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张美人
宁妃勾勾唇，目的已达成，便不再勾着皇后吵架。
皇后愣住，她已经做小伏低了，怎么皇上又想起了那个小贱人。
“臣妾是按照宫中位份高低来排的，卫良人身份太低，臣妾没排。”
武帝了解皇后，听出了皇后压抑的火气，心中也开始不舒服。
宁妃也看出了，开始火上浇油，“娘娘恕臣妾多嘴，这卫良人听闻是昌平长公主府送上来的？”
皇后瞪向宁妃，她就说这小贱人在此定是不怀好意。
宁妃垂眸，满面温顺，“陛下与公主感情素来不错，若是不带卫良人，怕是公主会多想。”
“皇后，你意下如何？”
武帝看向皇后，那眼中的不耐意味实在太过明显，让皇后想忽略都不行。
皇后心头火起，他们多年的夫妻啊，现在竟为了一个新宠，一个多言的妃嫔，就这般待她。
是以，竟没注意到李氏着急的模样。
心中早已将李氏交代的‘温顺’抛之脑后。
“臣妾已将名单移交掖庭司，怕是改不了了，这宫中诸人，都得按规矩来，就是昌平长公主送来的人，也得按规矩来。”
宁妃心中暗笑，皇后比她想象中的更好对付。
“……那就重拟名单，规矩是要，但处处要规矩，反倒失了趣味。”武帝声音沉了些，但并未像皇后预料到的那样发脾气。
陛下这还是在意她的吧？
不，若是在意她，就不会因为一个小小良人多嘴，在妃嫔面前给她没脸。
皇后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陛下是对臣妾这个皇后不满吗？”
岂料，越说越觉得委屈，到后面，皇后眼中已然含泪。
“从前，陛下从不管后宫的事务，如今叫一个妃子说两句，就要朝令夕改，传到前朝，岂不是叫人笑话陛下耳根子软，沉迷女色？”
“皇后！”武帝气得站了起来。
面对武帝的威势，皇后丝毫不惧，只是一滴泪珠从面庞上划过，带起丝丝颤抖，“臣妾身为中宫，对陛下有劝诫之责。”
“陛下在后宫中荒唐也就罢了，可那是祖宗定下的夏苗狩猎礼，是为来年的祭祀准备的，不是为了陛下一时之欢。”
“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同朕说规矩，打死怀有龙嗣的宫女难不成就是规矩？”
武帝也不满许久了，开始翻起了旧账。
“因为宫妃承宠，你便擅自随意惩处也是规矩？”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靠着皇祖母，仗着你父亲在前朝的势，作威作福久了，就可以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没有臣妾阿母阿父，陛下还坐不上这个皇位，如今是过了河就要拆桥了吗？”
“朕靠你阿父阿母？”武帝冷笑连连，眸光冷得吓人，“既如此，朕这个皇位，不如给他们坐！”
“朕若不是皇子，当初你阿母也不会将你嫁于我，在朕之前，皇姑母不是还将你许配给皇兄了吗？”
“后来人家要你做妾，打了你的脸，皇姑母才又看上朕的。”
“你阿母图的就是皇后的位置，朕给了，你们还想如何？”
“你！”
二人针锋相对，气氛紧张。
宁妃却变了脸色，她是乐意看到帝后吵架，可是却不想听到看到二人这样不堪的样子。
若是哪日她侍寝，武帝想起来，她哪里还会有恩宠？
“宁妃，再拟一份随驾名单送去掖庭司，皇后火气这般重，这几日就在椒房殿静静心吧！”
“你软禁我！”皇后不可置信到失态。
“你好自为之！”武帝心烦意乱，掉头就走。
宁妃万万想不到，一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可又为这即将到手的权力欣喜。
于是连忙追了上去，拟夏苗的名单是要用到皇后的凤印的，她无协理六宫之权，陛下也没亲口给。
她真要拟了，前朝那些御史说不定要参她为妖妃。
几人的争锋卫辛夷是不知道。
她都快要痛死了，跪久了血回上来那刻是又麻又痛，还有淤血的模样。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卫辛夷有点慌。
玳瑁心疼得直掉眼泪，连忙打发小黄门去太医局请太医，结果人是回来了，身边却没太医身影。
“太医局的人说，今日当值的太医不擅长此道，只给了用的药！”
名叫褚黎的小黄门哭丧着个脸。
“他们这分明是怕事不敢来给良人看！”玳瑁气愤喊道。
“宫里向来拜高踩低，也不必再去求人了，求不来的，你们可有懂药理的，瞧瞧这药可能用？”
卫辛夷瞧那小黄门瘦瘦小小的样子，瞧着也才十三四，看人的眼神怯生生的，怕是来她宫里之前日子不大好过。
打工人哪里有容易的，她也不愿意为难人。
“妹妹倒是沉得住性子。”
就在一屋人都慌乱的情况下，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卫辛夷蹙眉，“玳瑁。”
玳瑁到门边，迎进来一位长相明媚的美人儿，瞧年纪，也不过十七八，身量纤长，身上有股崖边青竹的韧劲儿。
“见过张美人。”
“不必多礼。”张美人连忙扶住卫辛夷，那客气的模样，让卫辛夷一下子心生警惕。
此人是被选进宫的家人子之一，父亲是杨郡司马，五品武官，虽掌一方兵马，但兵马数量并不多，权柄也不大，比起宫里其他人并不怎么显赫。
但同卫辛夷比，已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不明白对方来寻自己的目的。
“卫良人不必惊慌，我是来送药的。”
张美人的宫人立马送上一个小青瓶子，不等卫辛夷张口，便道：“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是军中上好的伤药，卫良人可放心。”
张美人盯着卫辛夷的眼睛亮得吓人，如同在看什么绝世宝贝。
卫辛夷甚至能从里面看出两分讨好来？
卫辛夷不由蹙眉，她如今的地位，讨好她有什么用呢？
“多谢张美人，只是妾如今刚入宫，从前身份低微，手里未有好东西，怕是回不了美人的礼。”
卫辛夷开始试探。
结果，她突见张美人眼眶红了几分，竟有要哭的架势。
再眨眼，张美人已经自来熟地坐在了她的榻边。
“你我不必如此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