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男主角
秘境即将开启，黑色的漩涡凭空出现在人群中央，修炼者们纷纷拿出自己的本命法器，看起来打算各显神通，抢占先机得到大能传承。
李朝暮正在低头拿着玉讯给徒弟回消息，当漩涡出现时，她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异样。
对于修炼者来说，在修仙界如何避祸，直觉跟经验同样重要。如果修炼者在进入未知的地方前感觉心中不安或者前方气息诡异，多半是天道在警告修炼者将要前往的地方充满危险。
她和楚文麟交换一个眼神，默默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根丝线，将它缠绕在自己的手腕，另一端则被楚文麟拿走绑在手腕上面。
这种一次性玄级法器的作用是保证同行人不会在进入秘境后因为随机分开这个特性而走散，李朝暮自己手里剩的不多，原本打算留着以后带徒弟去危险秘境的时候使用，没想到现在就得拿出来用一根。
“我感觉这跟魔族有关系……希望是我的错觉。”楚文麟传音给李朝暮，将自己的刀从储物袋里取出。
两人位于队伍的末尾，且其他修炼者都在抢着进入秘境，暂时没人注意到一个其貌不扬的体修突然抽出来了刀圣的本命刀。
李朝暮默默收起那把用来伪装身份的灵剑，把自己的诛魔拿出来，“你的直觉从未出错，我们进去之后小心行事。”
尽管他们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进入秘境发现对方戴在脸上用来易容的法器失效的时候，还是意识到这里的情况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李朝暮第一时间伸出手感应四周的灵气，然而她什么都没感知到。
楚文麟则在闭眼集中精力聆听来自森林里面的声音，片刻后他睁开眼睛看向李朝暮轻轻摇头。
“只能听到修炼者打架的动静，没有灵兽的动静。”
好在他们本来就储存于自身丹田里的灵气还能拿来使用，李朝暮捏着一小块冰，有些头痛接下来应该去做什么。
如果秘境里还能正常使用灵气，他们完全可以分头行动寻找可疑之处，偏偏现在这里一点灵气不剩，若这异样真的与魔族有关，他们两人的灵气毫无疑问是要留到最后关键的时刻使用。
楚文麟走到树旁认真观察上面留下的爪痕，“这些痕迹有些年头，如果按最坏的情况推测，所谓的大能传承只是诱饵，背后密谋之人所图乃是所有进入秘境的修炼者。”
“此地灵气匮乏，你我在此停留并未引来任何灵兽……”李朝暮不是很想说出那个形容。
楚文麟听懂了她没说出来的意思，表情很是凝重。
魔族所生活的地方寸草不生，这是魔族人想要抢夺修仙界和人界的原因，如今他们被封印多年，或许封印地早就松动，不排除有魔族想办法穿过了封印来到这边。更可怕的是也许这么多年魔族卧底一直蛰伏在修仙界，就是为了等修炼者们松懈的时候突然破除封印放出魔族。
此处秘境灵气全无，灵兽留下的痕迹甚至可以追溯到几十年前，毫无疑问这里某个角落藏有一个需要大量灵气的法阵，而这一批来到秘境里寻找大能传承的修炼者，显然是被当作了储备灵气的容器。
二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敢在原地久留，直接往人少的位置离去，打算穿过森林到秘境里最高的山头观察情况。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修炼者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恢复损耗的灵气，他们暂时休战，聚在一起讨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导致秘境中灵气消失了。他们有人察觉到不对劲，也有人觉得这是因为大能留下的传承可能有聚灵法阵，只有找到传承地才能了解此处异样产生的原因。
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另一边，李朝暮把诛魔背在身上，抓着树枝当作拐杖，楚文麟走在她身后喘着气调整呼吸。两人坐在半山腰休息的时候，楚文麟还苦中作乐安慰李朝暮就当是锻体了，后者摇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没有锻体的计划，不过可以把这个计划加到徒弟的训练计划里。
