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指婚
章漾一愣，“陛下，这胡饼素来是由羊肉松蕈所做，与从前并未有任何不同啊。”
“不对，今日之胡饼甚是清香，与从前吃两口便嫌油腻不同，你去叫厨子来，朕问问。”
这一问便牵出赵季。
大殿中央，赵季诚惶诚恐道：“陛下可是用得不香？”
“今日这胡饼，是典厩署的卫大人送上来的地豆榨成的油所做，奴瞧着甚好，便叫司膳局的人用此油做了胡饼，陛下若是用得不好，奴真是万死难辞。”
这样的话武帝每日不知听多少，不耐挥手，“地豆是何物？”
“听闻是能榨油的豆子，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很是神奇，再细的，只能问卫大人了。”赵季伏低了身子。
武帝挑眉，眸光落到手里的胡饼上，有了思量，看向面色不明的章漾：“宣。”
于是，卫钺被叫到了紫宸殿。
从如何发现，如何能吃，到如何种植，亩产多少，卫钺都说了个清楚，还写了奏疏。
“此外，微臣还发现此物似有肥地之用，此物长苗到结果，周围的杂草都很是茂盛，几日便要清除一回，此为奏疏，请陛下一观。”
章漾呈上奏疏，武帝看完，不由得讶异，这里面不单是提到了种植过程，还提到了或许可以和粟米套种，既能肥地，还能给百姓添上一笔收益。
经过这么提醒，武帝也发觉了地豆带来的利益。
仔细打量了一下卫钺，发现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有着不同寻常的认真和坚毅。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人。
“你可是昭贵人幼弟？”武帝终于记起来了。
“正是，微臣卫钺，在家行四，今岁已满十四。”
“小小年纪，便有此等细腻心肠，此为大功一件，这样，朕调你为农都尉。”
武帝欣喜，因为长子，他想过要提携卫家，但是一查，卫家的三个男丁，年纪尚小，他若执意要赏，难免不能服人。
可现下有理由了。
未料卫钺往地上重重一磕，“陛下，微臣想去田曹。”
“为何？”武帝声音骤沉。
赵季心底咯噔一下，唉哟，陛下给赏拿着就是了，这位祖宗不是看起来脾气挺好的吗？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会犯轴？
这田曹和农都尉虽都是一样的，可是农都尉是给边疆屯田的，只要卫钺能种出大量够将士们吃的粮食，那就是立功了。
田曹则是劝农桑，还要教农人种田的技艺，那些农人，愚昧不堪，可不好教啊。
所以这位置上的人几乎都是摆设。
没有前途的地方，谁不是混吃等死？
“陛下，敢问我大渊从高祖时就打不过匈奴人，是为何？”
卫钺抬起头，那双眼里的野心毫不掩饰，“是大渊没有良马，没有足够强劲的兵卒，也没有足够多的粮食，正是因为没有粮食，便养不出精兵强将，所以，微臣愿意去探究，愿意终日与田地为伍，请陛下恩准。”
赵季抖了一下，谁不知道陛下登基以来一心想打匈奴，自从匈奴南下，现下边疆还没消息传来后，这样的话，在武帝耳朵里极为敏感。
为此武帝不知砍了几个人的脑袋。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卫钺担心自己是不是揣摩错武帝的心思的时候，他听到了武帝一声轻笑。
“你们卫家人真有意思。”
“朕准了，卫钺，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赵季一愣，这也行？
卫钺连忙谢恩，赵季也跟着谢恩，武帝这才注意到赵季，笑了一声，“你也是个聪慧的，赏。”
赵季一喜，谢恩的动静更大了，尽管没有升官，但可是得了陛下亲口赞赏。
他也是在天子面前挂了名号的人了，在汤官署那几个贱人面前是能横着走的了。
届时冯汤官令荣养了，位置留给谁，可就有得思量了。
还是得跟对人啊。
回头他得好好跟昭贵人谢恩去。
……
晚间，作为大忙人的武帝出现在了上宸宫。
卫辛夷迎上去，“陛下，您来怎么也不让人说一声？”
“怎么，是在做什么亏心事？”
卫辛夷瞧着武帝那高兴的模样，估摸着是花生献上去了，便端了一盘煮好的花生过来。
“陛下尝尝，这是臣妾娘家人送来的，吃着可香了，就是小虎儿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将将才被哄好睡了，否则臣妾还不敢吃呢，可不就像是在做亏心事？”
武帝目光落到那盘煮花生上，尝了一颗，绵软回甘，确实好吃，“原来这便是地豆。”
“你幼弟是个能耐人。”
“那陛下可赏个官做做？”
闻言，武帝低头，便见卫辛夷狡黠的眨眨眼，不由好笑，想到卫钺那番话，心底更是腾升一股豪气。
“朕倒是赏了，他却只要了个田曹，想要为朕种出一片江山呢。”
听听这语气，明面上是嫌弃，却眉眼带笑，定是满意得不行。
“田曹同他之前的位置有何区别，这个傻子，陛下也坏，居然不提醒我那傻弟弟。”
卫辛夷故作懊恼，那小模样惹得武帝一阵好笑，揪着她鼻子训道：“你个眼皮子浅的，朕瞧你弟弟是个心有沟壑的。”
“但那点赏着实不够，你还有个长姊？”
卫辛夷一僵，这狗男人……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是，说来臣妾长姊的儿子比小虎儿只大了几个月，臣妾还没给出什么好礼呢？”
“瞧得就是她生产过……”
武帝大喜，看得卫辛夷心一阵突突的，她怎么忘了这年代就喜欢生过孩子的女人。
武帝不能那么禽兽，想要封卫芫华为妃吧？
“朕瞧公孙甬不错，等魏程那边传回消息来，朕就给这两人赐婚。”
“什么？！”卫辛夷惊得站起来。
不是，武帝是怎么联想到这上面去的？
“朕知道，公孙甬一连难产死了三任妻子，是有点不吉利，但他父曾为曲平侯，虽然后面犯事没了，但也算显赫了。”
武帝拉着卫辛夷坐到怀里，捏捏她还没消下肉的脸，安抚道：“不算委屈你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