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左庶长
“那爱卿说说，赏个什么好？关内侯？大庶长？大上造？”
武帝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司徒明。
司徒明觉得自己眼皮子跳得厉害，陛下您就和大过不去了是吧？
但鉴于之前武帝颁布的律政动动不动就要上最好的，尤其之前养马策，武帝甚至提出了亲征这样的话，给朝臣都吓到了。
几次过后，他们也都摸到了武帝的尿性，武帝不一定真要给卫锵封多高的爵位，但一定要有，还得让武帝满意。
“陛下，按大渊律，卫锵只为一小卒，该从公士封起。”
这话只差没贴着武帝的脸说卫锵出身低微，他不配。
武帝则自动换成了卫锵奴隶出身，封公士都是抬举了。
瞬间脸色就不大好看，他长子的亲舅舅不配？
“然卫锵杀的是匈奴小王子，又是敌军将领，对大渊的意义非比寻常，臣以为，五大夫即可。”
司徒明瞥了一眼另外几个老狐狸，说这话的时候简直就是捏着鼻子在说。
五大夫已经不低了，是大渊第九等爵位，一下子跻身贵族行列了，免赋役不说，是有食邑车马仆人的。
按照大渊律法，非六百石以上士族不得此爵，卫锵一小卒，年俸禄不过三贯，若不是因为有个好姐姐，连功劳能不能得到都不好说。
一个马奴，摇身一变，成了和他们同阶级的人，还想怎样？
要不是武帝眼神不太友善，司徒明真的想说，就卫锵的出身，这真是抬举中的抬举。
“朕觉得左庶长便不错，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见司徒明憋屈的样，武帝看够了，心里舒坦了，才问出心里真正想给的爵位。
左庶长乃是大渊第十等爵位，只比五大夫高一等，重要的是，这个爵位有一百人的卫队。
这满洛阳的贵族士族，谁出门没有卫队跟着，这是排场，是脸面。
他有心启用卫家人，自然排面脸面都愿意给。
但武帝这话无异于入油的水，在司徒明和娄璟几人脑袋上噼啪作响，让人怎么接？
接了，隔日整个洛阳就能传他们几个老东西畏惧后宫妇人之枕头风，那老脸还能挂住吗？
挂不住啊。
娄璟和裴庸二人齐齐看向司徒明，娄璟更是一笑，“大司徒怎么看？”
司徒明气得胡子颤动，想哕一口老痰在这俩老货的脸上。
明明刚才在路上，这两人说过卫锵有功，陛下许是会因为昭贵人而对卫锵格外降恩。
若是任由陛下如此，朝廷恐生乱象。
结果到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开口。
三人素来不和，娄璟裴庸都是跟着太皇太后多年的老狐狸。
而司徒明，性子死板，只忠于皇帝，谁是皇帝他效忠谁。
有时候犯轴，因此被两人撺掇着得罪了好几回武帝，他被武帝收拾几回后也琢磨出点东西了。
但他时不时还会掉入两人的陷阱，比如现在，两人把麻烦踢给了他。
他今日要是应了，隔日说畏惧枕头风的人就是他了。
不应，武帝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他们这位年轻的帝王是听不进他们这帮老东西的话的。
武帝的眸光恰在此时扫过来，“爱卿作何如此激动？”
司徒明思绪转了转，瞧着娄璟两人不要脸的笑。
灵光一闪，无比坚定地道：“陛下，臣以为甚好，大渊正是用人之际，如此骁勇少年，正是该培养的好时候，陛下不如叫之领兵协助魏将军，借此也好瞧瞧其才能是真是假。”
武帝愣住，颇为惊悚地看着司徒明。
哎呀，这老古板居然开窍了。
而司徒明还未察觉，而是把恨恨的目光转到娄璟两人身上，“大司马与大司空亦是为国为民的良臣，想必也很赞同吧？”
屎盆子怎么只能他一个人顶着，既然你们不仁，那他就不义了。
娄璟裴庸二人比武帝更惊悚，司徒明这个蠢货居然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
莫不是被鬼神附体了？
“二位爱卿是否也很是赞同，这高兴的都不会说话了？”
娄璟裴庸二人回神，瞧着武帝看好戏般的眼神，顿时如吞了只苍蝇般，只能捏鼻子认了。
消息传到后宫的时候，皇后闻之嗤笑一声，便继续抱着三个月大的刘安唱歌谣。
在她的细心照料下，这孩子总算是身体好点了。
现下皇后只想保着这个孩子平安长大。
什么昭贵人，什么羲妃，什么皇帝，都没有她的安儿重要。
而襄昭仪听到的时候，正靠在长蕴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肚腹，不甚在意这个消息。
“她倒是个好运的，折腾吧，最好能把兰若心的目光都吸去，斗个你死我活。”
“那就谁也注意不到我们了，若是这胎是个皇子，咱们就看着他长大，到时候到封地上去，你我就再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襄昭仪满脸幸福地憧憬着，那张淡漠的脸此刻多了几分娇媚，鲜活极了。
长蕴也被襄昭仪勾画的未来惹得笑了起来，不由自主搂紧襄昭仪，抚着襄昭仪的肚子。
“放心，奴婢就是拼死，也会护住你和孩子的。”
“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我还要同你长长久久。”
襄昭仪眉头一皱，瞪了长蕴一眼。
“好。”
……
兰若心这边，原本已经叫叫她平复下去的躁动，在天色逐渐黑下来，听到武帝去了上宸宫时，又冒了出来。
她已经吃了药了，就等着武帝过来，只要武帝今日过来，说不定她就会有孩子了。
但是刚刚下面的人来报，说是龙吟车往上宸宫的方向去了。
武帝竟是都没打发人来向她说一声。
都是卫辛夷这个狐狸精。
“卫辛夷这个贱人！”
“贱人！”
“贱人！！”
兰若心发了疯般在殿内摔着打着，伺候的人里，就连采薇也不敢进去，她家娘娘这阵子总是有一些可怕的眼神。
像是一条毒蛇，时常看得她害怕。
不知殿内的东西响了多久，兰若心喘着气出来了，脸上略有些狼狈。
“娘娘……”
兰若心倏然看向她，那双眼犹如毒蛇出洞，吓了采薇一跳。
“明日你去珍草园问问，有没有那种能让狸奴喜欢或者发疯的草。”
那声音像是蚀骨的恶鬼，采薇感觉到了不对，但还是应了。
她明天要找长蕴姐姐说说去，羲妃娘娘变得好可怕。
……
听到爵位的名称的时候，卫辛夷还愣了一下，她怎么记得第一次是封侯来着？
再一听左庶长的福利，有田地，有食邑，有仆人和卫队，嫡长子降级继承，已经很不错了。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武帝大约是高兴坏了，找不到人赏，就直接给她赏几大车金银玉器，就连小虎儿，也被赏了一堆用开府后才能用的玩意儿。
卫辛夷扶额，只得给送到库房去了。
且据郜羊送来的消息所说，武帝同样赏了十几车送到卫家去了，连封爵的旨意一同下了。
卫辛夷激动的同时，也感到深深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