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袭宝瓶山（中）

    在山寨的东北角，是土匪们的菜园，也是李稷和吴二虎约定的碰头地点。因为吴二虎一组遇到些麻烦，故而晚到了三分钟。对此，李稷倒没有太过担心，他有足够信心，辛苦训练了这么久的队伍，能够很好的应对那些可以预见的情况。何况为了今天，他们已经在此前打掉了三股小规模的土匪，积攒了一些实战经验。

    在和吴二虎方面碰头后，两组人并未走到近前说什么话，只是到了能看清对方的距离后，李稷和吴二虎各自一手举至头侧，摇了两圈儿。这是约定的手势信号，表示一切顺利，不更改计划。然后，两组人便再度各自散去。

    宝瓶山山寨的布置，是一大六小共七间泥坯茅草屋，大的就是他们的聚义厅。李稷一直不明白，土匪这种不仁不义的存在，却特别喜欢拿“义”字说事儿。可能越缺什么，就越爱炫耀什么吧，就好像前世自己在制作一档廉政栏目时发现，那些落马官员在位时，特别喜欢在会议上大谈特谈自己如何两袖清风。

    除了聚义厅，那些小草房是土匪头领们的居所，此外还有四个不小的山洞。其中一个山洞被土匪们用于存放物资细软，另外三个都是普通土匪的宿舍，但是由于最近的内讧导致土匪数量不再那么多，也为了天气寒冷后节省燃料，所有中下层土匪都集中到了一个山洞。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按照计划，李稷一组直奔新任大当家的草房而去。现在除了大当家，匪帮里没再提拔别的匪首，看来这厮权力欲比较强。不过这也给李稷他们行了方便，因为草房距离山洞较远，显然更利于偷袭。

    当然，这种布局也有不利的一面。到达预定位置后，李稷看到了守在草房外的四个壮汉。新当家的在内讧里杀了太多人，总害怕半夜被别的土匪做掉，所以安排的安保力量要强于过去的匪首。门口的守卫，是其最信任的十三个亲信中的四个。至于其他亲信，则住在通往众匪聚集山洞之间的草房里，那边，就看吴二虎他们的了。

    这组加上李稷一共九个人，潜伏到位后，又按两人一小组，持弓弩分别瞄向一人的方案就位。又是罗四海，吹响猫头鹰声音的哨响落下，八支弩箭带着轻微的破空之音，飞向目标。

    黑暗中，四个守卫中的三个完全没来得及反应，闷哼一声，瞬间倒地。另有一人，应该是个练家子，听到破空声后瞬间身形一矮，并看向李稷等人的方位。他躲过了射向他头部的箭矢，却没料想这一蹲加一转头，又正好拿正脸迎上原本射向其胸口的弩箭。只听得“噗”的一声，箭杆儿没入其脑中。随即，又一支弩箭也疾飞而至，钉入其心窝。最后这一箭，是李稷补射的，在罗四海的指教下，他的弩箭功夫已经有所小成。

    趁此时机，所有人在互相警戒状态下迅速装填好弩箭，鱼贯前行，递进至匪首的草房前。此刻，才是整个行动的关键。

    由于叛离宝瓶山的土匪给出的匪首房内布局已是老情报，现在屋子里的格局改没改动？李稷等人是无从知晓的。一个总怕仇家报复的人，必然会更多几分小心。从收集到的信息，这个匪首是双枪不离身，睡觉都得睁着眼睛的那种人。

    李稷真是后悔自己当年为什么不学好理工科，哪怕能造个闪光弹或者夜视仪呢，现在也能方便得多。

    平静了一下心神，李稷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强行挤出脑海。

    这个事儿，他依旧不想强攻，只能赌一把对方的百密一疏了。于是，朝大家伸出两个手指，表示执行原定计划中的第二套方案。得了指令，众人立刻散开，隐蔽各处，门前只留了一个人。据逃离宝瓶山后被抓的土匪说，护矿队里有个名叫卜峰的队员，声线音色都与这匪首一个亲信极其相似，甚至他在被蒙着眼睛状况下，听到这个队员说话时，都误以为是宝瓶山的人来杀他了。

    而卜峰，此时站在匪首的门口，正“啪啪”轻拍房门，口中轻声道：“统领……统领……”

    之所以叫“统领”，而非“大当家”，也是由审讯土匪得来的信息。这匪首曾是朝廷官兵，不过他倒不是什么统领，只不过他见过的最大的官儿，也就是个统领了。所以他夺了宝瓶山控制权后，便要众人这样称呼自己。

    卜峰敲门后，屋内静了好一会儿，才传出声音，“大半夜的，嘎哈？”

    “统领，猫耳山的崔高丽来了，他的寨子被王家矿上的护矿队给剿了。崔高丽来投奔统领，还说，他听见护矿队的人商量要平了咱们的寨子。”

    “放他娘的屁，王家矿上那几个人，也就对付他崔高丽的小破山头儿。他在哪儿呢？等我起来，我去看看。”

    “崔高丽在大门口，有兄弟看着。”卜峰回道。

    屋内没再说话，只传来着急忙慌的穿戴声，好像还打翻了什么东西。卜峰急忙退开，与其余众人一样，各自架好弓弩对准门前。里面的匪首则牢骚开来，“真他妈邪性，头回听说护矿队还有主动劫山寨的，崔高丽也他妈是个废物……”说着，只听匪首脚步向门口走来。

    “他妈的……这么冷。”匪首唠叨着边打开门，边低头整理裤腰，这个瞬间，他没有看向门外。

    就是现在。李稷心下暗道一声，随即扣下扳机。同一时刻，另外四人也射出弩箭。匪首肯定是瞬间觉察到了什么，惊恐地抬起头，但是，一切都晚了，他人生中最后的意识，就是自己连头带胸被几根棍子戳了一下，连疼都没感觉到。

    李稷前世看过不少小说，甚至他自己也写过。那些故事里，凡是做这类偷袭的事情，必然频出意外，借以增加戏剧性。可现实里，如果计划好的偷袭都出意外了，那要么是计划本身就不合理，要么是出门踩狗屎，屎里有钉子，纯倒霉催的。

    射杀匪首后，此前没有射出弩箭的四个人立即以警戒姿态前进，看到匪首确实死透了，迅速交替掩护进入匪首房间。很快，一个队员又退回到门口，打手势招呼李稷进去。

    到了屋内，只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近乎裸露着躺在火炕上。披头散发很是凄惨，眼角处尚有几滴泪痕，看女子模样也算秀丽。队员们都看向李稷，等他决定怎么处置女子。

    李稷知道很多土匪都会劫掠年轻的女肉票上山，一为勒索赎金，二为发泄兽欲。基本上，被掠进匪窝的女子，下场都难逃被凌辱的命运。火炕上这女子经历了什么，任凭谁都能看得明白。

    按常理来说，为了省去可能的麻烦，这时李稷最合理的决定，就是杀了这女子。可李稷无论多适应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却有一点仍保留着自己的本心，那就是不能滥杀无辜。

    “把她嘴塞上，套上衣服绑起来，留个人看着吧。”这是这次行动以来，李稷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留下一名看守者，叮嘱一句不可违反纪律。李稷带领一组人轻声前往第二汇合点。如果吴二虎那边一切顺利，那么接下来，就是整个行动的收尾-控制剩余土匪。

    是控制，而不是简单的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