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家族大剧
瞧见顾浩慌里慌张的德行,李稷也没急着声张。毕竟人家和东家是一家人,啥证据没有,胡乱猜疑,闹不好反而自己成了那个小丑。
对于李稷的疑问,王显宗一愣,“啊”了半天也没个正常的回应。却是王圣惠皱着眉头思索起来。这时李稷看看石黄国及其同伴,对方依旧淡然一笑;再看其他人,则在冲着自己傻笑。
你们笑个毛啊,两个装逼犯,外加一群二傻子。李稷心中没招儿没招儿的。算了,指望不上他们,还是靠自己吧。
很快,李稷计上心来,凑到东家父子身前,将二人请到远些的位置,在二人耳边嘁嘁喳喳说了好一会儿。只见父子俩表情先是大为惊讶,随后便一直保持平静。但若是换个懂微表情或心理学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内心可是不平静。
嘀咕一阵以后,东家父子点了点头。回到了众人聚集的地方。
只见老东家清了清嗓子:“我王显宗自诩对下人不薄,对亲人更是关爱有加。不想,却在家人中出了内鬼,实在惭愧。幸好,有石黄国、贾南云二人得了消息。这内鬼与贼人勾结之时,我们派过护矿队的人盯梢,只是没成想,这人竟真的干出吃里扒外的勾当。”
老东家王显宗一语话落,少东家王圣惠毫无预兆的喝道:“顾浩,说,老实交代,饶你不死。”
这一嗓子,把李稷之外的人吓了一跳。也不对,石黄国与贾南云似乎就在意料之中,一丢丢惊讶都没有,只是笑眯眯看着。
突如其来的喝问,那顾浩瞬间瘫软,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李稷不禁撇嘴,果然这厮心理素质不行,一诈就露馅儿。就他刚才告诉东家父子这种小把戏,落在很多人身上都没用,也就对付对付一些色厉内荏的完蛋货。
瘫倒的顾浩,也让东家父子颇为意外。李稷和他们说这事儿时,他们还不太信。要不是李稷用保健品行业的经典广告语“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劝导,他们还真不想试。没想到疗效这么好。
李稷则趁热打铁,喊吴二虎叫人带回被抓的三个土匪过来。拿过石黄国手中的短枪瞄向几人,一指顾浩问道:“见过这个人吗?不说实话,我也不会开枪杀你们。”然后邪恶一笑,“我会把你们吊死,烧死,摁粪坑里淹死……”
三人里两个年纪大些的在摇头,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则战战兢兢地说:“见……见过两次,都是在镇上的天悦酒馆儿……”
“当时还有谁?都说了什么?”李稷追问。
“当时……他迎请的大当家和三当家,说是要干票大买卖,但具体的,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个给三当家伺候吃食打洗脚水的,没干过啥坏事儿,各位好汉饶了我吧……”说着,也不顾双手被绑缚在背后,给一群人“梆梆”磕头。
李稷没理会几个土匪,放下枪,换把匕首。走到顾浩近前,一把将其提起,用刀尖儿在他眼前几厘米的距离上下左右地晃动。
“是你自己说呢?还是我抠出你眼珠子再说呢?”面对李稷的威胁,顾浩已经连喘气儿都喘不匀了。情急之下,顾浩转头向着自己妹妹、也就是老东家的小妾求救,“妹妹,老妹儿,救救我,快救救我。”
此时的小妾都已经看傻了,愣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朝老东家开口:“爷……老爷……您看……这。”
看到妹妹开口求情,顾浩仿佛一下找到了主心骨,跋扈的气焰又回来了。一边挣扎着一边骂,“李稷,你他妈给我松开。我告诉你,好歹我跟东家也是一家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们都他妈是贱种。啊……啊呀……”
顾浩的惨叫让小妾一哆嗦。他的腮帮子上已经被李稷拿匕首扎开了两个血窟窿。
“再废话,我就扎透,给你豁开。”
听着李稷逐渐冰冷的声音,顾浩崩溃了,开始竹筒倒豆子,把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原来,顾浩在妹妹嫁给老东家这一年,捞到管矿的差事。但这货心底贪性十足又赌性十足。因为借各种机会贪墨的钱财太多。到了最近半年又手气不好,有些窟窿他实在是堵不住了。想着再过半年,入了冬,东家父子就该盘账了,顾浩可没有做假账的能力,他每日辗转睡不着觉,最后一咬牙,主动联系了在赌坊里认识的宝瓶山土匪,准备劫东家的矿山一票。
在李稷要切了顾浩丁丁的威胁下,顾浩哆哆嗦嗦地交代了更多。连打算让土匪杀了东家父子,再抢走自己妹妹和少东家妻子,之后自己成为唯一话事人,借机霸占矿山卖个好价钱的谋划都说出来了。
这一番恶毒心思出口,就连一直云淡风轻的石黄国都绷不住了:“真是畜生,自己妹妹都不放过。”
至于顾浩的妹妹,此时已经面若死灰。她与顾浩同父异母,顾浩为正妻所生,她则为妾室所生。这样的差异本让她自小就被顾浩时常欺凌,只是长辈全都过世后,想着总算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她还是认了这个哥哥。不料顾浩为了钱把她卖给王显宗做妾不说,还打算把自己送给土匪。
这女子此时显然是心死了,她看着老东家,一字一句说道:“我、要、他、死……”顾浩这时是真慌了,“妹妹,妹妹,你不能这样啊。妹妹,我还没成亲没子嗣呢……我……我死了,咱爹可就绝后了,咱老顾家就绝户了……”
女子惨然一笑:“绝户?呵呵……咱爹?他对你是爹,他对我是什么?我和我娘过得好么?”旋即一脸凶狠,“我要你死!”
