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算计
“好了，朕知道了，你今日也受惊了，先回去休息。”武帝眼底透出两分不耐，怀里的女人也不会看形势，更不聪明，他这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武帝的面色难看，皇后宁妃等人各怀鬼胎，都以为武帝是因为兰若心被算计而不悦，正各有各的算计，故此没离那么近。
卫辛夷离得近，瞧清楚了武帝那两分不耐，稍加思索，便明白了。
夏苗礼还没开始呢。
武帝怎么可能仅仅为了只有一个神女名头的妃嫔而去动皇后？
且羲妃担上了神女的名头就注定要端着，不能做一切不符合神女的事，或者说，不能做一切武帝觉得不符合神女身份的事。
包括大庭广众之下和妃嫔拈酸吃醋而算计他人。
武帝怀里的兰若心一愣，很快意识到武帝这是不想动皇后。
可是武帝不是心里有她吗？
若是有她，难道不是应该为她做主吗？
他可是名垂青史的英武帝王啊，难道处置一个皇后的权利都还没有吗？
兰若心想得很好，可是她忘了，这是年轻时候的武帝，不管是正史上，还是她看的《东宫娇宠》里，年轻时候的武帝，朝政是掣肘于人的，远没有后期那样说一不二。
见她不动，武帝皱眉，拍了拍兰若心的肩背，兰若心恍然回神，一下子难受起来。
武帝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这个时候她一旦退让了，这后宫里的女人就会觉得她好欺负，日后她在宫里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艰难呢。
“陛下，就是皇后，今日是皇后让教规矩的傅母带我来这学规矩的，可她偏偏骑了马，没多久就马惊了，若不是陛下的箭射得及时，我的命就要没了！”
“陛下可要为我做主啊。”
羲妃当即跪了下来，这一番话语正好被过来的皇后听见，当即冷笑一声，“本宫若是想害你，何必还要将自己陷入险地？”
“构陷皇后，其心可诛，羲妃，你该当何罪！”
一连串带着气势的责问落下来，让兰若心一时害怕了两分，却依旧咬着牙发问。
“焉知皇后娘娘您是不是唱了一出苦肉计？”
“不然为何好端端的要让我到狩猎场地来学宫规？”
“又恰恰好惊了马，若不是我跑得快，陛下的箭也快，今日会被马踩成肉泥的人只有我！”
“娘娘贵为皇后，难道就可以随意要人性命吗？”
“陛下难道也要袒护如此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人吗？”
卫辛夷心头微震，抬起头看了兰若心一眼，发现这姑娘满眼的不服，满眼对皇后漠视生命的震惊和惊恐。
生长在红旗下的人，再怎么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这一刻，卫辛夷有了一种和兰若心同病相怜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给兰若心求情。
周遭的眼神多为震惊，震惊过后便都是看傻子的神情。
这就好像一群人奉行一套规矩久了，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这个规矩不对，我们要推翻他。
那这个人在这群人眼里，再正常也不正常了。
果然，武帝的眼神已经变冷了，卫辛夷心有不忍，正要开口，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的张令月开口了。
“羲妃娘娘果然是神女临世，不食人间烟火，更不懂人间的规矩，不知道戕害妃嫔的罪有多大，轻则降位，重则小命不保，若是皇后娘娘真如羲妃娘娘所说那般，那可是要被废后的。”
“陛下，羲妃妹妹想必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被马吓着了，皇后娘娘不也是被马吓着了吗？”
一边的宁妃突然开口。
卫辛夷就觉得不好，宁妃可不像个好人，尤其如今还拿了协理六宫之权，皇后看她更不顺眼了，以皇后的性子，怕是觉得宁妃这一句好话是在看她笑话。
果然不出所料，立马就响起来皇后嘲讽的声音，“陛下，臣妾在臣妾的马鞍下发觉了被人扎了针，也不知是被谁动的手脚，如今一切真相未明。”
皇后目光落到兰若心身上，颇为恼火，“臣妾是不是也可以说是羲妃自己演的一出苦肉计，叫人在臣妾马鞍下面扎针致使马儿发疯追着她跑？”
“羲妃真是好毒的计谋啊。”
这话一出，皇后就差明晃晃说是自己干的了。
惊马和羲妃告状不过前后脚，皇后几乎是被宫人拥着过来的，压根就没有时辰去那匹死马背上的马鞍。
除非皇后提前就知道马鞍上有针。
“我没有！就是你——”
“好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叫掖庭司去捉了上林苑驯马的黄门，好好拷问一番，惊了皇后和羲妃，该当何罪！”
武帝这是想要息事宁人，要找人给皇后背锅了。
“陛下！”
兰若心不可置信地看着武帝，这里面明明有鬼，为什么心里有她的男人不帮她？
“一个黄门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分明是皇后娘娘嫉妒我，嫉妒陛下喜欢我才……”
“羲妃妹妹，你放肆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琴瑟和鸣，是天上地下的一对，何来嫉妒一说。”
宁妃急急打断羲妃，看着一副为所有人好的焦急模样。
“可笑，他们要是琴瑟和鸣，还能这么多年都生不出孩子！”
“你说什么！”
啪！
这一句句，仿佛是专门挑着人的心窝子戳似的，场面混乱一瞬，皇后风风火火的身影一下蹿到兰若心面前，狠狠给了兰若心一巴掌。
武帝也是一惊，下意识挡住卫辛夷的身影，卫辛夷则是看向宁妃，恰好瞧见宁妃眼底来不及褪下的笑意。
她没感觉错，宁妃就是故意的。
“贱人！”
“你才是贱人！”
兰若心可不是被规训过的古人，没有上下尊卑那套意识，皇后打了她的脸，她也抓住了皇后的头发。
眼见场面要失控，武帝上前一把拉开两人，过程里脸上还被挠了一下，武帝再也压制不住怒火了。
“放肆！”
瞧着这场面，皇后不像皇后，妃子不像妃子，皇帝更不像皇帝的样子，卫辛夷一时想笑。
几刻钟后，皇后的长秋宫内。
形容狼狈的后妃二人跪在殿中，而武帝阴沉着一张脸坐在凤座上，感到一阵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