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都是会变的
跪在祠堂的岑延恩浑身颓废，不敢看姜淑清的牌位。
当年有了财力后，他把车祸当天发生地点附近的所有监控视频复制在优盘里，开始调查车祸事件。
找了私家侦探分析，最终确定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当初判定为肇事逃逸的报告单一直保存在书房柜子里的档案袋里。
至今岑延恩都派人盯着岑延康。
两人跪了三个小时。
寂静的院子开始变得躁动。
门被打开，房间变得明亮，工作人员上前将房间内的窗户打开。
以岑敬文为首，其余人按着辈份依次排开站在门外。
“起来吧。”
岑延康失血过多，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家庭医生等候多时，上前给岑延恩和岑延康上药，对伤口简单做了处理。
“开始吧。”
工作人员端着条盘排成横队，站成一排，条盘上分别放置了洗手盆、手帕、打火机、香条。
岑敬文净手焚香后，工作人员立马换了一批。
室内安静，他上前三鞠躬叩拜，“岑氏第十四代掌舵人，岑敬文敬上。”
待他将香插入香炉退回原位后，岑延恩便大步上前。
冯婉的名字未入族谱，不能参加祭祖。
“岑氏第十五代掌舵人，岑延恩敬上。”
……
“岑氏第十六代子孙，岑安敬上。”
众人祭拜后，站回原位，工作人员上前关闭窗户、锁住门。
岑家一行人如同进入祠堂之前一般，再次集体鞠躬，由岑敬文带着离去。
祭祀结束后，众人离去，岑延恩将岑安送回住处。
别墅外。
岑安按着开门把手，看了眼一直捂着腹部、脸色发白的岑延恩，眼底担心，语气里带了一丝别扭，“不去坐会儿吗？”
他笑了笑，看着没那么严肃，带着几分宠溺，摸了摸岑安的头发，“好。”
三人下车，各自站立，岑安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又放回口袋里。
除了岑安、岑延恩，还有一位保镖。
“密码正确，请进。”
岑安摁下密码，就看见沈晓玉陪着一位穿着婉约风的女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她眼神迷惑，准备询问，便看清了女人的脸。
“卫姨？”她的语气清冷，细听之下带着喜意，还有些不可思议。
卫微是姜淑清的大学同学，兼室友，二人虽然家世差距大，却不影响关系亲密。
姜淑清在世时，常带着岑安见卫微。
在姜淑清去世后，卫微也时常去别墅照顾岑安。
已36岁的她保持单身，把岑安当成自己的女儿。
听见开门声，卫微、沈晓玉交谈停止，纷纷抬眼便看见岑安，皆站起身来。
卫微面带笑意往门口走去，又瞥向后方的岑延恩，脚步一顿，眼神变得深邃，嘴角笑意扩大。
她对着他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他嗯一声算是回应。
她又看向岑安，张开双手抱着岑安，“安安，好久不见。”
岑安回手抱她，“好久不见，国外的事处理好了吗？”
卫微一愣，眉头皱起，眼睛里闪出烦躁，后又舒展眉毛，点点头，“嗯，处理好了。”
三人往沙发走去。
自岑安开学至今，岑延恩第一次到岑安住的房子里，发现她把姜淑清怀孕后一家四口的照片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沈晓玉端了杯水，放在岑延恩面前的茶几。
“晓玉姐，我饿了。”
“好的。”
厨房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屋外人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门铃声响起。
岑安站起身，拿回送来的外卖。
袋子打开，是一盒止痛药，她递给岑延恩，又拿起杯子，给他添纯净水，语气清冷，“记得去医院检查。”
她又补充道，“妈妈的事还得靠你。”
卫微面露惊讶，“什么事？”
“没什么。”
吃过饭后已是下午四点五十分。
岑延恩赶飞机不得不先行离开。
他站在车边，摸了摸岑安的头，语气温和，眼里带着爱意，“安安，有事记得和爸爸打电话，别找其他人。”
岑安以为学校的事情是杨华告的密。
她看着站在身边，眼底同样藏有爱意的卫微，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变成了。
“我知道了。”
汽车逐渐远去，岑安与卫微在花园内散步。
“卫姨，放弃吧。”
毫无头绪的一句话，卫微却听懂了。
她一怔，脚步一停，脸上带着苦涩，“安安，爱了，就是爱了。”
岑安看着不符合卫微风格的服饰，皱了皱眉，“卫姨，以后别做这种事，我记忆中的你不是这样的你。”
卫微迷茫，深思，“那是什么样的我。”
岑安仿佛回到七岁那年。
她刚失去母亲，躺在病床上，岑延恩因为刚接手公司，前往外地出差，连姜淑清的最后一面都没见。
她为了让岑延恩回来送姜淑清最后一程，在火化的前几天，不吃不喝。
就是这时，卫微出现了，她笑容明媚，带着泪滴，眼神复杂的看着岑安。
“不吃不喝是最笨的抵抗方式。”
一瞬间说服了岑安，她吃了卫微带来的粥，却没看到病房外的西服一角。
岑安看着不同于记忆中的、坐在长椅上、风格变化巨大的卫微，她的语气里带着怀念。
“明媚、娇美。”
卫微眼神复杂，带着笑意，“安安，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就明白了。”
岑安的眼前浮现出一张脸，热烈、张扬、如午后的阳光。
她目光清明，看着卫微。
“我只会做我自己。”
卫微看着眼前的岑安。
曾几何时，她也这样自信夺目，可时间的长河，让她遇见了她最爱的人，让她变成了她最不想成为的人。
卫微心中苦涩，看着岑安的眼神很复杂。
一时间两人沉默不语，坐在长椅上，接受阳光的洗礼。
卫微用手遮住阳光，看着天空中自由飞翔的小鸟，她的心中闪过一丝迷茫，转瞬间变得坚毅。
她看向身旁仰起头、闭着眼睛享受阳光的岑安，眼底浮现出一抹歉意，她垂下眼眸，自嘲一声，除了自己无人知晓。
卫微站起身，看向天边，她的声音带着肯定，带着怅然，“安安，人都是会变的。”
她离开后，只剩岑安与不远处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