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起加油
尽管苏燕飞说睡衣派对的时间会从六点一直持续到零点，但李朝暮没打算真的待到晚上十点才回家，她陪苏燕飞、陆离看完这周的动漫更新后便收拾好东西跟小伙伴告别，并谢过苏燕飞的爸爸要送她去三单元的提议，临走前拜托陆离盯着点时间，别因为派对熬太晚才休息。
等李朝暮离开苏家，苏燕飞关掉了电视机带陆离回自己的房间，两人轮流去洗漱，然后换上睡衣坐在床上玩手机游戏。
十点之后属于女孩子的谈心时间，苏燕飞招呼小伙伴直接钻进被子里一起欣赏床头的星空灯。
夜幕深沉，星光闪烁，映在洁白的墙壁就好像两人正躺在某个地方遥望夜空。
“突然安静下来，我还有点不习惯呢。”苏燕飞双手枕于脑后打破房间里的安静，她很少有这样跟朋友靠在一起谈心的时候，哪怕是小学认识的最好的朋友，对方也没来过自己的卧室。
陆离扭头看着她静待下文。
因为派对本身就是为了要拉近队员之间的距离，苏燕飞为此专门做过攻略，虽然没搞懂为什么网上的回答都建议大家袒露心声，讲讲自己的过去、聊聊对未来的期望，但气氛到这儿来了，她好像也没了先前的扭捏。
她指着天花板上面最亮的那颗星星，问陆离愿不愿意听自己说一些过去的事情。
陆离顺着苏燕飞的手看向上面，“如果你需要倾听者，我可以陪着你。”
“不，我今天不想只当倾诉者，我们可以互相倾听。”苏燕飞放下手看向陆离，朝她笑起来。
陆离点头答应。
事情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流言好像悄无声息就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直接将一个小女孩吞没。
她不懂为什么以前看起来友善的脸庞如今变得那么恐怖，每个人都会在她经过的时候用手指着她喊出“叛徒”两个字，小女孩试过所有她能想到的办法，无论是跟那些男生打架还是向每个人解释自己的肤色是天生的，跟异种不可能有关系，又或者找老师寻求帮助，可得到的结果永远是错误的。
指着她说“叛徒”的男生会被她按在地上揍，可对方就算被她打怕了，下次见到还是会在很远的地方朝她做“叛徒”的口型。
那些不愿听她解释的学生会围着她嬉笑打闹，她被困在人群中，看似融入进去，却始终跟大家保持着距离，没办法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她忍无可忍去找老师，而老师在班里说出这件事，痛斥了几个带头的学生后便不管了，从此那些学生会在见到她的时候说她是“告状精”、“人类的叛徒”、“内鬼”，事情好像变得更糟了，但没人教她应该怎么才能逃出来。
苏燕飞说到自己在班里甚至找不到同学可以一起玩游戏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
陆离默默握住她放在外面的左手表示安慰。
“我开始不爱睡觉，变得喜欢看动漫，以前会在小区里跟其他小孩一起玩，现在也不敢了，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说我，明明这不是我的错。”苏燕飞用右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咬着下嘴唇想要缓过那阵哽咽的感觉，就像她每个夜晚会在被子里做的事情。
捂住眼睛、捂住耳朵，蜷缩起来等待情绪恢复，这样第二天在爸爸妈妈的面前又是一个开朗的小太阳，可以独自去学校，可以和李朝暮、班主任他们说说笑笑。
“不是你的错。”陆离伸手摸摸苏燕飞的脑袋，“能坚持到现在，你很厉害。”
等苏燕飞的情绪稳定一些，陆离跟她讲了自己的事情。
其实整件事的过程没什么好说的，一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孩子需要打针吃药，为了治病不得不把难喝的苦药咽下去，每周都会去医院报到，医生护士都认识她。
后来家人买来了据说可以彻底把病治好的药，但副作用是长胖。
小孩想了一下，那也只是长胖呀，总好过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看到妈妈在旁边悄悄抹眼泪吧？
可人的恶意总是来得莫名其妙又擅用玩笑话作为掩饰，小孩不觉得那些难听的称呼是开玩笑，但提出来的时候总会被人问是不是玩不起。
她不想让别人跟自己的父母说自己是一个很刻薄的小朋友，所以学会了保持沉默，哪怕面对不爱听的话也只是微微一笑不多理会。
“我在夏天不敢穿短袖、裙子，因为总有人会盯着我的脸、手以及腿说我真胖，他们会问我为什么能够这么坦然的穿裙子，难道不觉得自己很丑吗？”陆离说到这里习惯性想要扬起嘴角露出微笑，“你和李朝暮是我长胖后没有对我的身材进行过多评价的人，哪怕提起来也都是夸我可爱，所以我想和你们当朋友。”
