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和平解决
杨中兴说最稳妥的，李稷猜测了一下，大概能想到这小子的思路。但却并未说话，而是示意其大胆说。
“总委、少东家。我认为，一个国家一个地区，如果没有那种一本万利的经营可做，那就不如踏实的做自己眼下能做的东西。我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卖不了枪炮机械那些复杂东西，工程师和技术员也缺乏。但是咱们的地盘儿上找个鞋匠裁缝的问题不大，加上咱们这边还有这么些人其实没事儿干，特别是到了冬天，那就是闲着的。把这些人集中起来，再进行技能培训，然后用您说的流水线的形式，标准化的形式，去成规模制造鞋帽服装。之后只要把这些东西一样按照您卖烟卖酒的路数操作，就可以卖到南边儿，也可以卖给洋鬼子，可以卖给罗斯国。对了，总委还同样可以给这些东西定个牌子。这些衣服啊鞋子靴子啊，看似利润普普通通，但细水长流，一样是长期稳定的银钱来源。”
听着杨中兴的话，王圣惠不时点点头。然后又看向李稷。
李稷还是叹口气，“哎，说得也对。中兴啊，只是，这个事情，最后可能大部分压力还是落在你的肩上。”
这也怪不着李稷又要甩手，他如今的位置，要是具体到去选址去建厂去招募人手，那就只有一个结果——累死自己，然后屁事儿都干不明白。李稷现在的主要工作，应该是管好杨中兴他们，而不是代替杨中兴他们。
这时，王圣惠也起身拱手道：“依在下所看，此法问题不大，李兄是否记得，矿上于乱兵祸乱镇子之时，收留数十落难商贾？现如今，这数十人皆已展露主事一方之才干。粗略算来，矿山与酒坊烟厂所需之人有限，不妨让此等人才，为杨参谋长所用，方为上上之选。”
李稷一拍脑门儿，我了个擦，这事儿给忘了。你要说让这些人去领兵打仗能不能好使，李稷拿不准，但是做生意，那本来就是这些人的老本行啊。
“行，这个事儿，你们俩之间直接联系，出结果跟我说一声就行。我这边只管提要求了，也就是在不苛待大家的情况下，把生产效率和利润保证了就行。”
杨中兴的想法，其实李稷之前就有过。但是李稷也遭遇了眼高手低的问题。他当然希望自己像小说里的穿越者那样手搓原子弹，可是在工业基础奇差，甚至近乎没有的情况下，他就是连根高品质的弹簧和滚珠都造不了。这就如同二十一世纪的多数人都不会觉得自动铅笔是什么高端产品，但把这人扔到原始部落环境，哪怕是个搞科研的学者，他也无论如何都造不出一支自动铅笔。
这就是工业产业链的作用，少了任何一个环节，你把爱因斯坦拖出来也白扯。而组建工业产业链，同样需要绝对的权力。
现在的情况是，一切都得等，民用工业、军用工业、商业，首先需要的是稳定的社会环境，然后是相应的时间。李稷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去打造这样的条件。
……
当李稷为了充盈财库而化身生意人和推销员的时候，董天和吴二虎正带领各自的队伍为李稷抢地盘儿。他们应该想不到，几百里之外，李稷琢磨半天得出的结论，就是要发展，必须先抢地盘儿。
茶啊城的府衙里，一群旧朝廷任命的官员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被董天带领的人马堵住各个城门以后，他们就在研究怎么办？上千人啊，在茶啊城最近一百多年的历史中，就没有过五百人以上的军兵。再看看围城军队人手一杆快枪，府衙里几个老爷哭的心都有了。
县尉方辉一脸铁青地看着县令和县丞。
“吕大人和钟县丞。我不主张开打，不是单纯怕不怕死的问题。而是咱们拿什么打？最近一次用兵还是去年打攻城的土匪。土匪几十号人就敢攻茶啊城凭的是什么？就凭人家还有几门土炮。咱们朝廷像防贼一样盯着咱们，连个火药罐儿都不让有。现在的对手是上千人加上千把快枪。你们让我带着四百来个拎着砍刀的府兵守城，但凡敌人攻城，我们这里哪怕能跑出去十个人，都算老天保佑。”
被称作吕大人的县令沉吟片刻道：“方县尉，可是，土匪来的时候，我们商议要不要跑，你不非得咬着牙打吗？而且你还打赢了！”
“哎，想起来就心疼，那一仗咱们死难了五六十人啊！”钟县丞惋惜道。