还在学习打铁的宁慕荷突然打个喷嚏差点把锤子砸到地上。
等两人终于爬到山顶，秘境里面的情况一览无遗，李朝暮负责看左边，楚文麟负责找右边，如果法阵把秘境里的灵气全部吸走进行储备，那秘境里肯定有一个地方的植被格外茂盛。
“远处那棵树是不是有点长得……太大了？”楚文麟语气有些迟疑。
李朝暮走到他旁边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棵参天大树如同鹤立鸡群竖在那，她沉默一下拔出诛魔让楚文麟站上来，她打算御剑过去。
靠近大树的时候，两个人被结界拦住，李朝暮落到地上收起诛魔，她发现在天上会被结界拦住，但如果从地面选择走进去则不会被阻拦。
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李朝暮先进去查看情况，楚文麟就在附近转一转看看有什么线索。
结界里灵气充沛的感觉并没有让李朝暮觉得像是鱼回到水里，相反这让她更加警惕，直接拔剑朝树底下走过去，在这里她看到了一具倒在树下的尸骨，以及蜷缩在树下睡觉的少年。
少年的脸上有黑色魔纹，魔族特有的角因为他尚算年幼藏在头发里还不明显，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躲在秘境里面的魔族。
李朝暮有些纠结，按道理来说她应该在看到魔族人的一瞬间就拔剑把对方斩杀在睡梦中，可显然这个少年被当成了法阵的阵眼，她无法确定自己选择动手是否会导致整个秘境出现问题。
她收起剑离开了树下往来时的方向走，走着走着她注意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村庄里。
大部分村民都逃离了这里，只剩下腿脚不好的老人，以及一位中年男人。
男人的衣服满是补丁，他可以使用灵气，是一位修炼者。
李朝暮尝试过走到男人的面前与他进行沟通，却发现自己看到的只是一段过去的影像，于是她走到旁边沉默观看着男人每天帮助村民躲避魔族，必要的时候还会出现在魔族的面前引开那些即将发现老人的魔族士兵。
他有时候会伤痕累累地坐在角落休息，老人们会劝他离开这里，他不肯，说这里是他的家，他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家人。
某一天，村里出现了一个魔族女人。
此时男人正在养伤，老人们自发拿起种田用的农具围在男人身旁帮他挡住魔族女人的靠近。
女人没有出手攻击他们，相反，她拿出一瓶伤药递给距离自己最近的村长。
“我没有恶意……虽然这么说你们不会信任我，但我因为不愿意拿起武器攻击那些手无寸铁之人，被自己所在的队伍赶出来了。”
老人们不相信魔族女人说的话，可他们也拿对方没有办法，只说她随便找个没人住的空屋就行，不要靠近他们这边。
后来女人在魔族士兵找过来的时候出面帮老人们打了掩护说这里被她控制了，这些人都是她抓回来的奴隶，为了使自己说的话更可信，她还提到其中有一个修炼者被自己打伤。
士兵们一看情况属实，便离开了这里。
女人告诉大家这种说法不可能每次都有用，如果他们可以离开这里去各大门派圈划出来的安全区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村长敲了敲手里的烟斗，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只是习惯性在说话的时候手里需要拿着老伙计。
“孩子们都去安全的地方了，我们这些老家伙腿脚不便，就留在这里吧。生在这里，死在这里，也算是落叶归根。”
他说完沉默一下，看向魔族女人，“如果可以，你带那个小伙子走吧！”
那个修炼者醒来后没有选择跟魔族女人离开，他非常固执，就像一块石头，挡在魔族士兵前面，保护着身后的村民。所以女人也没走，她留下来照顾着老人们，也照顾那个总是受伤的男人。
战争持续了很多年，他们在这里艰难守望，直到最后一位老人闭上双眼，男人才耷拉肩膀，他叹一口气看向魔族女人，询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从未解释过自己执意守在这里的原因，也不曾问过女人打算去哪里。
两人安葬老人后离开了村庄。
