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横财
也许，总是抱怨“命运真特么好玩，因为命运总是玩我”是不对的。李稷这样想着。
徐大庆和董天说有枪，但不会用。是什么意思？李稷再度陷入懵圈时段。
“两位兄弟说的枪，不会是红缨枪吧？”李稷试探着问。
几人也是无奈一笑，然后以徐大庆的一句“说来话长”为开端，你一句我一句地讲明了事情原委。
在大约两年前，朝廷下令白江县剿匪，被逼得没有退路的县尉带了五十个府兵，外加各镇征用的壮丁一共二百多人，游游荡荡就出了城。县尉和县令自己的想法很美好，到野外踏踏青，散散心，钓个鱼，野个炊……完事了还能领笔出兵的赏钱！
他们想得美好，土匪却并不友好。在走到一处峡谷时，一伙土匪分做两股，把他们堵在了中间。其实，土匪的人还没有他们人多，但土匪手里有土炮，府兵手里却是大刀长矛红缨枪。
赞朝朝廷也知道热武器对冷兵器的巨大优势，但越是如此，越严禁朝廷兵马装备枪械火炮。开玩笑，在来自高原的统治者看来，你们人口占据绝对多数的另一族有了这砰砰冒烟儿的东西，那还能像之前那样老老实实的听话
于是乎，土匪两土炮喷完，府兵们就被打劫了。好在这些土匪不算凶残，也就是那年开春儿青黄不接时，由饥民猎户临时凑成的而已，居然没杀人，夺了粮草骡马就走了。连为了震慑他们放的那两土炮都是朝天打的。
去剿匪的让土匪给剿了，一队人马……不对，没有马了，只有人。
当一队人提溜个饿得溜瘪的肚子回去，县令发飙了。但发完飙日子还得过，加上县尉也觉得太窝囊，两个人一商量一咬牙一跺脚，他娘的，买枪。就这样，二人凑了一笔钱，四个月后，从罗刹国那边的二道贩子手里走私了二百支快枪。
快枪，就是栓动步枪，噼里啪啦一顿上膛才能打一枪。所谓的快，是相对土炮和火铳说的。这玩意儿在李稷看来当然是落后武器，不过在这时代，当真已经是强国步兵的最好装备了。
枪有了，县令县尉却没再接到朝廷剿匪的命令。大赞朝，朝廷为了安心，要求必须得到皇帝和国相双重指令才能兵马离开各自范围，否则出城十里即为谋逆。加之县令县尉觉得枪是自己买的，且买枪这事儿在朝廷眼里同样犯忌讳，他们就这么把枪藏了两年，也没让任何一个府兵衙役摸一下快枪。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最后就成了公开的秘密。
直到县令县尉要逃走，再到嘚瑟大了举家奔赴黄泉。许是嫌这些枪太过占地方，作为私产，却没有被他们带出来……
听到此处，从不喝酒的李稷，都想捧起一坛酒，来个不醉不归。
今天是什么日子？如果没人性点儿，不考虑镇上被残害的死难者，这特么绝对是喜上加喜的好日子。李稷觉得，命运有时候也算够意思的。
然后，这顿饭李稷吃得就不香了。哪儿有心情吃饭啊，他怕吃饭耽误的这一会儿时间，枪就长翅膀飞了。
以董天他们的头脑，当然看得出李稷想什么。
“事不宜迟，正事儿要紧。先带您去看看枪。”说话的却是徐大庆。
……
当在县衙里依次拆开四十个大木箱，望着每个箱子里五支油纸包裹的崭新步枪，李稷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拍着手傻笑，笑完了挨个拥抱。他队里的老人儿都已经习惯了李稷动不动拥抱一下的习惯，可四个新人不适应啊，被李稷抱得浑身紧张，尴尬不已。
有枪就得有子弹，李稷坚信县衙那两个已经挂了的大佬，不可能买枪不买弹，于是又在地库里到处搜寻。果然，在一片厚实的油布之下，又找到了一垛垛木箱，撬开是密密麻麻的小纸盒，打开盒儿便是黄澄澄的子弹。粗略盘查，超过四万发。虽说不多，但对现在的李稷来说，这是千真万确的发了横财。