苏燕飞侧身抱住陆离，用脸贴着对方的脸蹭了蹭，她说：“我们从认识的时候就是朋友了。”
陆离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起来，她回抱苏燕飞拍了拍对方的背，“借用我在论坛里认识的一位姐姐告诉我的话，‘我们终有一天可以做到对过去释怀一笑不再痛苦、不再执着，但在这之前不要妥协、不要跟伤害自己的人选择和解，他们不配。’燕飞，我会陪着你一起向前跑的。”
“还有李朝暮。”苏燕飞闷声接过她的话笑着说，“他小子就算不愿意，咱们也要拽着他一起冲，跑去京市打怪兽！”
“好，冲去京市打怪兽，当大英雄！”
李朝暮难得失眠，坐在飘窗上面低头看着手里的白色相框，照片里的女人笑着朝镜头比出剪刀手，视线明显落在摄像师的身上。
她没有八岁以前的记忆，对妈妈的形象全靠照片和爸爸的叙述进行填充，直到无数文字在脑海中形成一个生动的人物，但她仍然没有真实感。
以前到处跑的时候也有人让她爸爸放弃寻找一个失踪的人，专心带着孩子过日子，可是别说李正则愿不愿意，李朝暮第一个就不愿意停下来，她总觉得如果就这么停下来，那她的妈妈就彻底消失了，不是确认死亡也不是成功找到，只是因为和她关系最亲密的两个人就这样放弃了寻找，她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也就没有了。
“怎么还不休息？”李正则拿着水杯站在客厅打哈欠，说实话他刚走出来看到飘窗那边坐着个人确实是吓到了，仔细一看发现是女儿，原本紧张狂跳的心脏慢慢平缓下来。
李朝暮转身看向爸爸，将相框放回原位，问他怎么这个点还没休息。
李正则走到女儿身边伸出手抚摸相框边缘，举起水杯晃了晃，“口渴起夜，差点被宝贝女儿吓死。”
“那爸爸你的胆子也太小了。”李朝暮微微一笑，挪到飘窗边缘低头找自己的拖鞋。
李正则耸耸肩膀腾出位置方便孩子穿鞋。
他没说的是，自从妻子失踪、女儿失忆，京城喻家老一辈还试图抓走李朝暮做什么怪事后，他就变得更加警惕，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教孩子怎么武装到牙齿。
“时候不早了，去躺着闭目养神吧。”李正则也没问孩子怎么在这坐着挨冻，搓了搓对方冰冷的手，让她快点回房间。
睡衣派对的效果显然极好，第二天李朝暮晨跑偶遇下来锻炼身体的陆离和苏燕飞，都不需要特别注意两人的氛围，单看这手挽着手准备去买早餐的架势都知道她们俩关系更好了。
李朝暮跑到她俩旁边跟人打招呼，没问昨晚聊得如何，只说今天八点要去百事通公司训练，然后到了小区门口，苏燕飞和陆离刷卡出门，她转弯继续沿着绿化带朝另一个方向跑远。
今天的训练出了点意外，原本负责代班的小队老师们听到警报声全都下意识跑向了停车场出任务，剩下李朝暮三人面面相觑，最后完成今天的训练任务，三个人打算去图书馆坐着看书。
中途苏燕飞接到一通电话，推说自己有点事情需要处理，让李朝暮和陆离去图书馆不用等她。
李朝暮的直觉告诉她苏燕飞离开的时候表情有些不对，再加上现在异种满城乱跑，她在和陆离商量后决定偷偷跟上去，万一朋友遇到困难，她们也好及时出手相助，如果没有什么事当然更好，这样她俩远远看一眼后也能安心各回各家。
后来她俩很庆幸自己决定跟过去看看情况，否则苏燕飞独自被伪装成流浪猫的异种攻击，那是真的连逃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苏燕飞心事重重朝朋友告诉自己的地址跑过去，这位朋友便是她之前在假期保护的女生。
这次不知道怎么的又招惹到那群混混，因为身上带的钱不够，正在按照对方的指示找人求救。
她直接冲进巷子里，那些围在她朋友面前的高中生见状让出一条路方便她走进去。她将朋友挡在身后问这些人又想做什么，为首的混混拿起球棍对准躲在苏燕飞身后的女生，态度不善，反问她怎么不问问那个家伙到底想做什么又去招惹他们大哥。
“我们也不是难以沟通的人，就是想问问她，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聪明，把我们都当成傻子了，自己惹到班上的女生就来找我们大哥寻求帮助，帮一次是大哥心善，她真把咱们当枪使？”
苏燕飞扭头看着身后的女生问：“他们说的是实话？”
女生抓紧苏燕飞的羽绒服避而不答，“你信他们还是相信我？”
这个时候十几只黑猫跳到小巷的墙上朝他们做出准备攻击的姿势，苏燕飞通过其外观分辨出这是小型d级异种，会伪装成无害的动物活跃在城市里随机狩猎。
“你们快走，这是异种！”苏燕飞看到其中一只黑猫扑过来，打算冲上去抢走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高中生手里的球棒帮他们争取到逃跑时间。
然而背后突然有一股推力，使她猝不及防直接摔到地上。
