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风云
一日查不出凶手,苏浅一日不允许盖棺。说是说找不到凶手秦砚在下面一日不得安宁。
她一定要找到凶手,把秦砚的冤亲手解了,朝堂大臣直呼荒唐,又有人说皇后娘娘对陛下当真是一往情深。
秦砚死的第五天,凶手找到了,是太医院的一个杂役。
他是罪臣之子全家被抄后,只留下他一人,心中埋下仇恨,因一个机会来到了太医院做杂役。
这个结果众人都没有料到,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拉出来做替罪羔羊的。
但皇后拿出了铁证,明珠公主也只是站在一旁,就连国师大人也是一言未发。
所以他就是凶手。
秦砚的棺是苏浅亲自钉的,她把钉子一颗颗钉好。
半夜白帆随风飘动,大夏天却有一股深入骨髓的凉意。
灵堂,苏浅跪在最前面,眼睛已经哭肿了,但眼泪还在一直掉。
身后有几个妃子安慰着她,有些在哭,有些很害怕,有些在打瞌睡。
苏浅哑了声音,让她们先回去。
人全部走后,苏浅收起脸上悲痛的表情,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来擦眼泪。
“准备好了吗?”
身后传来声响,苏浅往盆中丢了几张纸钱。
火苗一下子蹿高,明黄的火光映在她脸上,使她的表情晦涩不明。
秦珍走到她旁边坐下。
这次是她们第二次合作,却感觉格外的默契,仿佛合作过无数次一般。
苏浅笑着,“准备好了,往棺材中撒了毒药,会使他全身溃烂,如万虫啃食,给他留了个缝,不会被憋死,毒药也只会折磨他。”
“等埋进土里的时候才会被闷死。”
秦砚懒懒的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身体靠近苏浅,声音散慢。
“你就不怕他死不了?从土里爬出来质问你?”
说完身体向后一仰,然后偏过头猛的咳嗽起来,她用帕子细致的将血迹擦掉。
听着苏浅温柔的声音,“那还正好,我还觉得这样死太便宜他了。”
火光扭曲了她的面容,声音也尖锐起来,“但就算是死千遍万遍也比不上阿韵分毫。”
她给秦砚下的是假死药,她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这个狭窄逼仄的棺材中苦苦挣扎,最后狼狈不堪的死去。
国不可一日无君,秦言慎登位,但皇帝年幼难堪大任。
众人推崇国师暂时辅佐帝王,但国师表示自己无能,担不起大任。
最后一致决定太后暂时掌权,垂帘听政,国师与明珠公主辅之。
秦珍坐在院子中享受着阳光。
阳光很毒辣,但她感觉照在自己身上很暖。
她和苏韵、陆槊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亲如手足,视对方为最重要的人。
结果最后她想护着人却因为她的计策而死。
想着苏韵甜甜的笑容以及充满活力的身影,她轻轻笑出声。
阿韵这样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感觉身体慢慢变冷,心里面却流过一丝畅快与安心。
若不是她自作聪明,不逼阿韵暴露自己的能力,又或者不是那么相信秦砚,又或者多为她做些打算,那么阿韵现在肯定会在她面前笑着喊的明珠。
陆槊就蹲在她旁边,一言不发的静静的看着她。
“陆槊”
“臣在”
“你说阿韵一个人会不会很孤单?这么活泼,这么爱热闹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会受得了那么寂寞,那么冷的路”
“陆槊”
“嗯”
“对不起,不要怪我留你一个人,真是对不起你了啊,但是阿韵呀,她肯定很怕冷。”
陆槊的声音很柔软,“殿下,我会守好大夏的,不用担心我会做出什么事。”
炙热的阳光落在院中的树上。
“为了你,为了阿韵,我会守好大夏的,会好好守……”
以前是为了百姓,现在只为他的挚友和……
罢了,不该有的感情就不用说出来了,既是不该有,那便是不该存在。
秦珍想要笑笑,却感觉没有力气扯动嘴角。
她静静的靠着椅子,闭上眼睛。
陆槊并没有看她,眼睛依旧在不远处的树上,眼泪却从那双干净柔软的眼中流出。
像是终于鼓起勇气,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去拉秦珍的手。
他就像自言自语一般,“殿下,相信臣……”
同年六月,明珠公主病逝。
她的葬礼由江榆一手操办,全程按照帝王的流程走。
对朝中质疑不解皆无回应。
不仅以帝王规程,还葬于帝王皇陵之中,举国服丧。
弹劾江榆的折子一封接一封送到苏浅手中,苏浅面上的表情还算温和,但手段却利落的将折子全部驳回。
她将秦真为大夏所做的全部列举出来,一桩桩,一件件,她凭什么没有资格入皇陵?
但朝中大部分阁老仍不同意,他们觉得秦珍嫁过人,能以公主的规格下葬已经是不合规矩了,更何况是以帝王之姿入皇陵。
苏浅的态度不咸不淡,依旧将不同意的折子全部折回,但除此之外,苏浅并无什么动作。
就在众人以为她妥协时,京城百姓却突然呈上了一封万民请愿书,他们希望将明珠公主以帝王规格入皇陵。
这些名字中,有老弱妇孺,也不乏青年才俊。
行呗,敢情是苏浅见自己说不动,干脆让别人来说呗。
面对苏浅他们还能硬气几句,但他们要面对的是这么多百姓,国以民为本,若失了民心,这个国家必定走的不长远。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过了六年。
江榆写了两封信,派人送给单闻和陆槊,又进宫见了苏浅一面。
宫人领着她进殿的时候,苏浅正在批奏折,秦言慎在一旁的案桌边看书。
苏浅看着她,放下手中的折子。
“来人”“娘娘”
“先带陛下回去,哀家和国师有事商讨。”
秦言慎被带走后,殿中只剩两人。
“国师进宫可是有什么要事与哀家相商?”
这六年来苏浅把朝廷治理的很好,不愧是原书女主,每一步都走的精确,让那些迂腐的大臣无话可说,承认了她的能力。
江榆倒是直接开门见山,“陛下年纪不小了,该找老师了。娘娘忙于朝政,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
自从秦言慎启蒙开始,就一直由苏浅亲手教导。
听见江榆这么说,苏浅就知道她有人选了。
她想了很多,不排除江榆想要在皇帝身边安排自己的人以来控制皇帝,但她面上却不显分毫。
“国师可是有人选了?”
“沈毓吧,这孩子由臣亲自教导,虽然年纪不大,但无论是心性还是谋略朝中鲜有人能比。”
“其二她与陛下之间年龄相差不是很大,有同龄人之间的话题,由她来教的陛下再合适不过。”
与其说是建议,更像是通知。
苏浅沉默了,江榆说沈毓她一点也不意外,这几年朝中所有人都感觉到江榆在压着朝中大臣给沈毓铺路。
不过沈毓的确优秀,也正因为如此,朝中虽有不满,但也没有人上折子。
但那个孩子太过冷血了,这般毫无保留的付出,不怕对方反咬一口吗?
“行吧,哀家事情多,力不从心了,就按国师说的吧。”
“臣告退。”
沈毓的确合适,她比苏浅少了几分柔情,多了几分狠厉。
作为帝王要做到下手不手软,该舍弃的时候不能犹豫,不需要一些太过柔软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