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求雨人(完)
乌云虽重,却没有下雨的意思,似乎是在给陶知遇考虑的时间,陶知遇眼睛死死盯着那三炷香,他的眼睛睁的很大,似要将眼珠瞪出来。
他明白这是代表已经同意了,天空响起一道雷声雷光一闪而过。
陶知遇突然看了江榆一眼,笑了一声“民 愿以此生功德,以这寿命换 大夏五年 风调雨顺。”
天空又闪过一道雷光,突然刮起一阵大风,要将人掀翻在地,上天似乎不满他的得寸进尺。
陶知遇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风刮的眼睛生涩、生疼,但他毫无退缩之意。
“民 愿以此生功德……”轰隆一道雷劈在不远处的树上,树木断裂倒下发出很大的声响,似在冷冷的警告他。陶知遇一顿,继续。“以这寿命,换 大夏 五年 风调雨顺!”
他的音一个比一个高,誓要将这乌云喊透,声音敬畏又不退缩。
他当然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但他在赌,因为江榆在这儿,所以他赌,赌江榆身上的福泽能庇佑一方,赌江榆有这样的能力。
果然,没有雷再落下,下一刻又急又猛的雨滴落下,砸的他的脸生疼,他却无形中松了一口气,他赌赢了。哈哈,他有生之年竟会看错人,他是想和江榆说声抱歉的,但一张开嘴就被灌了满口的雨。
雨很大,很急,打在土地上先是激起一阵阵灰尘飞起,后汇成水流下,温莳蹲下来,将伞全部倾斜到江榆那边。
雨声很大,他张了张唇,声音被吞没,但江榆看清楚了,他说:下雨了,回吧,不然你的伤口要发炎了。
江榆把目光放回祭台上,在下雨的那一刻,老者被抽走了全部的生机,脊背弯了,但他在仰头大笑,偌大的雨声都淹没不了他的笑声。
雨水灌进他的口中,他又开始剧烈的咳嗽,咳着咳着一口血喷出来
鲜血混着雨水从祭台流下来,流过石子泥土,流过她的脚下,又流下山去,流入庄稼地中。
她听见了,听见山下村民欢呼的激动喜极而泣的有希望的呐喊声。她听见了,听见百姓跪下诚心感谢上天的敬畏声。她听见了,听见雨水抽打树叶的声音,就像希望来临一般,有了新的生命。
可怜的城主被雨砸蒙了,他一没准备,二没带伞,直接被雨打的猝不及防,努力睁开眼去看江榆。
江榆身边的那个少年将伞全部倾向她,使她滴雨不沾,少年虽身上被打湿,但和江榆靠的极近,只有发尾被打湿,脸上也是一滴雨也没有。
这场雨下了三天,算是把土地彻底下透了,江榆让城主把事情向百姓交代清楚,等百姓播种完,给陶知遇修建寺庙,他值得北方所有百姓记住。然后把陶知遇的尸体葬在了清鸣山上。过了几日江榆就回京城。
夜晚传来声声蛙叫声,清风带着丝丝凉意,敲门声响起。“铁柱哥开门,我准备了些酒。”
张铁柱打开门,将人引了进来,拿了两个碗,两人围着桌子。“铁柱哥,现在雨也下了,种子也种下去了,这悬着的心终于是安了。多亏了陶大恩人,要不是他,今年怎么办,我一定让我儿子年年去给他扫墓。”
张铁柱听着他说,沉默的喝着酒,张铁柱的妻子给二人带来几点小菜。
“谢谢嫂子。”“你哥俩慢慢喝。”
张铁柱又喝了一碗。“不过铁柱哥,这二十多年前陶家的事情还记忆犹新,这陶大善人消失了二十多年,怎么就突然出现了,说来就是心怀百姓……”
张铁柱原本是不打算开口的,但身边的人还在说,他不禁想江榆为百姓所做的事难道就这样埋没了吗?
