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一天过去，寸心顽器铺正经赚了不少。
那些可爱童趣的布娃娃引来的可不只是女童，还有不少小娘子们都爱不释手，很是卖得不错。
价格昂贵专做富贵人家生意的发条人偶也下了十来个订单。
没看靖海王和平王都专门来顽器铺捧场吗？那必须得跟紧两位王爷的步子啊。
宋时晚上从店里回韦氏别院的时候眉开眼笑，几乎是蹦蹦跶跶跳回去的，脚底下安个弹簧就能上天。
叶迟看稀奇的瞅着宋时合不拢的嘴：“小时，打从认识你到现在，我就没见你这么乐过。”
宋时笑着回：“这可是我来了……之后第一次挣钱。我自己能挣钱，以后就不怕活不下去啦！”
叶迟忍不住调侃：“你还怕活不下去？你不是靖海王的小夫郎吗？让靖海王养着去呗。”
宋时摆手：“那都是牧开玩笑的，叶哥你可千万别当真。牧嘴上都没个把门的，什么乱七八糟都敢说。”
叶迟又气又笑，捏住宋时脸颊：“早知道你跟靖海王关系这么好，我那些日子提心吊胆苦苦死瞒着到底为了什么？”
“对不起，叶哥。”宋时鼓着脸口齿不清的道歉。
叶迟松开宋时，也叹气：“怪我，听说你是从靖海王身边自己跑的，总担心你有什么隐情，没敢问你。要早点说开了，哪至于折腾这么多事。”
宋时也委屈：“我也没想到牧就是靖海王啊……我那个时候只知道他是大海贼，那我可不得跑么……谁知道他那海贼是假的……”
叶迟失笑：“靖海王和姓韩的在一起就没出过什么正经主意。当初在北边的时候还装过混血混到外族的军里一把火烧了粮草断了后路。人还当他俩是好的要带他俩一起逃跑呢。”
宋时听得眼睛亮了。
叶迟一拍宋时脑袋：“小时，靖海王赫赫战功是真的，可他在京城暴戾恣睢的名声也是真的。”
宋时愣住。
叶迟郑重给宋时讲：“太子殿下的亲弟弟靖海王，打小就顽劣不驯，长大了更是养出暴虐的性子，专横霸道，任意妄为，劣迹斑斑，满京里谁不是谈而色变。”
宋时坐直了身体，认真听。
“太子殿下为了磨炼弟弟的性子，把他送到北边军中。结果倒是与镇北侯家的韩淮临成了两员猛将，将北边外族打得退让称臣。”叶迟边说边注意着宋时。
宋时露出骄傲的小笑容。
“然而，”叶迟板着脸，“京中传说，真正跟韩淮临一起并称名将的不是靖海王，而是靖海王的替身。不过是太子殿下为了弟弟，找人把功劳都让给靖海王罢了。”
“不可能！”宋时叫出来，“牧不是那种人。”
“不然，靖海王出战怎么总要戴着面具呢？”叶迟再下一句狠的。
宋时腾的站起来：“牧身上的伤都是真的！他全是自己拼杀出来的。他十四岁从军，在战场上杀了五年，凭什么就因为一个面具你们就要否定他？”
叶迟好笑的看着宋时，在宋时脑门弹了一下：“你激动什么？这都是京里的传说。”
“叶哥，你别信这些传说。”宋时认认真真的叮嘱。
叶迟点点头：“我跟姓韩的好歹做了几年邻居，他是什么人我知道。能让他心甘情愿的跟随，靖海王一定有他不容置疑的能力。”
宋时放了心。
“可我现在给你讲的是靖海王的性情。”叶迟苦口婆心，“今天你也见了，他对平王尚且说动手就动手，何况对别人呢？小时，靖海王招惹不得。”
“你既然知道靖海王招惹不得，还敢跟他抢人？”门外一个暴怒的声音传来，有人一阵风的闯入，指着叶迟破口大骂，“你这孽子，是要害死我叶家满门吗？”
宋时转头，看见一位中年男子，三柳长髯，与叶迟面貌有五六分相似。只是本应该斯文儒雅的面孔此时因为生气而涨得黑红。
叶迟在中年男子进来的刹那就褪去所有表情，寒着脸木然而立。
中年男子扫了宋时一眼，再瞪叶迟，蹙眉不耐：“这就是你从润州带回来的……靖海王既然想要，就给他送过去。”
叶迟恼怒争辩：“父亲，小时是我义弟，不是什么可以随意送来送去的。要不要去靖海王府，只看小时自己的选择。”
叶舒延嗤笑：“不管是什么人，与靖海王作对都是以卵击石。镇北侯家的小儿子是怎么在大冬天落水冻出一身病的？乔御史又是为了什么被革职的？这些事桩桩件件还少吗？”
宋时听着楼自牧的“丰功伟绩”，也感觉惊心。
叶舒延一甩袖子：“如今靖海王既然开口要人了，那就给他送过去。不然他报复过来，我们叶家一家都无法安宁。”
宋时猛抬头，突兀的问：“叶大人，牧，靖海王他找你要我？”
叶舒延怔了一下，这才正视宋时。
宋时没等到回答，压着隐隐火气，再问：“楼自牧亲自给叶大人您施压，让我过去？”
