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烟山中心医院遭遇（二）
没有人回答她，四下寂静，就连呼吸都听不见。
随着等待变长，更荒谬的联想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难道我这几天的日常生活是临终幻想，实际上方才那段影像才是自己的死前回放？
不，不至于。
文有向紧张地用力闭上眼睛，竭力消除负面的想法的同时，又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她和阿时互相伤害的景象。
……真会有那种时候吗？
“你好，是谁？”
在良久的静谧中突然冒出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对方使用相对温和的语气询问，似乎在表达友好。
小文将视线转向声音源头，在远处的白色山丘上，伫立着一个模糊的土黄色身影。
她没有起身，张张嘴以平静口吻朝他回答：“你又是谁？”
姓名这种东西，要先报上自己的吧。
“……”
双方都沉默了，看来都是有些固执不愿意服软的人。
“不要害怕，虽然普通人死透了才会到这里，但你还活着。”那个人思索后，决定放下顾虑说出他的名字。
“我是戚午未。”
也就是，这里在某种意义上真的算地府吧。
文有向心中发笑，对倒霉的事情，她的直觉还是一如既往地准确。
“戚午未是女人……吧？”
似乎是受到环境影响，她没有经过思考，就这么提出了仅凭直觉诞生的疑问。但这个观点从逻辑上根本说不通，有向明明听清了对方是男声。
戚午未语气有些诧异，却也没有犹豫地反驳着：“唔……嗯？本人没有变性过，或许是姑娘认识同名之人吧。”
她也脸皮子薄，不好意思地和对方解释自己突兀的脑回路，略带歉意说道：“抱歉。只是我潜意识里，认定戚午未是个女孩子。”
这种直觉，就好像‘刚打开题目就看到了边上放着的标准答案’一样，你不知道它对不对，但是一定会下意识就把答案代入进去。
“如果你真的认定，这个答案也可以算对。”对方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低下头，脸上露出了笑容，软下声音：“如果只是在介绍这个名字的拥有者……理论来说，当然。戚午未也当然可以是女孩子。”
什么意思，是说对方可以变性吗？
有向的脑袋瞬间宕机。
不过小文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打算和对方介绍自己的姓名：“我叫文有向，很高兴认识你。”
但只说了个名字，她就在一阵天旋地转后脱离了此处。
灵魂仿佛被放在洗衣机里转了两圈后在被当成床单一样竖着拧干，最后达到一个昏迷成浆糊的后果。
意识比身体先一步醒来，小文微微睁开了一线眼睛。
“……102醒了……”轻柔悦耳的女声在有向的头顶响起。
没错，想起来了。
她挂水时倒霉地被大老板给袭击了，对方无端发狂的样子真是可怕。
果然是高级病房？
伸手示意，边上的人也发现了她已经醒来，按照意愿将她扶起坐着。
文有向倚靠在床头，不留痕迹地打量着周围环境，同时想着刚刚在梦境中发生的事情。
首先是有关她和阿时自相残杀的景象，那段情形完全就是第一视角，如果没有前后的事件，那么有向完全会认为那是她自己本身的记忆。
另外一件事就是——戚午未。
找机会清醒地见一面吧，还有那个袭击了自己的戚妙麟。
“既然醒了，能说话吗？”护士温柔地拿着棉签沾水涂抹有向嘴唇，同时用清脆嗓音询问她，“你大概昏迷了一天左右，身体各项指标现在已经稳定。不过不适感是在所难免的，一会直接问斯医生。”
斯医生……斯艾？大人物怎么会来负责她的治疗方案？
不过原来已经昏迷一天了，难怪嘴有点干。长时间躺着一动不动的身体变得有点僵硬，小文在刚刚起身的时候就有所察觉。
“我很好。”有向虽然还是有些难受，可是面对真诚的关心，她还是调整表情对着护士小姐挤出一个微笑。
门被直接打开，同时传来了两声同样熟悉但截然不同的声音。
“很好吗？很好的话，接下来请配合我们。”这用的什么语气啊，一听就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另一个似乎和昨天梦中那个土黄色的人影一样：“我会开出一个不可能拒绝的价格。”
呼……有向吐出一口浊气，面对即将而来的事件，她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平常心。
视线移向门口的两人，看清来人时，有向下眼睑不住地跳动，连瞳孔都几乎忍不住颤动起来。
气的。
其中一人是斯艾——也就是前天听到喊‘戚妙麟’的人，很帅，是斯文败类的那种。
但不知怎么的，自认为颜狗的她不太喜欢这个人。
另一人也是前天见过的——飞扑过来攻击并且将她拖入这场乱局的戚老板，而方才所说的交易，正是这个目前只有一只眼睛是红色的戚家少主提出。
有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这种时候一定不能激动。
不过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自身在说出这话的时候就已经下意识心态平稳了：“……取决于给的报酬有多丰厚。”
作为一个受过生活搓磨的人，对于钱的爱，她是认真的。
“普通人一辈子衣食无忧的资源，不会让你失望。”戚妙麟见惯了爱钱的人，故而并没有因为这句话破功，不生气也不惊讶。
这熟悉的声音，或许戚午未……就是戚妙麟。
而斯艾没有多说，沉默地做完基础检测，继续在单子上记录情况。
他等到完成自己任务后，才对有向提醒到：“你可以出院了，后续的事情你乐意的话，听戚老板安排就行。”
“说吧，需要我配合什么事情？”这不是老实配合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此时对方看起来没有恶意。
但自己是不会忘记对方揍过她的。
小文这么想着，却又有些心虚地看着对方手上的齿痕伤口……即便自己已经咬回去了。
戚妙麟用他的眼睛直冲着有向的眼睛，两人两只猩红色的眼珠子一左一右正好直接对上。
“前天失控的事情，我和你郑重道歉。”
他先是表达了自己的来意，随后把还有些虚弱的手抬了上来，比了一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