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剑仙的绝招
万剑宗在劫云散去后启动了护山大阵，防止这群冲进宗门的修炼者趁乱离开。
瑶光把宁慕荷送到玉衡山便回广场那边协助师兄们彻查混在人群里的魔族卧底，楚文麟跟羽涅晚了半个时辰赶回来，最后是从禁地那边御剑过来的李朝暮。
“你们几个跟我进来聊吧。”李朝暮刚落地不等收起诛魔就搂住面前宁慕荷的肩膀带她朝前走。
四人围坐方桌旁，李朝暮打开装有茶叶的方盒，用器具舀出一小撮茶叶放进茶壶，再控制灵气“拿”起角落置物架上面的水瓢从缸里兜水递过来倒进茶壶里。这次她亲自动手煮茶，同时一心二用告诉其他三人关于禁地的情况，以及不灭的尸体处理结果。
护山大阵作为可以抵挡外界攻击的法阵，祖师爷在设下大阵时还让它兼具了困住内部修炼者的功能，以此困住出现在宗门里的内鬼，这个启动方法只有历代掌门知道，所以天枢、天玑、瑶光正在广场那边控制现场情况，用测试魔气的装置在挨个检查修炼者。
天璇、天权、开阳和李朝暮则留在禁地进行善后处理，其中天权与李朝暮前往了不灭尸身所在处，在确认不灭已经死亡，天权让她先回玉衡山，在彻查魔族卧底之前不必出现在人前，免得那些修炼者被煽动了情绪冲过来带来麻烦。
“魔族四大将之一不灭的尸体稍后会由我的师兄天权带去广场，到时候人们都会知道是你杀死了不灭并夺走了他身上的魔王赐福，羽涅。”李朝暮放下茶壶翻过倒扣在桌面的茶杯倒出四杯茶水，“如果我收到的情报没有错，封印地的法阵已经被彻底破除，我现在需要交给你一件事。”
她端起茶杯递给羽涅告诉他接下来的计划。
如今修仙界的灵气逐渐减少，除了两个主角受到天道偏爱不受这个影响，其他修炼者的修炼速度都在以不可察觉的情况渐渐变慢。往后可能某一天大家就会惊恐地发现整个修仙界都没有了灵气，而到时候弱者就会变成强者眼中移动的灵气储备者。
再加上凡间战乱不断，灾祸不止。
李朝暮有个推测，她觉得魔族人生活的魔界在以前极有可能就是凡间，而凡间或许是曾经的修仙界，只是随着灵气减少，大家开始划分区域，将灵气聚拢在固定的地方，把这里称为修仙界。没有灵气的地方则是凡间，至于真正的凡间，灵气的流失影响了自然气候，天灾使那里寸草不生，被驱赶的普通人意外遭受诅咒成为所谓的魔族。
这些诅咒究竟从何而来，或许天道也解释不了，但李朝暮觉得可能与剧情的崩坏有关，她现在看到的剧本没准是遭受影响后自动修正而来的内容。
“现在魔族大军应该在南海附近，留守魔界的魔族人以老人、孩子居多，当然，你不能掉以轻心，我需要你在魔界探查情况，确认那里为何会变得荒芜。”李朝暮双手抱臂搁在桌上对羽涅认真说道，“至于你要不要像因果镜里面所示成为魔王，看你自己喜不喜欢，你要是喜欢，几年之后去试试，如果不喜欢，等这件事结束了就回万剑宗，外面不比家里舒适。”她说着垂下左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储物袋丢给羽涅让他收进戒指里。
储物袋里放着的都是她这些年从外面捡回来的防身法器，也有一些是天璇锻造出来的好用工具，还有点她准备的糕点。
紧接着，李朝暮把自己的储物袋摘下来交给了宁慕荷。
“这里面剩下的东西是我给你准备的，慕荷，接下来为师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你留守玉衡山，这里的结界会拦住一切企图靠近的坏人。”她拍拍小姑娘的肩膀，“我交给你的任务是，好好修炼，外面的事情还有我们大人呢，等你什么时候到元婴了再出来。”
最后，她把一张符纸递给楚文麟。
“我研究的定向传送符，你是第二个使用者，我试过了，从钟山去南海没有问题。”
楚文麟接过符纸，用复杂的眼神看向李朝暮，他感觉好友像在托付后事。
向传送符输入自己的灵气可以催动它，当符纸燃尽的瞬间，使用者会从自己所在的地方瞬间出现在其他地方。不过因为李朝暮闭关期间研究的是定向符纸，楚文麟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刀宗议事厅的桌上。