当然，横财不止这些。被抓住的那些乱兵，身上的掳掠所得，别管是县令县尉的，还是老百姓的，现在都进了护矿队的账户。当然了，抢老百姓的，登记造册以后还得归还，李稷没那么短视，比起人心向背，那点儿小钱还入不了他的眼。
至于归附了护矿队的府兵衙役们从县令县尉那夺来的财物，他肯定不会再去收缴，那样的话谁还跟他混啊。但毕竟不是光彩所得，李稷也不好公开认同，只能由董天他们分别在私下里转告众人。
这一夜，李稷就住在了县里，很难得，他睡了个好觉。很难得，他没有梦到他自己的时代。
第二天一早，李稷得知县衙还有一位县丞曹遂曹大人，据说德高望重，就去把这位找了出来。
这位老兄倒是不贪赃不敛财不好色。李稷一打听，不管老百姓还是董天他们，对曹遂评价都不错。就是这老先生执拗的忠诚于大赞朝廷，当大赞亡国的消息传来，曹大人跑去找县令和县尉，要一起吊死在县衙门口为朝廷尽忠，最后被妻儿以“大赞或许还有可能复辟”的说辞，好好安慰一番才算劝住……
李稷找他不为别的，而是因为李稷急着回到镇上或矿场，一天之内新收这么多人这么多枪，他得赶紧消化掉。一旦没安排明白，好事儿就可能变成坏事儿。所以，他需要一个人来临时管理县城，毕竟他吞到肚子里的东西，不可能再主动吐出去。
可是问题在于，眼下他手里没有管理人才，吴二虎坐镇宝瓶山，张罗着酒坊造酒呢。再说了，管理一个县城，吴二虎真不是那块儿料。杨中兴倒是有潜质，但一来太年轻，二来他得守着矿场，谁敢保证就没有小股土匪得到消息去打他们个偷袭。至于王圣惠，那是合作伙伴，不是下属好吧，关键是他那性格也不合适。吉恩？算了，合不合适另算，吉恩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儿，且离他八百里远。
李稷想过留董天在这里，董天却摇摇头，表示他们都不合适。李稷明白他的意思，刚归附就留下和旧同僚在一起，怕引发李稷的猜疑，且他在衙役中资历并不深厚，现在摇身一变去发号施令，很容易让衙门老人儿反感。最终，董天和千学兵都向李稷推荐了曹遂。
奈何曹遂一听李稷的请求，脑袋一摇，躬身作揖，“老朽世受国恩，不能效忠当今圣上，便只求避世，不再过问天下事……”
李稷可不是那些有很多道德底线的人，他没时间慢慢劝曹遂。于是，李稷干脆告诉曹老大人，说他李稷也忠于大赞朝廷，所以才整备人马，目的就是为了有机会助力圣上复辟，就算不行也可以去跟推翻大赞朝廷的乱党拼命，好为皇帝报仇雪恨。
别说，这招儿好使啊。曹遂老泪纵横，跪下给李稷“梆梆”叩头，连喊“苍天有眼啊，大赞有救了”。
李稷扶起曹遂，一回头，发现董天他们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而老队员则干脆把脑袋扭开，很明显在憋着笑。岳孝雷则用一张看起来特别憨厚的脸展露出一副“这特么也行”的神情，还朝他悄悄做了个大拇指翘起的手势。
完了，在新收的队员心里，自己一定是个“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李稷心里这样想着，突然脑子里又闪现出吴二虎那一脸欠揍的样儿，还开口对他说：李稷，你是真他妈损……
好不容易忽悠……啊，答对完曹老大人，李稷算是离开了县城。他留下了护矿队的一半人协助曹遂，又带着董天、徐大庆和岳孝雷、千学兵，以及四十名府兵加十名衙役，押送昨日抓到的那些乱兵，并护送着被乱兵绑来的一些镇上居民，带着八辆大车上的枪支弹药赶往矿场方向。
而在到达矿场之前，一队人马要先去趟镇上。因为在那里，还有件有趣的事情，需要李稷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