“那能一样吗？打土匪时我知道自己守得住，我更知道土匪要是进来了，咱们茶啊城得被祸害成什么样儿。可现在面对的是谁啊？畿林督军府兵马。如今他们是正统，我们则是自己都说不清到底算什么。”县尉方辉懊恼道。
一旁的主簿这时插话进来，“他们打下了东平、还打下了乌拉城。三位大人也得到消息了。但打探消息的府兵说，他们没祸害过百姓。这消息老百姓也知道。恕我直言，土匪攻城时，老百姓来帮咱们守城。可现在？哼，城内老百姓现在可能都盼望着对方打进来呢。”
瞧着屋子里压抑的气氛，大家都明白该怎么选择。只是在等地位最高的人拍板儿。
“哎……”吕县令哀叹一声道：“我吕中虽说难谈忠孝仁义，却也不忍百姓涂炭。真料想不到，苦读数十载，终于熬到县令之职，却上任没几天，朝廷完了。”
县丞也苦笑着，“大人，您的意思是？”
“开城门，投降吧。”县令吕中颔首道。“只要不伤百姓，我的人头随便他们摘去。亭孝和方辉，你们走吧，如果他们真是能礼待我，我会向他们举荐二位，如果他们与乱贼无异，只恳求二位，能看在共事一场的薄面上，将来能为我上一柱清香。”
当日，茶啊城城门大开，向董天所部投诚。
“茶啊城原县令吕中，原县丞钟亭孝、原县尉方辉及原主簿戚海峰，向畿林督军府董天将军请降。”吕县令带着几人走到董天面前，递出降书，就要屈膝跪倒。
董天和卢猛等人忙上前扶起几人。
“吕大人不必如此，想我董天，昔日里不过是白江县衙中一小小衙役，怎敢受一方县域之主的大礼。”
董天一句话，就像打破了吕中最后的情感防线一样，让吕中的眼角瞬间闪出泪光。
“我茶啊城，自朝廷败亡，便如浪中浮萍。我等几人，于惶恐中勉力维持至今，时常夜不能寐，忧心不已。惟望董将军，务请善待百姓啊。”
董天心底是有些感动的，其实根本不用吕中请求，他们也不会对老百姓有任何欺凌。
“请吕大人和几位大人都放心，我们一不会盘剥劫掠百姓，二不会难为诸位。而且，我坚信以各位往日的口碑，我们李稷督军还会对几位委以重任。时下里，督军府亟需人才。”说着，董天挥手招来一名亲随，又对吕中等人道：“这样吧，各位大人先与我们营中的接管人员做下交接，再休息一些时日，然后我会安排人手，护送大家和家眷前往白江城，至于对各位的具体任用，则要听命于督军了。几位意下如何？”
一听还能带着家眷，几人比较欣慰。或许他们也会认定家眷随行，日后可能沦为李稷等人手中的人质，但话说回来，给哪个当权者卖命，不都会出现类似的安排吗？
何况，比起落在土匪或南方执政府手里，这样已经是足够幸运了。所以几人道谢过后，也就随着董天指定的接待者离去了。
“呼……”董天长舒一口气，总算实现了零伤亡的目标。
李稷那厮在董天他们出发前，就已经将各目标城内的情报交给了他们，所以董天从一开始就知道茶啊城里的几个官吏人品还是不错，虽说几人间据说关系并不和睦，分歧也有，但道德和能力上都是这个时代里比较出众的人物。因此，董天想用和平手段把茶啊城拿下。
毕竟，打下东平以后，李稷在大家面前说过好几次东平城里的县令等人力战土匪而死的事迹，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惋惜，还让报社围绕此事做过几天专题报道。因此，董天也希望自己能帮助李稷招揽几人。
为实现这个目标，董天让自己营中懂木匠工艺的士兵集中起来，连夜赶制木头假枪，再派人买来墨汁反复涂刷。这样一来，茶啊城内的守军在稍远处看自己手下时，会误以为一千多人全部有枪械。他又命令众人在城下千米左右不时进行队列操练，以彰显部队纪律严明战力凶悍。所做这些，都是为了强化震慑，让对方彻底放弃抵抗的念头。至少到目前来看，他的小计谋是成功的。
实现了最初的作战构思，接下来，就是去清剿茶啊城周围那些大大小小的土匪武装了。董天想着，然后不禁苦笑，心说还是李稷好运气啊，拿下乌拉城，不但据说收获了乌拉城原掌权者叶良辰的绝对效忠，关键是人家叶良辰之前就把地盘儿里的土匪清理个干净，哪儿用像自己这样，还得操心这些破事儿。
然后，董天又想到了吴二虎那边。按他的想法，吴二虎此刻也该拿下梨树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