“你个贱皮子,你跟你那个死娘一样贱。天生就是做妾的贱货。”顾浩在绝望中彻底癫狂了,怒骂不绝于耳。忽而,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救命稻草,转向少东家的正妻:“少奶奶,少奶奶。您这做长房正妻的,可不能跟这种贱皮子一样啊,您给东家说和说和,饶了我吧?”换来的却是少奶奶的一句“无耻”。
李稷实在被这家族剧弄烦了,看着纵然愤怒却还在犹豫的东家父子。他心里不禁盘算着,处理完这事儿,自己也得离开这个矿山了。原因无他,以这父子的性格,确实是心地善良,但有些滥好人,这样的人在这样的乱世中,结局不会太好,至少不会有什么大的发展。
既然这样,反正自己日后也不用看这爷俩的脸色吃饭了,那还顾忌那么多干什么。心念催动之下,李稷手腕一沉,匕首对准顾浩心脏,“噗嗤”一声,顺顺溜溜地就扎了进去。李稷再一拧刀柄,前一秒还筛糠般抖动的顾浩喉咙中一阵闷哼,就像破烂一样堆了下去。唯一的不好,就是拧刀柄时一股污血喷射而出,嗤了李稷一头一脸。
真特么恶心。李稷心里骂到,他之前捅土匪的血迹刚晾干,这又来一下,又黏又滑,属实难受。
许是这一晚的事情太多,东家一家人对于顾浩的死已经麻木了。在吩咐人把死尸拖下去之后,王圣惠拜托众人处置剩下的三个土匪,直言身心疲惫,需要先休息一下,其余的事,还是天亮后再谈。
就在退出内院时,石黄国向王显宗一拱手道:“东家,我与贾南云想向您告个假。”
见东家有些意外,石黄国忙解释到:“我与贾南云乃是同乡,昨天接到家信,说各自家中托媒人给说了亲事,让我们回乡完婚。”
这等人生大事,又是有功之人。东家父子自然不会回绝,只是连连祝贺,还在赏钱之外又拿了份礼钱才将众人送出大门。
东家休息了,李稷他们这边的事情还没结束。今夜几人的举动。已然成了众多矿工默认的头领。此前他们便已安排矿工们寻找整理死去的护矿队和土匪尸首,并收集散落的武器,到这个时候,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几人来到堆放武器的场院,各种枪械和刀剑杂乱一处。李稷看得直皱眉头,这也太破了,而且他并不认识,尽管武器形制与他的时空里同时代枪支差不多,但确实都是他没见过的型号。
“李兄对这些枪感兴趣?”石黄国看着李稷,玩味的问道。
李稷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衣服和脸都挺干净的石黄国,又抹了把自己脸上的血污,问道:“你在工棚里审问完那两个土匪,怎么下的手?”
“哦,用绳子啊,比较卫生,也比较文明。”
李稷一笑:“这样啊!你对我,有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
石黄国也是一笑:“还是不说了,有些事儿,说了,我们可能就不再是朋友了。”
“我们现在是朋友吗?”李稷突然觉得这对话有点儿古龙风,哈哈,原来装逼耍酷也挺好玩儿。
“我和贾南云连夜下山。李兄,我知道你不会跟我走。如果有天需要我,你可以到奉京城的同文旅馆找我。报我的名字,会有人带你见我的。”
“好的。”李稷点点头。不是他不好奇,作为前世的媒体从业者,李稷性格里最大的优点同时也是缺点恰恰是好奇心重。之所以不再追问石黄国的身份,是因为大致上他已经有了些许推断。
石黄国没再说话,抽出自己腰间的手枪扔进武器堆。又抬手招来贾南云,“把枪留给李兄他们吧。”
贾南云丝毫没有迟疑,将步枪放到了地上,继而退出挺远。
“我们走了,就此别过”。石黄国抱拳后没有拖延,转身离去。走出十几步,却再度回身道:“还有,从个人情感来说,我们,是朋友。”
“唉……”李稷叹口气,“如果关乎家国大势,个人的友情,就会显得微不足道!”
石黄国思索一下,点了点头,“希望我们不要有刀兵相向的一天。”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