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苗疆
沈毓拿着举荐信，从城主府出来，能拿到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是学院中夫子最得意的学生，没有之一。
从去年刚到学堂时，她不止一次听到，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是个女子。
不过现在她可以考试了，夫子劝她不要着急，先从童试开始，毕竟越级考，未上榜的话，终身便不能参考。
但她有足够的信心，她一定能成功，这时，一支接亲队伍从她身边经过，那个媒婆走在轿子旁边。
她看到了沈毓，满脸不可置信和惊恐，沈毓朝她勾了一个冰冷的笑，两人擦身而过时，一句冰冷的轻飘飘的话传入她耳中。
“你女儿真好看，想来穿嫁衣必是极美的。”
媒婆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身体一晃，脸色煞白，眼中迸出怒意，“小贱人，你……”
有人推着她往前走，声音笑嘻嘻，“婶儿，你要去哪儿？咱还得去吃喜酒呢，再说，你可是周家的丈母。”
媒婆浑身颤抖，手脚冰冷，若是让周家知道换了人……她打了个冷颤，摸了摸手中的钱，咬咬牙跟上轿子。
养了几个月的伤，秦珍身上的伤好了个五六分，顾则看着她，心中是惊讶的。
当初把人从斗兽场捡回来时，只剩一口气了，全身都是伤，其中腿上，腹部，后背，肩上的伤最为严重。
肩虽然没有废，但也成了一摊碎肉，里面还混着不少森森骨头碎片。
他砸了无数名贵药材，毫无作用，甚至伤口开始恶化，在他以为自己押错了时，秦珍醒了。
只是睁开眼睛，过了好久才开口，“救我……”
那时候他决定，无论花多大代价也要把人救回来。
正在走神时，一只筷子擦过他的脸颊，钉在身上的柱子上，他回神望过去，秦珍坐在那儿，活动了一下有些痛的胳膊。
她的头发长长了些，到脖子了，使明艳大气的五官英气逼人，“抱歉，二殿下，手滑。”她的手中还有一根筷子，正在敲着桌子。
顾则走过去，“和你说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如何想？”
秦珍停下动作，掩去眸中的笑意，“我可以帮殿下，但我有一个条件。”
现在她连阶下囚都算不上，所以改了自称。
“你说”“殿下当上皇帝后，只要我在北梁一天，北梁一日不可向大夏出兵。”
顾则愣了一下，有些好笑。“公主说笑了，现在北梁和大夏已经签了两年的休战协议。”
秦珍漫不经心的转的筷子，“殿下信吗？不过是用来羞辱我大夏的手段罢了，我也不是七岁的孩子了。”
顾则坐下，似笑非笑。“公主的提议，我可以考虑，但我得先看到公主的诚心。”
秦珍放下筷子，“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江榆在朝堂上发了一次疯后，便恢复了原样，清冷，对谁都平和，但众人都心有余悸，想着自家破事在人手中，明面上又不敢说什么。
天微冷，温莳在马车上放了暖炉，在宫门口等着江榆。
过了一会儿传来三三两两的声音，温莳看去，有三三两两的人从他身边经过，不远处江榆的身影出现在他眼中。
她穿着绯红色的官服，头发束着 江榆一直穿浅色系的衣服，温莳也想过，江榆穿深色的衣裳是什么样的，或许会比平常多出几分艳丽。
的确多了几分艳丽，但与温莳想的不同，江榆似乎适合所有色系，绯红色的衣服使她清冷的面容秾丽，显得她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又像九天玄女一般，有她在，身边无论是人还是物都黯然失色，但不会显得妖冶。
江榆上了马车，温莳坐在她对面，“来，阿榆 吃块糕点。”
江榆接过，“苏韵快回来了？”
温莳给她倒了杯温水，“是的，去了一个多月也快回来了。”
苏韵前不久去边关送武器了，知道她的锻造天赋后秦砚就下旨，现在她造出的第一批武器送去边关。
江榆点点头，秦砚在给她放权，苗疆使者要来，这应该是礼部和工部的事，秦砚却交给她。
