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剑神王留孙
天池之下，一共藏有四间墓室。
除被溟族设下两仪四象阵的剑冢外，还有古天月寻宁荨术时路过的剑阁，及他们当下在的剑陵主人起居用的墓室。
最后一处尚未发掘的空间，自然就是铸剑室。
意料之中，铸剑室也有法阵和机关相护。
宁荨术经一番试探后，发现已经被毁坏的机关阵确实年限久远，但法阵却是近年新设的。
看来，这个剑陵初建成时，只用机关大阵防止外人侵入，后来的入侵者为了既得果实不落他人之手，便又设下了新的法阵。
对于宁荨术来说，除非像两仪四象阵行故意针对之举，寻常法阵根本难不到他，眼前法阵也是三两下就破除了。
但没想到，二人刚踏入铸剑室，就有意想不到的东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王留孙生前就以剑陵为藏身之所，所造铸剑室有两百余丈高，头顶通天的缺口小似井口，三面墙壁上琉璃制成的小窗不可胜数，除了铸剑室内的墓灯，整个空间便靠这些小窗提供光亮。
更加奇特的是，铸剑室墙壁的高处，长有一棵巨大的古树。
虽说古树生根于近百丈高的墙壁，但因古树在剑陵之内疯狂生长，百年了枝繁叶茂，根茎也遍布整个铸剑室。只是，无论古树如何努力，也未能冲出这剑陵的铜墙铁壁。
宁荨术将手放到横在自己身前的古树根茎上，感受着其中磅礴的灵气。
“传闻中，剑神王留孙曾用整整三年时间，制成一把名为凤剑的绝世神剑，此剑之威能，一剑可抵万军。看来，神剑就是诞生于此。”
王刘墓剑陵中有此等异象，很有可能是因为古树汲取了神剑诞生时产生的灵气，这与世间所传王留孙的铸剑故事确实符合。
“之前红樵镇的镇民提到的那个传说，百年前，覃绵山曾有仙人之鼎坠落，引发震动和巨响。传说最爱添枝加叶，会不会那时的震动和巨响，其实就是神剑携强大威能现世所引发的。”
百年前的故事古天月自然没听过，但她记得覃绵山的传说，两者居然刚好有细节处可以对上。
“百年前，当世唯一的尊号修神慕容青姚强逼小有剑圣之名的王留孙，要他铸一把可以供他驱使的灭世神剑。但王留孙花了三年时间，都未能造出让慕容青姚满意的剑，在铸剑期满的前一天，他的妻子刘氏不愿丈夫被杀后成未亡人，所以跳了铸剑炉。当时铸剑炉里正被烈火锻造的就是凤剑，有人甘愿献祭，凤剑因此成了神剑，最后被慕容青姚带走，王留孙得活。”
宁荨术迈步在前，带着古天月穿过蜿蜒密布的古树根茎。
“师父，为什么神剑要有人献祭才能炼成呢？”
既是神剑，生来当是护佑苍生，若是要牺牲生灵性命才能大成，又怎能称之为神剑，应是邪剑、魔剑才是。
宁荨术叹了口气，道：“世间之道，力量越强，所需的代价就越大，古来便如此，无论正邪神魔。除此之外，还须机缘巧合，不然人人都以他人性命投炉以铸神剑，蠡洲早不复存在了。”
“那，那这个慕容青姚后来怎么样了，王留孙可有去找他报仇？”
“慕容青姚乃尊号修神，世间无人能敌，何况只有大乘境修为的王留孙。不过，如今世间早无慕容青姚此人，传闻是他得神剑之后就达修神境界巅峰。为成真神，他选择了渡雷劫以登未央神界，但最终还是失败，在雷劫中身死。那把凤剑也因慕容青姚的离世，从此不知所踪。”
古天月苦着脸低头穿过一节树根。
蠡洲是个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世界，有的人追求权势，有的人追求力量，有的人只想用这短暂的一生，为更多人带去欢愉和希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有自己的因果，也都将因各自的选择，迎来最终的结局。
无论是王、刘氏，还是慕容青姚，都是如此。
“那现在蠡洲还有尊号修神吗？他们，他们可否会恃强凌弱？”在尊号修神面前，弱小的生灵毫无反抗余地，古天月开始担心蠡洲当下的处境。
宁荨术回头，朝正从比人腰粗的树根上跨过的古天月伸手，古天月搭着他的胳膊，很轻松地跳回已经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层落叶的地面。
“有的，一位是皇天殿殿主，世人尊之为重锦修神的百归绪，一位是冥天殿殿主，世人尊之为千杀修神的莫憾天。不过，这两位强者都曾承诺过无论沧海桑田，此生将避世而处，想来也有好几十年没有离开过本宗了。”
关于玄真道，古天月也听说书人讲过一些。
如今皇天殿和冥天殿虽两虎相争势如水火，但各家都有一个尊号修神，那就跟没有是一样的。
如此一来，尊号修神就成好看的吉祥物，只有威慑力，但难见杀伤力。
古天月战栗着耸了耸肩，这样的话，对她这种凡夫俗子是好事。
跟翻过了好几座山似的，古天月身上的衣裳不仅沾了尘土，还被刮裂了几处。幸好这会儿是冬天，她穿得厚实，不然真要衣不蔽体了。
“天月，你瞧。”
古天月正努力想把被剌成细条的袖子系一系，闻声往宁荨术所指的方向看去，只一眼，就被铸剑室最中央的景象惊住。
绕过蜿蜒的古树根茎，真正的铸剑池终于露出面目。
那是一座筑造惊奇、十分庞大的铸剑池，造势堪比一栋楼台。
铸剑池共有六条池边，每条池边宽度同等，都是三丈。铸剑池底部刻有神秘诡谲的阵纹，古树飘落的树叶一落入池底，就被焚烧成灰烬。
看来，那就是铸成神剑之烈火的法阵，百年了，威力依旧未减。
在铸剑池的最中间，立着一座四足的鼎。炉鼎表面十分简洁，未刻花纹，也无有装饰点缀。
鼎上铸有与寻常炉鼎不同的六耳，六耳上有与铸剑池每角相连的锁链穿过，在炉鼎之上，锁链所缚，有一把一人高的剑。
这把剑，很不寻常。
“这剑意，难道是凤剑？”宁荨术端详着炉鼎上的剑，喃喃道。
宁荨术和古天月靠前去看，就见锁链缚着的剑身上，金色龙鳞层层密布。二人才踏上铸剑池，剑身忽地微微颤动起来，继而发出可摄人心魄的龙吟声。
龙吟声带有神剑威压，震得古天月五脏六腑似移了位，嘴角很快流出一道鲜血。
宁荨术反应极快，见状立马拎起古天月飞身离开铸剑池，他有修为护体，倒未被神剑所伤。
古天月刚站定，就听铸剑池之上神剑的颤动声顿时消失，一道清虚空灵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故人来此，恕未远迎。”
这声音似是从亘古传来，历经时间磋磨，传入他们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