当时刀宗掌门在跟几个长老讨论南海海域出现的魔族大军如何解决，其中一个长老指着楚文麟的师兄非常气愤地说不应该让刀圣离开刀宗，不然南海也不会成为魔族大军的首个目标。
结果他刚说完，楚文麟就站在了长桌上面，饶是刀圣这样见过各种场面的人也没遇到过这种尴尬的情况，短暂的沉默之后，这次会议的主题就从如何应对变成了如何配合刀圣在海域之上作战。
南海海域，无数散发黑气的海兽漂浮在海面，在它们的身上是全副武装的魔族士兵。
魔族四大将之一的贪厄骑着黑马看向岸边保持警戒的刀宗弟子，他已经没有耐心在这里跟这些人类僵持局势，随着他抬手示意吹号，无数士兵踩着海兽向岸边逼近。
那些弟子面无惧色，喊出统一口号，摆出迎战姿势，在士兵上岸后与他们展开战斗。
尽管魔族士兵来势汹汹，刀宗弟子也没有人选择退后一步，因为他们的身后还有尚未撤离的百姓。
楚文麟出现在战场上空的时候，贪厄刚准备出手。
身穿黑衣的刀客拔出武器于半空挥出一击，灵气汇聚，向下迅速斩去，竟硬生生截断战线，将后续冲上来的魔族士兵拦在了海面。
贪厄仰头看向天空，这不是他和那个叫楚文麟的小子第一次正面对上了，几百年前就是对方伙同几个修炼者在南海战场对他设下陷阱试图将他击杀在半空，好在另一大将及时出现将他带走。
这次只有楚文麟一个人，剩下都是些小喽啰，那点修为甚至没办法割破贪厄的皮肤，自然不会被他放在眼里当作敌人防备。
黑马踏空而行来到刀圣面前停住，贪厄转动手中长枪准备把这个修炼者戳个对穿。
长枪乃百兵之王，寸长寸强。再配上行动灵活的黑马，贪厄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楚文麟近身。
无人在意的椰子树下，裹着斗篷的人蹲在地上往自己脸上糊着什么，他的双手在面部不断揉按，最后仰头看向天空的时候竟然露出了李朝暮的脸。
楚文麟专心与贪厄对战，被长枪逼退的时候就翻身躲开枪头去攻击底下的魔族士兵，看得出来他的注意力始终在下面的战场。
“你为何不敢与我一决高下？”贪厄在挥舞长枪攻向楚文麟的时候向他说道。
楚文麟闪身避开退离他的攻击范围看向下方战局，他与魔族人无话可谈，只用行动证明自己认为底下的战场更为重要。
一刀，再一刀。
海水被短暂分开，海兽被一分为二的尸体漂浮在海面，鲜红的血液似乎要将整个海岸染色。
刀圣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人，他突然使用符纸提高了自己的声音，闪身远离贪厄的同时让岸边的刀宗弟子全部压低身体。
弟子们动作迅速向后撤离的同时弯腰压低了自己的身体。
一道寒冷刺骨的剑气从大家的上方快速划过，斩开那些追上来的魔族士兵，它又向后飞出数千米，直到斩裂远处海岛的山头，那山倒向海中，它才消散在空中。
一剑荡五山！
贪厄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站在通往刀宗的台阶上面的人。
那人摘下斗篷的帽子，朝贪厄的方向看过来。他面无表情，眼神充满杀意，手上甚至拿着的不是诛魔而是一根树枝。
没人敢质疑为什么剑仙这个时候用的不是本命剑，而是一根看起来只是随手捡起来的树枝，他们只知道剑仙在闭关的这些年变得更厉害了。
人群爆发出欢呼，刀宗弟子们喊着剑仙的名号。
剑仙举起右手以树枝对向贪厄，后者看到了他的口型。
“下一个是你。”
贪厄退了，如果只是修炼者所谓的刀圣，他有一战之力，但显然当年跟楚文麟一起设计准备诛杀他的李朝暮也在这个地方，他无法同时对抗这两个狡猾的人类。
魔族大军来时浩浩荡荡，走时却只有贪厄骑着黑马落荒而逃的背影。
楚文麟落到穿着斗篷的李朝暮旁边，他问：“你不是说自己只有一张定向传送符了吗？”
李朝暮垂下手臂，他手里的树枝终于因为失去灵力的维持，不堪重负的碎了。
“所以她没来啊。”这人说着嘿嘿一笑，搭着楚文麟的肩膀把人往上带，“我是褚决明。”他最后一句是压低声音讲的，只有楚文麟能听清楚。
几年前在秘境里的时候，李朝暮让宁慕荷去附近找灵植，自己则给褚决明讲起她师兄天玑的占卜。
