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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求雨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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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的很早,张铁柱一大早就起来了,才起来就看见自家父亲站在门口,正去拿门口的拐杖打算出门。

    “爹,您去哪儿?那地里也没有什么希望了,官府给我们发了粮食,明年可以熬一熬了。”

    老人把拐杖握在手中,“我去清明寺。”

    清明寺?张铁柱有些不解,但还是穿上外衣走过去。“爹,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不放心你。”

    但老人态度强硬,张铁柱无法,打算等他爹走的时候自己悄悄的跟在他身后。

    清鸣山下,江榆看着蜿蜒向上,看不见头的石阶小路,小路不宽,勉强够三个人一起走。小路两旁是茂密高大的树木,正值夏日,树叶长得绿,长得密,看上去一片清新的绿色。

    有几缕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木落在幽静的小路上,平添几分宁静致远的感觉,尽管处于树荫下,江榆还是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燥热,没有一丝凉爽。

    江榆走了一小段,林间并不安静,树上的蝉在焦躁不安的鸣叫着,偶尔也会传来几声尖锐的鸟叫。

    许是没有人走的缘故,小路有不少落叶和碎石子。

    耳边响起城主的话,“这清明寺没什么特点,就是风景好些,但清明寺求平安,求心安特别灵,别处的人都会特地来清明寺求个平安。而且清明寺隔段时间会下山,施粥布善,里面的和尚大多是当初捡回来的孤儿”

    江榆走到半山腰时,她算了一下,她走的慢,所以走了半多时辰,走了两千四百零三台石阶,天气很热,她出了些汗,擦了擦,继续走。

    绕过那个弯时,感觉视线开阔了些,前面大概有几十米的直路,路边有个凉亭,是为上山求符的香客准备的。

    江榆看着眼前奇怪的现象,凉亭中有一老人坐着休息,似乎走的太久,他喘息的有些艰难,他擦掉脸上的汗水,靠着身后的栏杆闭上眼睛。

    而在江榆不远处,有一中年人躲在路旁的林中,时不时侧出身,张着头去看亭中的情况,全是汗的脸上有焦急,有担忧。

    江榆没打扰他,继续向前走去。

    张铁柱正在观察自己老爹,一道浅青色的身影从眼前经过,吓了他一大跳,差点出声,他看过去一愣,这不是朝廷派来的江大人吗,她也要去清明寺?

    对于江榆,他是敬佩又感激的,当初他就感染了疫病,本以为必死无疑,最后一剂药将他拉了回来。

    他想到什么,眼睛突然一亮,他爹不听他的,但应该会听江榆的,毕竟自家爹也敬佩这位年轻的大人。

    “江大人。”他轻轻唤了一声,江榆转过身来看他,在他要跪下行礼时,江榆摇了摇头。

    张铁柱看着她愣住,前几天他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觉得江榆生的精致,如今近距离看,精致二字哪能形容。

    她站在那里,身子如青竹一般端正,却不显得古板,身上气质沉和,抚平了他内心的焦躁不安,漂亮的眼中是清冷平和,带着些许悲悯,如同九天上的神女,却没有疏离感,反而让人安心。

    头发仅用一根青色的发带束起来,没有多余的装饰,却一点也不显得平淡。

    江榆朝他走过来,步履虽轻,但沉稳有力。

    张铁柱心里吃惊,他常年干农活,体力比常人好上许多,但到这半山腰时也会气喘吁吁,双腿发软,脚步虚浮,不是这距离有多远,而是这路不好走。

    但这位江大人看上去就像才刚开始走路一样,呼吸平稳,只是额角冒出一层薄汗,那汗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热的,这体力也太好了吧。

    吃惊时江榆已经走到他面前,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股草木的清香传入张铁柱的鼻中,使他发昏的头脑清晰了不少。

    他给江榆说了一遍情况,自家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这么热的天爬到山顶还了得,他请求江榆帮他劝劝,江瑜答应了,往亭中走去。

    张铁柱看了半天,离得远,听不清楚二人在说什么,但看见他爹被哄的大笑时,眼睛一酸,自从庄稼苦死后,他就没在他爹的脸上看见过笑容。

    江榆扶起了老人,慢慢来到张铁柱面前,老人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回家”

    张铁柱惊喜的赶忙扶过他,江榆收手极快,他感觉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江榆的手,但见她神色如常,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等到山顶时,正午时分,江榆看着清明寺这三个大字,凛然大气,带着一种长时间的古朴气息,有一个僧人看见她,为她引路。

    一进清明寺,江榆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香火味,“施主求什么?”