叶舒延被宋时质问得不舒服，咳了一声：“靖海王想要什么还用自己出面？真等他来我们家里，我叶家是想家毁人亡？”
宋时点点头：“原来如此，靖海王真是威风凛凛。”
叶迟忙按住宋时：“小时。”
宋时倔强抿嘴：“靖海王既然要我，那我去就是了。也不用叶哥和叶大人为难。”
叶舒延神色稍缓：“看来你还是明事理的。以后跟着靖海王总比跟着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强。向来靖海王也不会亏待你，日后锦衣玉食也少不了你的。”
叶迟怒向叶舒延：“父亲，你当小时是什么人？”
宋时冷嘲：“叶哥，这你不该怪叶大人。楼自牧当我是什么人，自然叶大人也以什么态度对我。”
叶舒延听得皱眉：“靖海王府后院里清净，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宋时笑出声来：“叶哥，你听。”
叶迟迟疑：“小时，这里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那位爷性子虽然差，但对你不像是这么轻浮的。”
“误会什么？”宋时忍住眼中的水，还在笑，“叶哥你忘了，平王问楼自牧我是什么人时，楼自牧怎么回的？”
叶迟无话可说。
宋时仰起头，努力维持自己的骄傲：“叶大人，劳烦叶大人遣人，送我去靖海王府吧。”
大半夜，靖海王府里突然喧沸起来。
楼自牧万万没想到，白天还拒绝跟他回府的宋时竟然晚上又来了。
他挑着嘴角接人，也没管叶家的家丁匆匆忙忙放下轿子就跑，直接过去把人从轿子里拉出来：“小蜗牛，叶家还是不如我这里好吧？你只要跟着我……”
话未说完，一个巴掌把楼自牧打蒙了。
宋时含着两眼的水光，怒火在火把灯烛的照映下冲出来。
楼自牧一脸懵：“小蜗牛，你干什么？”他想了想，顿时火大，“是不是叶舒延给你气受了？我去找他算账！难怪你这就来了……”
“叶大人怎么做的，不都是你授意的吗？”宋时不屑嗤笑，“做戏给谁看呢？”
楼自牧也气笑了：“小蜗牛，我授意什么？我跟叶舒延连话都没说过两句。”
“当然不需要你靖海王亲自开口，随便示意一下，底下不得一堆人抢着给你办事？”宋时嘲讽。
楼自牧简直有冤无处诉：“小蜗牛，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仗势欺人？”
“靖海王在京里什么名声，不用我多说吧。”宋时撅回去。
“我……”楼自牧这才是真憋气，憋到内伤的那种，“所以，小蜗牛你宁可相信别人，也不相信我？”
宋时撇过脸不答。
楼自牧看着宋时的样子，忽然笑了，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悲伤：“小蜗牛，你总是这样，宁可相信别人的话，也从来不听我解释。”
“我没有！”宋时否认。
“在小耳村的时候你为什么跑？”楼自牧只问，“你听见秦游说我是海贼，你就信了。我让你在船上等我，听我解释，可你呢？”
宋时哑口无言。
“这一次也是，叶舒延说什么你信，我说的你就不信？”楼自牧捂住眼睛，颓然，“罢了，随便你吧。”转身往王府里走，“伴伴，带小郎君去休息。明儿他想去哪儿就送他去哪儿，不必告诉我了。”
宋时傻眼：“牧……”
可不等宋时叫住人，楼自牧已经快步走远了。
早就候在一旁白面无须的人叹了口气，上前：“小郎君，请吧。这大半夜的别在外头，再染了风。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就算小郎君嫌弃我们王府，也请明天再走吧。”
这回轮到宋时懵了，他惶惶然跟在白面无须的人身后：“请问，老人家，我是不是错怪牧了？”
白面无须的人苦笑：“外人怎么看我们小王爷，老奴也没办法，只能说小王爷为了自污，也是求仁得仁。可小郎君啊，你是什么人呢？你怎么也跟外人一起伤我们小王爷的心呢？”
宋时的院子就紧挨着楼自牧的主院，辉煌阔大，院子里有一汪池水，外头不远还有湖。
白面无须的人勉强笑着把人往院子里让：“小王爷没回来的时候就传输让老奴把这里收拾出来。这里啊，等着小郎君等了二十多天了。小郎君别多想，先睡吧。”
宋时彻底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