站在她身后那面墙上的异种见状迅速扑下来，被那个拿着球棒的混混直接打出去。
“我靠，你没事吧？”那个人朝苏燕飞伸出手想把她扶起来。
混乱中有人在喊“她跑出去了”，还有人在喊救命。
地上的污水漂浮起来冲向朝他们扑过来的异种，苏燕飞被搀扶起来朝身后望过去，只见陆离举起双手控制污水化作盾牌抵挡异种的进攻，李朝暮打晕那个跑过来的女生，把她丢给陆离照顾，然后朝这边冲过来直接蹬墙跳起用元素力分解角落的生锈金属，化作利刃刺向那些异种。
苏燕飞顾不上擦掉衣服上面的脏东西，抢走旁边那个高中生手里的球棒就追上了李朝暮，两人互补攻击中产生的间隙，为这些普通人争取到了逃离巷子的时间。
但这些异种难缠，她们的精神力有限，很快陷入被包围的困局。
“怎么办？”苏燕飞和李朝暮背靠背，余光瞥向巷口，陆离拖着那个女生在带其他人退到安全的位置。
李朝暮将右手搭在左手的电子表上面回答道：“呼叫支援。”
她说着拨动侧边的按钮，界面迅速从时间跳转到求救电话的图标界面，不需要她详细说明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情况，正在家里休息的李正则立刻拿起刀就冲出家门朝这边赶过来。
其实李朝暮应该在准备冲出来的时候就给她爸打求救电话，只是她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和苏燕飞、陆离一起解决这些d级小型异种，可惜她们的精神力还不够，下次遇到这种危险果然还是得直接呼叫老爸。
“对不起。”她想到这里，跟同伴道歉，因为她的计划有误，错误判断了当前局势，导致自己和苏燕飞陷入困局。
苏燕飞握紧球棒，“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你们本来可以避免受伤。”
幸运的是李正则来的速度很快，甚至他人才刚到巷口，手中的刀已经分解成无数利刃刺向那些异种，根本没给它们反应的时间。
最后，李朝暮、苏燕飞和陆离被李正则狠狠教育了一遍，那些高中生本来想跑，结果也被他按住训斥了一番作为学生怎么能不好好学习整天只想着混日子。
而在难兄难弟交流会里，苏燕飞也得知了一些关于朋友的真面目，比如她在学校里和班上的女生发生争执后，不知道从哪里得知高中有个校霸大哥，借由他的“势力”把那几个女生狠狠教训了一顿。
这次是因为大哥觉得小女生好烦，叫小弟去调查了一下事情的全过程，得知她是故意在自己面前加油添醋，实际上做错事的人是她自己，大哥就让小弟们去教育教育这个心思歹毒的女生。
李朝暮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只能站在旁边扶额摇头。
“另外，因为我们找的是她的小学同学了解情况，还知道了一些她在小学做的坏事，也是因为这些事情才让我们大哥觉得她心思歹毒。”拿着球棍的高中生说到这里，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李正则。
李正则让他继续说。
这个高中生放下扛在肩上的球棍说道：“她小学的时候就因为嫉妒朋友在学校里有好人缘，故意和其他人说什么……对方肤色跟学校里大部分人不一样，没准是有什么情况呢？后来这个传言慢慢变成整个年级层都在讲那个女生是异种派来的卧底，她也没有想过去解释或者阻止。”
他说到这里被同伴用手肘撞了一下背。
同伴站在他后面小心翼翼指向苏燕飞的方向轻声提醒道：“你说咱们救命恩人干啥？”
“啊——抱歉！我没这么想过，但是恩人，你真的应该考虑一下和她断了朋友关系欸，她今天敢把你推出去，明天指不定还能做什么呢……”这个男生挠挠自己的脑袋，语气诚恳。
苏燕飞保持沉默，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陆离站在她旁边用手搭住她的肩膀无声安慰。
李朝暮看向她爸那边。
李正则咳嗽两声走出来说：“好了，各位孩子们，稍后我们需要去凝海市小队那边记录目击者证词，闲聊先暂停一下吧。”
这件事的后续，苏燕飞删除了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她开始加倍努力进行训练。
李朝暮和陆离担心她有心结，在百事通公司蹭饭的时候特地提起这件事，苏燕飞愣了一下，没想到两位小伙伴如此关心自己。
她笑着舀起一勺米饭说：“我已经不难过了！为那种人没必要……我只是不想下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只能等李叔叔过来救我们。”
“好，那一起加油。”李朝暮正有提升自身实力的意思，听到好友这么说，立刻举起旁边的纸杯。
三个人的纸杯碰到一起。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