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海王岛上的隐藏船坞可不只楼自演知道的一个，另外一个造出来的蒸汽船比楼自演知道的那个还多。用的却都是楼自演主动贡献出来的煤铁。
楼自演只信任马明，不肯用老船匠，偏偏马明在造船上并不是很有天赋，让他按部就班照图做也就罢了，遇到新样式新设计就抓瞎。
作为总设计工程师的宋时，在图纸上做点小手脚不要太容易。让楼自演的铁匠制造的铁制部件也都是拆解开的，表面上看一切都在楼自演掌握，实际上早就被偷偷昧下造另外的船去了。
于是，楼自演只知道自己得了一中两小三艘蒸汽船，实际上宋时另外还造了两中四小出来。
而楼自演的那三艘，还被周中他们伪装成的方家寨海贼给抢走了。
当然，周中肯定不是无偿帮忙做戏的，楼自演的三艘船最终卸了武器，都归周中行商用。
宋时并不在意被李西匀学去造蒸汽船的办法，毕竟资源还是掌握在朝廷手里。而作为官家人的他，在资源矿对他完全开放的现在，想要造出更多更好的船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当然，煤铁矿的开放还是要感谢楼自演。
这一遭下来，可谓皆大欢喜。唯一不高兴的大约只有楼自演一个人。
如今海王岛上不但有隐藏的六艘蒸汽船，还有两艘福船，一艘楼船，和其余大大小小十余只船。不是宋时亲自设计组织建造的，就是按照他给出来的图纸修改过的。再不会出现三炮下去毁一条船的情况。
别看船只一共不算很多，但架不住福船与楼船大啊。这么一艘拉出去装载的作战军队都能抵上整个沙流寨的人了。何况还有三艘？
于是楼自牧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向方家寨进攻。
只需要等一个时机。
“好……慢……啊……”楼自牧百无聊赖的仰在聚义堂正中的交椅上，整个人懒洋洋的程度都快赶上韩淮临了。
“嫌慢你快点放水啊！”韩淮临打着呵欠鄙视人。
“那不行。”楼自牧摇头，“要是放水太明显，楼自演察觉到怎么办？别看我家小蜗牛骗他一骗一个准儿，到我这里可没这个待遇。”说到宋时，又得意洋洋起来，“小蜗牛怎么这么厉害呢？不愧是我的小夫郎啊。”
韩淮临被耳边聒噪的声音吵得烦，反手就丢了一只红铜香炉过去。
里头炭正烧得红，整个香炉烫手得很。
楼自牧一偏头躲开，眯着眼危险的注视韩淮临：“韩大郎，你欠揍是不是？”
韩淮临睁开眼，站起身，舒展筋骨，对楼自牧勾勾手指：“牧三郎，今天师兄教教你。”
赤手空拳，海王岛的两位当家的开启了近来每日必有的一战。
连在一旁画图纸的宋时都放弃拯救那两人了，只当没听见没看见，继续心无旁骛。
“大当家！二当家！”外头有人来报，“人出去了！”
正打得不可开交的楼自牧与韩淮临同时停手，两双眼睛精芒四射，灼灼的盯着报信人。
报信人被吓了一跳，忙汇报：“就刚刚，是买通了运送补给的船出去的。听着信儿，应该是去煤矿那边。”
楼自牧心情舒爽：“行了，时机到了！”
宋时跟着楼自牧也在当天出岛，依旧是上次去煤矿的路线。不过这一次可不再是他们两个加个车夫进的煤矿，而是一支数百人的军兵。
只不过楼自牧带着宋时是走正门进的，那支军兵是从爬山绕过去埋伏起来的。
宋时远远的又看见了费统领，他总觉得自己似乎与费统领对视上了，却只见人扭头转开，恍若不觉煤矿里进了不相干的人。
不过整个煤矿里最格格不入的就是楼自演，这位平王爷一身文士打扮，月白衣裳长带当风，瞧着跟要飘起来似的。
到了子时，山背面响起鸟叫。
楼自演特地点了费统领和王故一起带着整个煤矿的军兵与王故的“水军”前往山背河边的码头。
码头上停着一串五只运货船，虽然没立着旗子，与楼自牧一起藏在赵伍长队里的宋时却知道，那一定是方家寨的船。
方潮走出船舱，站在船头，一眼瞧见楼自演带着的浩浩荡荡的人。他按了按腰间环首刀，破天荒头一遭没在与楼自演见面时下船。而是扬声问：“平王爷，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楼自演的脸在瞬间有些扭曲，又很快恢复，还能淡定笑着跟方潮周旋：“方大当家，确实别来无恙。”
方潮撇嘴，不想跟楼自演没营养的扯皮：“之前平王爷不是说不卖我们煤铁了吗？怎么这回又改主意了？”
