲做嫡子，并请了先生在京城教授这位弟弟，而自己换上男装去了边疆。
没有祖上庇护，她只能从普通士卒做起。
夏首辅通敌的书信，就是司红影截获并呈交给先帝，因此，皇帝排除当时对女子的偏见，特封司红影为西洲军大将军。
并特旨让司红影的弟弟进入皇室族学学习。
司家武将世家的地位由此得以延续。
而司红影则作为很多闺中女子挣脱束缚枷锁的表率，在天魏的呼声很高。
长乐公主帮众人回忆起司红影的过往后，众人都沉默了。
如今司红影已经归朝，他顺利将西北军交到自己弟弟的手中，自己在京城享受百姓的敬仰。
而此时，她的印鉴出现在这里，让人很难不怀疑她和崔阁老之间的交易。
思此，一虚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