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不要脸
魏程料到此行是不太容易的,出发之前,点了一千亲兵随行,连卫锵也叫上了。
他知道,他夺了襄武侯的职位,襄武侯这位族兄恐会为难他。
果然,魏程和卫锵等好半日才等到人,二人彼此赞美两句,陈表现得极为好客,又是美酒又是美婢。
弄得魏程险些陷落到温柔乡里去。
但这群世家贵族的温柔乡又岂是好陷的?
魏程笑着推出一盒金饼,道:“我车上还有几箱,权当是边城百姓们的安身之钱呐。”
“哎呀呀,魏将军这爱民之心真是我等粗俗之人所不能及的,只是,将军来之前不曾见我城中萧条?”
“这城内城外的,可再容不下万数人了。”
“这城中粮草也不多,若是冒犯到贵人们,我也不好交代。”
庆安郡靠近边疆,并没有太多的贵族,但常海王的封地靠近此处,此处也有一些常海王的分支族人,和一些小贵族。
若是以往,听到陈抬出这些人来,魏程还会忌惮两分,想想自己的前途,但想想卫锵的计划,他不怕了。
只要打赢这仗。
魏家,就是新的贵族!
反正这帮读书的都看不起他们打仗的,做了贵族也不见得瞧得起他。
锵——
魏程一把推开怀里的两个美婢,退后两步,从守着他的卫锵腰间拔出一把铜剑,指向陈。
陈面色一变,“这里是郡守府,你想做什么!”
面色酡红的魏程笑了起来,将铜剑一收,“陈大人慌什么,大人的酒好,人好,本将军无以为报,愿为大人舞一曲剑舞,如何?”
“……魏将军果然豪迈,既然将军如此盛情,我愿为将军伴奏,取我的琴来。”陈咽了口唾沫,魏程刚来那会儿到他这里打过秋风,讹了他不少粮草。
但好在,这人虽然莽,但好歹会察言观色,不会太乱来,但今日他不确定了。
门僮同他说了门口有魏程的兵马,个个瞧着都是威武精壮的,那定是亲兵了。
看来今日这魏程是准备来硬的了。
“去,将刘公请来。”陈同身后奴仆低声说了一句。
陈嘴里的刘公,是如今常海王的叔叔刘蒯,祖父是高祖的兄弟,父亲是先常海王的七子,身份甚为贵重,陈有许多事都能求到此人。
一时间,堂内琴声剑声不绝于耳。
最后一个琴音落下之时,魏程剑锋一扬,劈开了陈面前的桌案,在踏进门的刘蒯面前将剑刃横在了陈的眼前。
“魏将军!”
“刘公救我!”
“哎呀,陈大人你怕什么?我未曾想杀你啊。”
魏程笑着蹲在了陈面前,指着剑道:“这把剑,就是杀匈奴小王子平昆的那把剑,这剑刃,就是割破平昆脖子的那面,而用它的人,就是这小子。”
魏程指着卫锵,面色愈发潮红,“此子还未成丁啊,就敢如此勇猛,杀了我们所有人不敢杀的匈奴人!”
“此子敢为,我等为何不能为?为了抵抗匈奴,我等为何不各退一步呀?”
“刘公,您是宗室,您亦知从高祖至此,匈奴人给大渊带来的阴影是何等的屈辱呀。”
魏程堪称是声泪俱下,句句不离大渊,字字不离匈奴,刘蒯身为宗室,更是不敢说一句不对,若是应了,明日魏程就敢把边城的百姓全挪进来。
挪进来还能送走吗?
“将军苦心,老朽亦知啊,只是这城内外实在装不下那么多人,粮草也是不够的。”
刘蒯看向陈,使了眼色,表示自己帮不了。
“这些都不用烦扰,金银财物我带来了,粮草百姓都是自备的,只要二位给这些人一个能够睡觉的地方,就够啦,等到过完这个冬季,我就把他们领回去。”
魏程拉着陈还是在抹泪,简直恨不得挂在陈身上,陈险些没拔剑砍人。
“若是我不能抵抗匈奴,这匈奴人打下边城,下一个就是庆安郡,你们庆安郡的粟米谷子可比边城那边好吃多了,匈奴人定会喜欢的。”
陈呕了一口老血,点头应下,这魏程莫不是他的克星!
自从襄武侯回洛阳,他就没好过!
……
出了郡守府,魏程全然没有了那副涕泗横流的可怜样,整个人都精神抖擞的。
卫锵欲言又止,自从跟在魏程身边,他感觉做将军似乎与想象中不太一样。
战场上的将军很是沉着冷静,是他所向往的,可是将军赖皮算计人起来,也很……
瞧见他的表情,魏程一笑,“是不是很瞧不上我这番做派?”
“末将……只是不太习惯。”
“你呀,还嫩着呢,等你到了我这位置,你就会发现,所有人都一样,这帮所谓贵族士族更会装,你要达到目的得比他们更会装。”
“不要脸又算什么,达到目的便是了。”
说着,魏程一脸严肃看着他,“卫锵,大丈夫不拘小节,你日后若做了将军,底下的兵就是你的命,就是你的武器,你得让他们吃饱喝足为你卖命,就得不要脸一些。”
卫锵此时还不是很懂,但不妨碍他记下,将军可能不是个好人,但是个好将军。
却不知此时的陈同刘蒯破口大骂,“那魏程就是个匪头子!刘公,你看看,去岁来的时候只讹了粮草,今岁就敢挪人,明岁岂不是就敢杀了你我,不行,不能继续让他待在这了。”
刘蒯瞥了陈一眼,陈还不是想让襄武侯回来。
襄武侯在的时候,庆安郡的贵族们并不敢同陈造次。
可如今谁还把陈放在眼里?
他要是陈,便和魏程交好了,可惜陈是个蠢人。
“等着吧,寻着机会我定要咬他一口!”
……
明武四年八月。
武帝终于不那么忙碌了,遂下令六宫前去逐鹿苑秋狝,为来年的祭祀做准备。
今年武帝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要朝臣们各猎一只猎物献上不说,除了有孕的妃嫔,连后妃也没放过。
张令月专门就这事牢骚了一通,“哎呀,妹妹,真是羡慕你,这一年也没几次的放松时刻,我偏偏有孕了,好久未骑马了,可馋死我了。”
卫辛夷失笑,“你想骑还不简单,我去寻一匹温顺些的,叫人牵着你慢慢骑?”
“那有什么意思?”
“不过能出来透透气也是极好的。”
张令月一脸无奈,目光落到远处,正巧瞧见几个六七岁的小儿围在一起在做着什么。
“中间那小童似乎是……信阳候世子郭音?”
卫辛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出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