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一幕，军训
喻子闻这次在凝海市待了九天，期间一直陪着外甥训练，中途还带人翘班跑去游乐园，只因为凝海市小队的队员给他送了份攻略，据说能够快速跟家里小辈拉近距离成为好朋友，但他们交流的时候忘了仔细查看攻略里面的小字。
“仅适合七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儿童。”
他按照攻略带李朝暮先后玩了鬼屋、旋转木马、极速飞车以及过山车，然而这些项目对猎杀者来说没有太大的刺激性，在过山车出口的商店里两人取照片的时候甚至听到后排的乘客吐槽第一排的两个人怎么能做到面不改色只有头发在往后飞。
李朝暮把这张照片塞进了家庭相册里，反面备注“第一次和舅舅在游乐园里玩”。
第九天的时候喻子闻接到紧急任务需要前往内蒙协助当地小队调查逃离的两只a级异种，临走前他对着过来送人的外甥进行约定，下次在京市见面会带对方去看升旗仪式。
但直到李朝暮即将大学毕业也没等到舅舅有空休息。
假期生活对四人小队来说跟平时没什么区别，早起热身、跑步前往百事通公司，上午跟队友进行合作训练，中午在公司食堂蹭一餐饭，听那些队员老师聊最近的异种有什么变化，下午各自训练，苏燕飞和林如云会抽一个小时练习元素配合攻击，晚上跟着队员老师们巡逻凝海市，十一点回家休息。
京市异能者大学的报到时间会持续一周，李朝暮挑在周四出发，李正则从外地赶回来亲自送女儿跟她的小伙伴集合，因为刚好他也要去京市，所以顺便担负起了照顾小朋友们的重任。
等到了学校门口，李正则表示自己有紧急事情需要处理，刚好避开了过来迎新的老师。
“你们好，我姓韩。校长托我这几天关注一下各位，如果你们来报到，务必要将你们请去校长室，请问各位稍后办理完新生报名手续，可否跟我走一趟？”韩老师出示自己作为老师的证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说话过于生硬，又补了两句关于a级小队的住校待遇。
苏燕飞作为队长直接向前一步，直接跟韩老师进行交涉，在得知校长只是想让他们登记详细信息方便后续匹配其他a级异能者组成完整队伍后，她扭头望向另外几个小伙伴用眼神询问大家愿不愿意走一趟。
大家当然没意见，韩老师便带着他们去报名，等手续全部弄好，又领着四人先去了一趟a级小队居住的独栋寝室。
他们没时间仔细参观，把行李放在客厅，拿上钥匙就跟着韩老师去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目测有六十岁，身穿西装，说正事的时候不苟言笑，等讲完正经内容，才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问孩子们需不需要来一块糖。
“因为a级异能者的信息需要从资料库进行调取匹配，所以各位在这期间不用过于关注这件事，先专心参加军训，等匹配有结果了，我会让小韩老师过去通知你们的。”
于是四人小队返回宿舍开始商量分房间的事情。
最后除了李朝暮选择住在一楼，其他几个人都选择住在二楼。
军训为期一个月，需要学生们前往山里以小队为单位进行野外生存，期间可能会遇到散养在山里的动物或者异种，大家需要自己想办法解决伙食问题，同时寻找异种将其击杀赚取积分。
在坐车前往目的地的路上，李朝暮因为坐在过道这边的座位，被旁边的同学用八卦搭话了。
对方讲的八卦跟京市几个大家族有关，真真假假混在一起谁也不知道哪条是真的。
他非常擅长用语气来提高听众对自己说的内容的期待值，直到遇见李朝暮这个不管听到什么都没什么表情的人。
“据说李家还没搬出京市的时候跟韩家是关系很好的搭档，壁垒一战之前，韩家一位医疗者还打算跟李家一位保护者求婚呢——你这也不感兴趣？”那个同学用手撑着座椅扶手，努力凑近李朝暮想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一丝伪装。