    “来求平安。”

    僧人递给她三炷香,“施主,拜完后可进大殿求平安符。”

    “多谢小师傅。”江榆接过香,垂直身前,拜了三拜,袖子滑落,露出一段白皙的手腕,只是左手从腕骨到手指都通红一片,在白色的皮肤中格外刺眼。

    江榆敬完香后,听了意见去殿中求了平安符。

    “施主运气当真是极好,你这枚平安符是主持加持过的,只有三枚。”僧人语气中带着惊讶。

    江榆道了一声谢,收了那枚平安符,走出殿门。

    “老夫倒是好奇,姑娘如何求得这枚平安符的?”

    江榆转过身,向着声音看去,一个老者坐在院中的摇椅上,树落下的阴影为他遮住阳光。

    “心诚即事成”

    老者睁开眼睛,起身直直的看着她,最后开口,“心诚?哈哈,姑娘你不信神佛,既不信,何来心诚。”

    江榆朝他行了一礼,“先生错了,晚生信神佛,即信,心即诚,心诚,即求得”

    老者嗤笑一声。“姑娘,老夫瞧着你的面相与此寺庙无缘。”

    “是吗?晚生谢过先生。”

    “你谢老夫什么?”“谢先生免费给晚生看面相,想来晚生与这清明寺无缘,但与先生有缘。”

    老者笑了一声,“你这小姑娘倒是会钻空子。”老者收了笑,摇了摇手上的蒲扇,“老夫是你的有缘人,但姑娘并非老夫的有缘人。”

    江榆身姿端正,“晚生谢先生教诲,晚生告辞。”

    江榆离开院子,小僧领她到许愿树旁边,江榆拿了红绸,写了几个字,将红绸挂上去,又跟着小僧到处走了走,后捐了些香火钱便下山了。看上去就真的像上山求福的香客。

    小僧正在打扫,一个沧桑的声音传来,“这上面的红绸,哪一条是今天中午那位姑娘的?”

    小僧停下动作,语气有些敬重。“陶先生,这条便是那位江施主写的。”

    今天来清明寺的就只有一个人,陶知遇顺着小僧的手指望去,风吹过,红绸飞起,看的模糊,陶知遇干脆走到那红绸下用手拉开。

    入目的字迹好看,不似女子常用的簪花小楷,字迹苍劲有力,有隐隐的冷意和肃杀之感,侵略十足,似乎要将那红绸穿透,呼之欲出,上面的字也是坦然的很。

    百姓无灾,无疾,无难。

    陶知遇似触电一般将手伸回来,“这字迹倒是与她看上去极其不符。”

    小僧认同的声音带着惊讶和夸赞。“那位江施主性子淡然,这字写的亦是漂亮。”

    陶知遇没开口,晃晃悠悠的离开,他虽在这寺中住了二十多年,但对世间的事还是知道,江榆虽没告诉她的身份,但是也没有隐瞒。

    寺中人只知道她姓江,但没和那位治病救人,一心为民的江大人联系起来。

    陶知遇知道江榆所为何事,但正如他所说,他们两个没有缘。

    “先生,你输了。”江榆轻轻的落了一子,这段时间她每天都会来清明寺。

    因为大旱,寺里没有什么人,江榆竟成了这清明寺唯一的香客,寺中的僧人大多都认识她了。

    陶知遇拿着一枚黑子,看了一眼这残局,“这可不一定。”

    他落下那枚棋子,原本已露出垂死之势的后又凸显生机,气势凛然,杀出重围,“你看,这不就破了吗。”