李朝暮随着场景变化跟上他们，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幻境停止变化的时候，女人已经穿着大红婚服坐在床边，她的面前是那个修炼者。
“那天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李朝暮迅速拔出诛魔朝传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原来是那个魔族女人，她虽然在幻境里，眼神却越过丈夫看向李朝暮。
她面带微笑说道：“我与他同患难共进退，他告诉我，自己曾经在父母遇难时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村里的大家被邪修杀死，所以我和他的余生都奔波在人间，他想保护每一个面对强大的敌人时无能为力的人，我便陪他。
我记不清我们遇到过多少我的同族，他的同族，当弱者遭受苦难，我们便会出手。后来我向他求婚，按照凡间的习俗，我们准备了大红色的嫁衣，那天晚上他坐在床边哭着感谢我，说自己有了家人。
后来我们被一群修炼者找到，他们指责他娶了魔族人为妻子，他挡在我与孩子身前，告诉那些人我们并无过错……然而我们遭到修炼者和魔族的追杀，我的丈夫为了掩护我带孩子逃离，以一己之力拦住所有人，他死了，我与他定下契约能够感知到对方的生死。
那一刻我痛不欲生，可是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需要活着。”
女人在修仙界躲藏了数十年，那些修炼者还曾吊起她丈夫的尸体，就为了引出她。
她多么想不管不顾地冲出去抢回丈夫的尸体，可是她做不到，她还有孩子需要照顾。
“羽涅，我们的孩子，他是如此无辜，只因他的父母是不同的种族。”女人走到蜷缩在树下的孩子身边坐下去，轻轻拂过他的头顶，她无法触碰到她的孩子，甚至这一段触碰都只是她死前留下的幻术。
魔族找到她之后，她带着孩子躲进了这个秘境，无意间却发现魔族留在这里的法阵，她当时身受重伤快要死了，不得已只能在这里用魔族特有的诅咒使她的孩子陷入沉睡，并设下法阵吸走了秘境的灵气，这里会吸引来生活在秘境里的灵兽，它们会在这里生活下去，也算是她作为母亲的一点私心，她希望自己的孩子醒过来的时候可以发现身边有许多动物伙伴。
“我的同族所设法阵位于秘境的中心，它会将灵气转移向魔界，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否有这样的法阵，也不清楚这里是否会藏着我的同族，或者投奔同族的修炼者。如果你能看到这段幻象，说明你没有尝试对我的孩子进行攻击，请原谅我，陌生的修炼者，我能否恳求你带走我的孩子？”女人起身走到李朝暮面前伸出手说道。
李朝暮在对方手指快要点到自己额头的时候下意识避开了。
女人轻声解释道：“这对你没有威胁，只是方便你稍后从我那里取走我为羽涅留下的戒指。”
李朝暮僵硬着身体让女人碰了碰自己的额头。
“当你取走我的戒指，这个法阵会迅速失去效果，你有一炷香的时间去破坏秘境里面的法阵。”女人说完走到少年身边，她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释怀。
“再见了，我的孩子，希望这场梦对你来说不算太久。”
李朝暮等她消失后才走过去，她先推了推羽涅的身体，少年皱起眉动了动嘴唇，像是要醒过来了。紧接着她把尸骨右手食指戴着的戒指取下来，放进自己的储物袋里，抱起少年朝来时的方向离开。
楚文麟在约定好碰面的地方等候多时，看李朝暮出来的时候还带了个小孩，他有些迷茫，指着少年问这是谁。
李朝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出来的时候忘了给少年做伪装，不太确定把小孩的脸展示给楚文麟看之后会不会导致自己也被好友追着砍一刀。
“有点复杂，不如我们先去把魔族留在这里的法阵破坏了，然后离开秘境，等把这个孩子的母亲找个好地方安葬之后你再细细听我解释？”她的语气诚恳，表情真诚。
楚文麟用手指着李朝暮怀里的小孩，不敢相信地问：“李朝暮，你就进去这一会儿功夫，还把他的母亲给灭口了吗？”
李朝暮抬腿给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