“有钱嘛，怎么能不赚？之前不是我被软禁在水军的岛上不好出来么。”楼自演轻笑，“哎，谁让我不受待见，处处被人掣肘呢？方大当家，你这回怎么不要铁了，只要煤呢？”
“船成了，还要铁做什么？”方潮一把抓过身后藏着的王客知，轻佻的摸着人脸，倒像是在宣示主权，“我这小玩意儿别看不太会取悦人，但造船的本事还是有的。给我打造了一只钢筋铁骨的大船。平王爷放心，只要这次煤够了，我便出击，取了靖海王的性命，替平王爷你出气。”
楼自演攥紧手中折扇，恨不得一扇子扇在方潮脸上。他慢慢长出口气，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方大当家，我怎么听说，你最近又得了三艘蒸汽船呢？”
“这是哪儿来的谣言？”方潮皱眉，“我养一个都养不过来，还养四个？”
“夹山岛，方大当家，装傻可没意思了。”楼自演绷紧脸。
“什么？”方潮听得困惑。
王故见着方潮简直如见仇人，他可没有楼自演的耐性，上前质问：“方大当家，别说你不认得我！就算你在夹山岛做了掩饰，可逃不过别人的火眼金睛！快把我的船还给我！”
方潮冷笑：“平王爷，让你身边的狗别乱吠，不然我可不客气。”
“我的人说些实话，方潮你真的不认吗？”楼自演也不高兴。
“夹山岛我没去过，这人我只在铁矿见过。”方潮嘲弄，“平王爷不会被人骗了，还要来做冤大头吧？”
楼自演一愣。
“平王爷，你说你的船是蒸汽船？”王客知突然开口询问，“蒸汽船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你是已经跟海王岛合作了？”
“什么海王岛？”楼自演听得一头雾水，“那船是靖海王的夫郎造出来的……”
“靖海王？”王客知猛地醒悟到什么，“靖海王楼自牧……楼自牧，阳牧……海王岛……”他尖利的笑出来，“天，我怎么一直没想到！楼自牧就是阳牧！宋时一直都跟靖海王在一起！”
虽然王客知的话支离破碎，但楼自演也不是傻子，自然提取到了信息：“你们的意思，我一直被软禁的岛是海王岛？楼自牧他其实是海王岛的大当家……那那个姓周的呢？”
“周什么？”方潮追问。
“周大官人，他说自己是海商。”
“你们咸渊禁海，这海上哪儿来的海商，只有海贼。”方潮讥诮，“海贼里有本事经商的，也只有一个沙流寨周中。”
至此，一切真相大白。
楼自牧这才站出来，摇头叹气，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楼自演啊楼自演，我给你放了那么多水，你竟然到现在都没闹明白自己被关在哪儿，我到底是什么身份。你说你到底要蠢成什么样子？”
“我……”楼自演一转头，就看见月色下楼自牧揽着宋时，穿着煤矿军士的衣裳，松垮垮站着，不禁恨得咬牙切齿，“楼自牧，你算计我？”
“你自己蠢，还要怪别人？”楼自牧满不在乎。
楼自演气得发抖：“明明是你阴险毒辣……”
宋时不等楼自演说完就反问：“平王爷，若是你不勾结方潮，又怎么会上当？若你与方潮勾结的时候彼此能更信任，早一点交换信息，你又怎么可能没从王客知那里听说过我？说来说去，你就不反省一下自己吗？”
“你少在这里牙尖嘴利！”楼自演怒向宋时，“成天装什么无辜单纯？我早就该想到你不可信的！你这来历不明的杂……”
“楼自演！”楼自牧怒喝，长剑一甩，剑鞘砸向楼自演的面门，生逼回了楼自演的话，“你勾结海贼通敌叛国罪不可恕，是咸渊的罪人，就老老实实的伏法吧！”
楼自演的鼻子嘴里都是血，呛咳着突出一颗门牙，说话的时候都漏风，索性也破罐子破摔：“说我勾结海贼，那你呢？楼自牧，你不也勾结沙流寨的海贼吗？”
“周大哥早已招安，立下契书，献出周镇，解散沙流寨。”宋时反驳，“如今周大哥是市舶司认证的第一位海商。方潮能跟周大哥比？他配吗？”
“来人！”楼自牧也不给楼自演继续狡辩的机会，挥手招呼，“将楼自演抓起来押回京城，请陛下定夺！”
“是！”山上猛地出现一阵急呼，冒出数百军兵来，已经把码头团团围住。
楼自牧看向船上方潮，轻笑：“至于方潮这个海贼，正好他来自投罗网，就一起拿下吧！”
山上军兵弯弓搭箭，指向方潮和方家寨的船，准备把方潮与王客知万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