李朝暮撑着脑袋动了动嘴唇，最后跟对方解释道：“昨天夜里失眠，今天实在提不起劲，我觉得你说的事情非常精彩。”所以可以不要总盯着我讲八卦了吗？
“好吧，那在你睡觉之前，咱们可以认识一下吗，结个同盟，在山里遇到搭把手就行。”那个同学朝李朝暮伸出试探的小手。
一只手从前面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两人顺着手臂望过去，只见苏燕飞抓着椅背方便自己将手伸过来抓住对方的手。
“这位同学上午好，我是小队队长苏燕飞，这位是我失眠的队友小李，请问你是？”她表情非常真诚。
“我姓白，叫我江湖百晓生就行。”白同学松开手跟苏燕飞聊起来。
李朝暮听着他们聊天，缓缓闭上眼睛。
梦中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废墟，随处可见断成几节的广告牌，路灯、电线杆倾斜在地面，像是固执的守望着这座城市。
她奔跑在这座城市，远处有两只异种在进行厮杀，就在其中一只被咬开躯体向下坠落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凭空生出一对翅膀可以离开地面飞向高空。
那只濒死的异种被她横抱在怀里，巨大的嗡鸣声几乎吞没整座城市的声音，所以色彩在迅速以胜利的异种为中心从她的视线消失。
她将死去的异种轻轻放在地上，伸手拂过对方的四只眼睛，黑色在异种的表面散去，仿佛变成液体从其身体流走，沿着石块流入更深层的绝望。
直到异种身上的黑色全部消失在这片土地，它露出了原本的模样，那是一个看起来还不到十六岁的少年，来不及打理的头发有几缕贴于脸颊，胸部凹陷，嘴唇微抿、嘴角向下，皱起的眉头像是在不满自己怎么就这样轻易的输给了敌人。
“李——”
“朝暮——”
“李朝暮！”
苏燕飞的声音将李朝暮从噩梦中叫醒，后者睁开眼睛前，正在跟梦里那只样貌丑陋的大虫子进行殊死搏斗。
虽然梦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她自己也不曾跟谁聊过，但直觉告诉她这是发生过的事情。
或者说未来会发生？
陆离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抽出一张递给李朝暮，“你做噩梦了吗？”
李朝暮接过那张纸，才发现自己原来在睁眼的瞬间开始流泪。
“算是吧……”她哑着嗓子擦掉眼泪。
军训按照小队名字顺序让学生分批上山，四人小队懒得想名字，在填写队伍名字的时候由苏燕飞直接写了个“天下第一”，这会儿大家正在人群里站着晒太阳，苏燕飞用手扇着风表示自己后悔了，早知道就该直接写个数字1上去，直接第一个进山。
林如云凭借身高优势帮两位女生挡住一些阳光，李朝暮站在旁边压低帽子被热得不想说话。
等他们顺利进山开始根据路标指示抵达第一处物资投放点，架子上只剩几张地图，可按照教官说的意思，这些标注了大致点位的地图全都是按照小队数量准备的，不存在缺少的情况。
看来是前面进来的学生多拿了几份地图离开。
苏燕飞站在桌前研究地图，她发现有几张甚至是被人撕开拿相同的那部分重新拼接起来的全新地图，最后好不容易才在角落翻出来一张可能是被风吹到这里的完整版地图。
“虽然说进山之后大家就是竞争关系，但这也太坑了吧。”她叠好地图塞到李朝暮的怀里，跟三位队友进行吐槽。
这次军训，木元素、火元素被明令禁止使用，四人小队瞬间丧失两个战斗力，赤手空拳显然不行，他们得去找存放武器的地方。
其实没找到武器也没关系，李朝暮作为金元素可以直接抢别人队的，比如什么路过的时候偶遇满编队伍然后悄悄分解他们的武器拿走当作自己的……
苏燕飞说到这里的时候被林如云用手势比了个“嘘”，她顺着对方的手看过去，发现旁边守着投放点的教官正在憋笑。
小队长瞬间变得正经，她清两下嗓子招呼队友跟上自己离开，等他们离开后那位教官才通过对讲机联系在入口处安排学生入山的队友可以把下一支队伍放进来了。