卦象所得，魔族将在突破封印后出现在南海，刀圣会因为这场战役战死南海的战场，与此同时万剑宗将会爆出剑仙所收的二徒弟是人魔混血，混乱中魔族四大将之一的不灭会被放出，紧接着钟山会沦为第二个战场。
剑仙将在这次战死。
虽说天意不可违，她与楚文麟难逃必死之局，但过程或许可以改变。
李朝暮在褚决明眼里无疑是一个大胆的人，她竟然提出要让医鬼伪装自己，出现在南海，替刀圣提前结束南海的战斗。
她当时掰开那根长树枝，将其中一半递给褚决明，“这根你平时用来练习我的出招动作，至于这根我会将自己的剑气储备其中，到时候你以灵气驱动便可以直接使出那招。”
那根被装入剑气的树枝被李朝暮竖起来，她笑着问褚决明要不要赌一把。
赌这次魔族会在接到刀圣楚文麟前往钟山万剑宗之后只派出一个魔族大将率领众士兵抵达南海，赌钟山蛰伏的魔族人得知剑仙李朝暮出现在南海战场，会立刻向万剑宗发难。
“到时候魔族四大将之一的不灭已经死去，贪厄尚在南海，将军不会离开魔王身边，出现在钟山的四大将必然是鸠夫人。”李朝暮摆开石头代表魔族四大将，象征不灭的小石头被她扔开，贪厄的石头最远。
褚决明没有拒绝她，并在得知匿名论坛里面出现爆料剑仙二徒弟的帖子后明白魔族开始动手，他也穿上斗篷从医谷秘密出发前往南海。
至于有人发现医鬼不在医谷？谁会在意一个手无寸铁的医修去了哪里呢。
另一边，偷偷送走羽涅的李朝暮一拍脑袋，她就说忘了什么，忘记给楚文麟讲自己的计划了。
还好她有备用计划——褚决明肯定会告诉楚文麟。
褚决明以为李朝暮跟楚文麟讲了她的计划，这会儿两个人在议事厅休息，他问楚文麟对接下来的计划有什么想法。
后者一脸疑惑，褚决明本来靠在椅背，看到楚文麟眼神迷茫，又默默坐直身体。
“她没跟你说计划吗？”医鬼在难以置信。
“你们还有计划？”刀圣在恍然大悟。
其实李朝暮的计划不难，她打算用劫雷劈死鸠夫人，这女人的魔王赐福是自身带毒，别说血液，连唾液都带有剧毒，反正不可能留给羽涅让他吸收这种奇葩的赐福。
需要渡劫飞升的人自然是她自己，等证明天门是否能够打开，褚决明等人才能实行之后的计划。
天门能够打开，飞升成功的修炼者在离开后，天道会降下甘霖补充灵气。
天门无法打开，飞升失败的修炼者会化作天地灵气反哺这个修仙界。
楚文麟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无论李朝暮的飞升是成功还是失败，他都需要想办法带走贪厄。
褚决明双手揣兜又靠回椅背将李朝暮嘱托自己转述给楚文麟的话如实说出：“李朝暮那人说了，贪厄的魔王赐福会导致他时刻想吃想偷想抢，不能留给她徒弟，咱们最好想办法将这东西带走。”
“也就是说，只要她能够把鸠夫人劈死，我也可以把贪厄劈死。”楚文麟举起右手抵在下巴做出思考的动作。
褚决明看他接受如此迅速，有些意外，遂问他为什么都没有一点其他反应，难道他不怕死？
楚文麟回忆起过去，虽然有些事情在这几百年里已经变得模糊，但是他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勾起嘴角笑起来。
“你还记得为什么我们会这样称呼魔族四大将吗？贪厄、不灭、鸠夫人、将军。
贪厄有无法控制的贪念，每一刻都在渴望抢夺什么，毁灭什么。不灭是因为他无法被杀死，将军是因为他非常厉害，当时为了击退将军，修仙界的大能几乎战死大半才堪堪将他逼退回魔界。
至于鸠夫人，她的模样跟凡间那些饱受战争带来的苦楚的普通人没有区别，鸠形鹄面……”
刀圣抱着自己的刀坐在那里回忆过往，意识到自己跑题后，他看向医鬼。
“我和李朝暮选择求仙问道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我们不想看到战争带去更多人的性命，所以我们选择踏上这条路。当然，也有原因是实在没办法忍受饥饿带来的痛苦，听说辟谷之后可以不用吃饭。”
他看向门外已经暗下去的天空，“我并非不惧死亡，但更怕我的死亡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