他知道江榆一心为民,不在意这些虚名,但若不说,她真的不委屈吗。
“话说江大人也是上天派来佑我大夏的,她一来温州,陶大善人就现身求雨了,江大人当真有锦鲤之运。对了,江大人走的那天好像伤到了腿,怎么她一伤了腿,陶大人就……”
做了这么多事,五千多台阶就换了一句锦鲤之运。
在酒精的作用下,张铁柱猛的拍桌子,对方吓了一大跳。
就听见张铁柱一大堆话砸来,他的表情从惊疑到不可置信,震惊,最后停留在震撼,但又似乎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张铁柱眼圈通红,声音哽咽,最后竟低低哭了起来,“三千多台阶啊,我一个大老爷们走到一半就累的抬不起脚来了,她硬生生跪到了清明寺前。她为的是谁?为我们这些老百姓啊,像她这个年纪不过比我家暖暖大三四岁。”
想到自己女儿,张铁柱心里更是酸涩。像江榆这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孩子,完全不愁吃喝,没必要为他们做到这种地步,但是她做了
冲动的后果是第二日整个温州都知道这件事了,第五日整个北方都知道了,等到半个月后,整个大夏都知道了,不得不说某些信息网是真的强大。
北方各地开始修建江榆的人像、寺庙。江榆到京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因为腿的原因耽误了不少时间,但没有一封朝廷的催告令。
才到半路就听说秦砚给她写了道圣旨大告天下,反正就是一顿夸,后名贵药材送到她府中。
大夏国库空虚,能拿出这些实属不易,等她回到府后,每日来的人更是要将门槛都踩烂了。
北梁,北梁帝的情况有所好转,听闻是二皇子为其寻得良药。
因为身体好转,北梁帝心情大好,组织了一场狩猎,各皇子官员可带家眷。时间为三天,前两天比猎物多少,后一天擂台比武,博得头筹者重赏。
秦珍坐在顾则旁边,看了眼主座上的人,气色的确好多了,也不知道是药真的起作用了,还是回光返照。
她淡淡的收回目光。
“你要不要去玩玩?”顾则问她。
她给顾则倒了杯酒,“你确定让我去?”
“第一能拿吗?”“不能”北梁人从小马背上长大,拉弓骑马家常便饭的事,第一还真的不一定。
顾则笑了笑。“去玩玩吧,放松一下心情。”
秦珍没在说话。
北梁帝说了几句开场白,锣鼓敲响,狩猎正式开始。
秦珍上了马,手拉着缰绳,一人骑着马快速从她身边经过,发出一声冷嘲。
她抬头看去,刚才那身冷嘲是针对她的?看着那道身影,定国公家的小公子,三皇子的人。
定国公倒是在朝堂之上处于中立地位,但他的这个孙子年纪小,又是家中最小,自从出生就宠着,难免比不上自家几个哥哥,性子嚣张跋扈。
这种人不蠢还好用,秦珍骑着马往林中走去。
秦珍看着不远处的狐狸,抽箭,搭弓,拉弦。这时,从不远处射来一支箭,只是射中了狐狸的前肢。
狐狸受到了惊吓,立马跑了,秦珍快速调转方向,立马将手中的箭射出去,准确的射进了狐狸的脖颈中。
她放下手,皱眉。刚……她的手在抖……
敛下眼中的情绪看着来人,是定国公府的小公子,他身边跟着这个年纪差不多的人,他的面色并不好。“你抢了本世子的猎物。”
秦珍明白,不过是找个理由刁难她罢了。
“世子若是喜欢,我送与你便是了。”说完便打算掉头离开。
李世子却冷哼了一声,喝道,“不过是个宠妾,也敢自称“我”,果真是小国养出来的人,一点规矩也没有。”
旁边的人跟着和了几声,在他们看来秦珍不过是大夏的废子,而大夏迟早会归被北梁所有。
那个大夏的陆槊不过是最近打了几场胜仗罢了,又有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