    江榆面色不改,她的棋如她的性子一般,平和,没有丝毫的强势和杀意的感觉,但偏偏不动声色的束缚着别人,使人不得动弹。

    陶知遇看着她落下的子,那个角度极为刁钻,摆明了就是等他走那步,胜负已定,再下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陶知遇将手中的棋丢进棋盒,“甘拜下风,想不到江姑娘棋技如此高超。”

    “家里长辈喜欢,晚生跟着学了些。”

    “江姑娘可有兴趣与老夫比比音律。”“晚生对音律一窍不通,怕是扫了先生的兴”

    江榆她真的不会音乐,没学过,也不学这些,音乐是哥哥学的。

    陶知遇笑了笑,看着她,“江姑娘日日往这清明寺跑,却闭口不谈所为何事。”

    江榆把棋一颗颗放回盒中,“先生应当知道晚生来此的目的。”捡好最后一枚,她抬头“晚生来请先生出山,祭祀求雨。”

    陶知遇以为她还会绕些弯子,没想到如此直接,他笑了一声,“江姑娘怕是来错地方了,老夫并不会求雨。”

    “请先生祭祀求雨是晚生诚心之意,无论结果如何,晚生诚意不减,先生不妨一试。”

    陶知遇直直的看着她,真的是油盐不进,“江姑娘信神佛吗?老夫曾在佛前起过誓,此生不会再求雨,江姑娘不要再为难老夫了。”

    江榆对上他的眼睛,视线不躲不避,“晚生记得,第一次与先生见面时,晚生就回答这个问题了。”

    “以前是以前,如今老夫心血来潮问了一句,江姑娘信吗?”

    江榆却答非所问,“晚生曾听过一个传言,当一个人身上某种力量达到极致,万世功德也好,百般罪孽也罢,神佛就会完成愿者许下的三个愿望,不知道先生听过这个传言没有。”

    她的眼神依旧清冷,沉稳,平和,但陶知遇背后莫名冒出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他压下心惊,“老夫未曾听过,江姑娘下山去吧,这北方大旱想来是天意,百姓自有他们的定数。”

    这话说的事不关己,但他未接受百姓的供养,这话说的也没有什么毛病,“江姑娘能在这乱世中保全自己便可,何必执意于此。”

    江榆站起来,“先生看过前院的许愿树上的许愿吗?”

    不知道江榆怎么提起这个,还未开口,江榆继续说,“晚生曾粗略看上几眼,在那些红绸上晚生好几次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江大人身体安康,江大人长命百岁。江大人无病无灾,江大人佑我大夏,江大人仕途顺利,江大人福德无量,江大人……

    红色的布,黑色的字,对比鲜明,直击人的心灵,明明清明寺只是温州众多寺中的一座,她却能看见这么多的祝愿。

    那些字算不上多好看,有的就像初拿笔的,纸下笔迹轻重不一,大小不同,但每个字都带着他们最真挚的心愿

    “所以呢?”陶知遇不甚在意。

    “百姓敬仰晚生,爱戴晚生,供养晚生,先生让我在这乱世中如何明哲保身?”

    陶知遇听着她的话有些吃惊,在未见过江榆之前,他和世人一样对江榆的印象是一心为民,不求回报。

    但在见到江榆的第一眼,他脑中只有四个字:生性凉薄。想来求他出山,不过是抱着某种目的。

    如今他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出错,但他这些年来看人从来没有不准过。

    他知道江榆有的是耐心,但是他真的很不耐烦了,他只想打发了江榆。

    “老夫说过,老夫与江姑娘无缘,江姑娘并非老夫的有缘人。”

    “缘分是求来的,晚生能与先生在此谈话,想来是有缘的。”

    他觉得如果自己不狠下话来,江榆有的时间是和他耗,他突然问“江姑娘知道从山下到清明寺有多少石阶吗?”

    “三千二百五十六台。”“江姑娘倒是数的清楚,老夫在佛前起誓,若违背誓言必会遭到反噬,若江姑娘诚心请老夫出山,不如从山脚开始向神佛请求宽恕老夫违背誓言的罪过。”

    “先生想要哪种诚心?”

    “三拜九叩乃最大诚意。”

    “晚生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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