寻找物资这个过程并不简单，首先要到达地图指定位置进行搜寻，每个队伍拿到的地图其实点位有真有假需要自行挖掘排除错误，唯一真实的标记点可能只有存放武器的位置。
李朝暮按照地图规划路线在前面带路，他们抵达存放点的时候，这里倒着几个学生。
林如云和苏燕飞对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压低身体朝另一个方向绕过去，陆离则将双手贴于地面专心感受这附近的水元素，好方便等会儿协助队友。
李朝暮垂下拿着地图的左手躲在树后面认真观察昏迷在空地的学生，同时她的耳朵时刻关注着附近的动静，只要有异响，她会瞬间抽走距离自己最近的武器，为身后队友提供掩护。
他们没有任何交流，显得这块区域格外安静。
后来的队伍没注意到隐藏在林子里的这四个人，他们通过被踩出来的小径直接来到空地，而就在他们停下来的瞬间，一个人形异种解除了自身的伪装从空地中央直接冲向这几个学生。
它的速度很快，那几个学生甚至来不及按下呼救按钮就被放倒在地。
等异种确认这些学生陷入昏迷丧失抵抗能力，又默默走回中央的位置，以双手环抱自己的姿势消失在原地。
“你看清楚那是什么了吗？”捏着水球的陆离戳戳旁边的李朝暮，她将这个异种的速度与自己从反应过来有敌袭到使用水元素变成护盾的速度进行对比，对方明显比自己的速度要快，这个认知让她觉得特别有压力。
李朝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震撼，从那个人形异种显形开始，对方首先展现出来的能力是可以根据环境变化使自己表皮颜色发生变化的能力，不同于黑色异种方便区分，如果它乐意，或许可以连外形都彻底模拟成人类的模样。
而且它的动作非常迅速，哪怕小队里已经有人下意识捏出火球准备攻击，都赶不上它近身的速度，更别提反击。
“一个拟态成人的异种……”李朝暮回过神看向旁边的队友，“目测高有一米九，身形消瘦，主要攻击手段应该是尖利的指甲，但刚才的进攻完全是在用拳头。”
她说完看向武器架空缺的位置，以这个异种的攻击速度和力度来说，如果直接进入空地会被袭击，根本没时间拿走武器就跑，但现在武器架有缺少武器的情况，看起来她可以尝试用元素力拿走武器。
不过在这之前，她让陆离给自己附上一层水元素的保护罩，先去安全的位置躲起来。
至少拿走武器的过程里如果不小心惊动了那个异种，陆离还能过来把昏迷的她拖走，不至于两个人都栽在这里。
距离她最近的武器架上面摆放的都是长枪，她控制其中一根飞起来，元素力产生的波动惊扰了那只人形异种，它缓缓显出身形，朝李朝暮这边看过来。
李朝暮抓紧时间将手握拳往身后做出拽动东西的动作，长枪直接落入她的手中，而那个异种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静地注视着李朝暮，又慢慢隐去身形，完全不管李朝暮继续用元素力顺走了两把刀和一块盾牌跟小伙伴们汇合。
看来这就像打游戏，只要不走进范围就不会触发怪物的攻击指令。
苏燕飞抱着刀鞘坐在地上跟李朝暮讨论接下来该去哪里，她尽量不去想那个人形异种的攻击性，可话题聊到最后又无法避免聊起这个恐怖的怪物。
“如果需要我们解决的异种都是这个水平，那也太可怕了吧？”苏燕飞都快把自己的头发抓乱了。
山里不让用火元素和木元素，如果遇到异种，那就得全靠李朝暮分出一部分精神力附着在苏燕飞和林如云的武器上面，他们才能成功对异种制造出伤害。
战斗力瞬间半折又打三折。
林如云摇摇头觉得不应该满山都是这个等级的异种，如果满山都是a级异种，大家也不用考虑军训目标怎么完成了，直接收拾东西退学吧。
“先去找食物吧，异种的事情可以等碰到了再考虑该怎么办。”李朝暮指着地图上面距离他们最近的标记点提出建议。
然后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最早一批被敲昏的学生醒了，他们没敢拿武器，直接跑出了空地。
奇怪的是那个异种并没有动静，就好像没注意到有人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