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护矿队不好使了
回到矿场，已是深夜，下马时，李稷觉得自己的屁股疼得要死。他自小就被尚武的警察老爹逼迫着学过骑马，但是李稷的骑术只能算入门儿级的，实在拿不上台面儿。别看矿场和宝瓶山也就百十里的距离，在二十一世纪实在算不上远，但这个时代的道路状况和交通工具，百十里外已经是许多人终其一生都不会到的远方了。
王家父子和杨中兴听说李稷回来了，都急急忙忙地迎出来，把李稷弄得一头雾水。虽然因为条件限制，这两天没有派人传信儿什么的，只是告诉杨中兴组织好人员布置警戒防御，但他的返回时间是按照既定方案推进的，这一下出来三个人迎接，未免也太热情了。
或许是看出了李稷的疑惑，杨中兴赶上前道：“队长，大赞完了。”
李稷先是一愣，什么叫大赞完了。旋即反应过来，是这个时代里以“赞”为国号的封建王朝完蛋了。没办法，即便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算短了，他也对这个赞朝没有任何感觉，除了他不是自小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因素，更大的原因在于李稷近一年间里就完全感受不到这个朝廷的存在。其实这倒正常，封建王朝，基本是皇权不下县，朝廷的指令，除了征粮收税，一般是传不到李稷生活的镇子层面的。
“详细说说。”李稷在问候了王家父子之后，一边和三人向内走，一边问杨中兴。
“您让我盯着外界有没有天下大局势变动的消息，我没敢放松。家母昨天让人给我捎来了一封信，信里说江南的华庭到秣陵的一带乱贼四起，朝廷兵马前去剿杀，却被打得节节败退，不得已退守川渝山地。双方对峙了一个多月，最后南方乱贼以不再进攻川渝作为交换条件，胁迫锦京的朝廷退位，改制共和。昨天消息才传到县府，皇帝的退位诏书也贴在了县府。”
所谓锦京，基本位置是李稷时代的成都。赞王朝崛起自西南高原，夺了天下后，显然不能将统治中心再放到高原上，又不想离得太远，就把京城设在了锦京。这让这个时代的东北地区更显得山高皇帝远。
杨中兴说着话，将两张灰黄色的粗糙纸张递给了李稷。李稷接过一看，一封是杨中兴母亲的来信，信中内容大概就是杨中兴刚刚说过的，另一张就是抄下的退位诏书。
奉旨朕钦奉佛爷佛旨：
前因江南起事，各域响应……人心不可违，天命亦可知，因果之理，不可擅专一姓之尊荣，拂黎民之好恶……将治权还于天下，共举共和立宪国体……
洋洋洒洒的一堆废话，李稷没有心情细看，只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深深知道，无论哪个世界，历史进程的大趋势都是固定的，比如这里的华夏大地上，最后的王朝还是由少数民族建立的。通过预判大趋势来做些提前应对，也是他这个穿越者唯一的优势。但是李稷也知道，历史进程的节奏还有着很多随机的因素，就比如现在，以他的了解，如果套用清朝的社会变动节点，赞朝再挺个十年八年应该没问题，可现在就是突然崩溃了，他想不出来是哪些随机因素导致的。李稷还想着等自己实力足够之后，由他来推翻这个破破烂烂的王朝呢。
“所谓的乱贼，有没有在这个过程里烧杀淫掠？”李稷问道。
这次接话的是王圣惠，“据与矿上往来的行商所言，乱贼并非一脉，而是诸多势力合聚而成，故而各部军纪战力相差甚大。有的秋毫无犯，爱民如子；有的淫掠下作，为祸一方。”
“妈的，这群杂碎，什么人都收。”李稷骂着，不禁为那些遭遇不幸的陌生人愤怒。李稷此刻的心情不怎么美丽，实际上他更希望赞朝朝廷晚点儿倒下，这样他应该有更多的余地猥琐发育。
来到一处大房间，李稷终于被炉火的温暖带来几分慰藉，大步走到两幅地图前。一幅是赞朝自己的“皇舆图”，另一幅世界地图则是洋文的，这是李稷委托王家父子相熟的商队，从外面带回来的。
李稷第一次看到这两张地图时，他是非常懵圈的。华夏位置的地图还好，与李稷的时代倒是差异不大，只是疆域略有出入。主要是在世界地图上，看似澳大利亚的位置，居然和印尼、菲律宾等东南亚国度融合在一起了，只不过，从地图上看，这些地方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
看了好一会儿，李稷逐渐冷静了下来。哪怕自己有再多雄心壮志，凭借他这三十来人的护矿队，哪怕训练再牛叉，现在也不该动太多心思。他想到了朱洪武的话-广积粮、缓称王。不过，当前的形势确实让他有了更大的紧迫感。
李稷在脑中整理了一下头绪，决定还是考虑周边情况最现实，便问杨中兴：“白江城和佟江城的局势呢？那里的衙门有没有动静？”
“这个，听说是先乱了一阵儿，但是没过多久，两个县城都把府兵衙役派上城墙，紧盯城门，对来往人员也严加盘查。打探消息的说，官老爷们打算就这么等着，如果贼军来了，他们就投靠贼军，反正，给哪个朝廷当官儿都一样。”在杨中兴他们的惯性思维下，还是把赞朝奉为正统，把另一方称作贼军。
听了这话，李稷不屑一笑。这些官老爷也是很傻很天真，就这种局势，下一步什么样儿，谁都不好说。即使新的王朝或政权打理好自己的事情，等到了东北这边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他们的府兵衙役饷银从哪儿来？也靠抢劫百姓吗？那和土匪有什么区别？没有金钱的支撑，衙门还能有个狗屁号召力。至于官位，更是笑话，历朝历代官位都是稀缺资源，人家凭啥送给不太熟的你？
嗯，这么看来，自己再猥琐发育两年问题不大！
李稷想来想去，还是先干好自己的事儿吧，但是得抓紧。想到这儿，李稷朝王家父子一抱拳：“二位，还是有两件事儿，得麻烦你们。第一个，是矿上有一位叫吉恩的学徒，不知能否割爱转到护矿队名下，他的一切衣食住行，以后也都由护矿队负责；第二个，就是能否借二位的名望，邀请镇上各商号的东家，在明天午时来到护矿队，我要设宴款待他们，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王显宗和王圣惠父子纷纷点头，王圣惠道：“吉恩与您相交甚欢，我们深知此子必有一日追随队长，故此绝无问题。只是，冒昧问一句，邀请这些商贾，所谓何事？”
李稷叹口气：“在我心里，您二位是最好的东家。但现在这情势，我们光靠一个护矿队，恐怕不足以保护你们，将来难免还是权贵和土匪嘴里的肥肉。所以，我要扩充护矿队，或者说不仅仅是护矿队，我要把整个镇子都置于保护之下。现在，宝瓶山夺下来，那里可不像前阵子灭的三伙小土匪，宝瓶山是有产业的，需要派人驻守。”李稷喝了口茶水后，继续说道：“养人养枪都需要钱，单靠矿上，给你们的压力太大了。既然保护的是全镇，那我就得向镇里收银子。不是我贪财，而是我们扩张的必然途径。当然了，肯定不会多，一定会比土匪和现在的县衙好多了。”
李稷的想法，让王家父子有些惶恐，特别是王显宗，已经开始哆嗦了：“李……李队长，你……你这是要造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