苗疆不属于大夏，也不属于北梁，位于两国边境的深山之中，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难得的一块好地。
两国不是没试过强攻，但都折损了不少人，好在苗疆与世隔绝，不与外界交往，对两国威胁不大。
最重要的是苗家擅蛊，所以无论苗疆此次目的为何，都不能与之恶交。
江榆明白秦砚的意思，倒不是真的器重她，把这一重担交给她，只是为了让别人觉得重视她罢了，让她与秦现斗，好坐收渔翁之利。
既然是擅蛊，那江榆已经有打算送什么礼物了。
“阿榆，你在想什么？”“红疏”
温莳在脑中想了一下，记起来了，他给自己倒了杯温水，用的是刚才江榆用过的杯子。
“怎么会突然想起她来？”
“红疏蛊术高超，与我不相上下 这样的人应当是从小培养的，能培养出这样的人，一定花了无数心血，能支撑起这份心血的背后势力肯定不简单，此次苗疆无故来访，多半和红疏有关，你确定你把她毒死了？”
温莳笑的乖巧，“我用的是无解之毒，当然她肯定有什么蛊可以续命，毕竟她与我说过她来自苗疆。”
江榆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杯子，对方脸上是乖巧的笑容。
江榆了解到苗疆来的使者叫姬酒 是苗疆首领最喜爱的儿子，难得一见的制蛊天才和制毒天才，十七八岁和温莳一般大。
迎接那天，江榆站在城门口，温莳站在她身旁，是摸了摸耳穗，身后跟着几个官员。
天很冷，温莳摸了摸江榆的手发现很温热，一点也不凉，江榆看了一眼他，将手中的小火炉递到他手中。
源源不断的热意从火炉传到他手心，他愣了一下，然后认真的握在手中。
他虽然体温低于常人，但并不怕冷。相反，他极其喜欢寒冷，特别是下雪天，雪落在身上化作刺骨的寒意，钻进骨髓里，一点点冻结血液，使人慢慢手脚冰凉，僵硬，最后意识迟钝，感觉生机一点点消失后，身体又传来极强的热意，随着热意的是难以忍耐的痛苦和痒意，最后在折磨中死去。
温莳很喜欢很享受那种感觉，突破身体的极限。他最喜欢在雪天杀人，温热的血液洒在冰冷的皮肤上，带着点点回暖，最后冷却。白色的雪和红色的血迹，每一幕都能刺激他的神经，使他兴奋。
不过阿榆认为他冷，那他就冷吧。
有一辆马车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周围的百姓已经疏散了，江榆看着近了的马车，马车很精致，也很华贵，马车四个顶角都挂着银色的风铃 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响起清脆悦耳的铃声。
马车的车身上写着一个陌生晦涩的字，马车停在他们面前，赶马的人转身，隔着帘子说了几句，众人一脸懵逼，看着江榆清冷没有变化的神情。
有个人大着胆子，“江大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温莳笑着凑近江榆，“阿榆，你不会我教你啊，我跟红疏学过一段时间苗疆的语言。”
江榆看着眼中有轻视和高傲的赶马人，不巧的是她懂，蛊的发源地是苗疆，所以大多关于蛊的古籍为苗疆语言。
爸爸在教她蛊之前就教她苗疆语言，直到她全部学会，才开始教蛊，没想到两个世界的语言相通。
她声音清冷如春雪，没有太大的起伏，“他说，少主你看他们好搞笑，虽然下官不知道使者大人觉得我们哪里搞笑，但下官奉陛下之命为你们准备好住宿和吃食，使者舟车劳顿，千里迢迢来大夏，难免疲惫。陛下仁慈，特准许使者大人休整一晚，明日再入宫面圣。”
一对比，江榆礼貌多了，虽礼貌，但话里话外都是说苗疆不如大夏，身后的官员有怒气，但想到江榆刚才说的话，语气平缓沉稳，莫名有些想笑，但为了礼貌都低下头，有些脸都憋红了。
温莳则是直接笑出声来，声音明朗悦耳，犬牙若隐若现，“阿榆，你会的好多。”不能教她，他还是有些遗憾的。
赶马的人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但又被怒火取代，在他要发作时传来一道明朗的声音，“不得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