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揭露
承元六年新年过去没多久，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震动了整个东宫，在门外守了一夜的杨晓然与李承乾听到这声音，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
没多久，门便被打开，产婆抱着一个小孩，行礼道：“恭喜陛下，贺喜娘娘，太子妃生了个小皇子！母子平安！”
李象紧缩的眉头总算松懈开来，上前去查看。李承乾冷峻的脸上哪里还见冰冷严肃？满是笑容地从产婆手里抱过孩子，看着小家伙浑然不似新生儿，天庭饱满，皮肤粉粉的，一张小嘴还在吐着泡泡，欢喜到了极点，笑着道：“香儿，你看，这孩子跟我很像……”
魏征在儿子的搀扶下也上来看，见这外孙竟和当年的三胞胎一样，一出生便不似新生儿，心里欢喜，好似都精神了几分，笑着道：“陛下，这孩子还是像臣外孙女多一些……”
“是吗？”
李承乾笑着道：“太傅，你眼神不好了，我看这鼻子眼睛都像朕……”
“陛下，老臣只是年岁大了些可眼还不瞎，这像臣孙女多些……”
“太傅，你看这嘴……”
“胡说八道，这分明像俺……”
程咬金冒了出来，煞有介事地道：“陛下，太傅，你们看，这眼睛就像俺……”
“简直一派胡言！”
魏征大怒，“程老匹夫你说瞎话不打草稿，这眼睛闭着如何看着像你？！”
“呵，羊鼻公陛下都说了，你眼神不好了，这是我曾外孙，我说像我就像我！”
“哎呀呀，程老匹夫你好生无礼！分明是像我！”
魏太傅，神马像你女儿的……
全是鬼话吧？！
这句才是您的真心话，分明是想说这外孙像您……
杨晓然在一旁看得嘴角抽抽，好似曾相识的一幕……
好像很多年前，就在这个承恩殿里几位老人也为了这个争论了好久。完全了没了君臣之分，闹得不可开交。
这一幕多像啊！
唯一不同的是，为了避天子名讳承恩殿已彻底没了，全部都叫显德殿。还有就是自己当祖母了，而不是母亲。
这样一想，心里浮出对时光流逝的淡淡伤感。马上就要到不惑之年，而自己不但升级成了狗公婆，还成了奶奶了。
这时光过得可真快啊！今年自己三十有七，真没想到，自己嫁给身边这个男人已经二十年了，不但有了七个儿女，现在连孙子辈都出生了。
不知当年的长孙与李二站在外面等候，在看到孩子的第一眼时是不是也会跟自己生出一样的感叹来？
真是时光如水啊！
笑着伸手从李承乾那儿接过孙儿，见他脸色粉嫩，天庭饱满，心一下子软和了。抱着在手里慢慢晃着，笑着道：“臭小子，现在倒不睡了，刚刚在你娘肚里，让你发力多些也不肯，可把你阿娘折腾的。疼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你，以后可得好好孝顺你阿娘。”
魏征在旁听了心里安稳，古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多谢皇后娘娘关爱。”
杨晓然小心地孩子递给魏征，笑着道：“太傅，这可是您的曾外孙了，能抱不？”
魏征笑呵呵地道：“能，能！”
魏征的牙都有些掉了，说话有些漏风，这会儿看他一副不抱孩子不罢休的模样，一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陛下，殿下，娘娘放心，老臣自己摔了都摔不着孩子。”
魏征显得心情很好，他已乞骸骨，基本不管朝里的事了。或许是远离了权利中心，身体反而慢慢好转起来。
小心地抱着曾外孙，看着那小孩儿直乐呵。
李象也探着脑袋瞧，初为人父的他显得很兴奋，颇有些迫不及待。
“父皇，母后，儿臣之前就想了孩子的名字，我能给他起吗？”
李承乾大笑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臭小子，跟你阿爷玩心眼。起吧，起吧，初为人父起个名字应该的。”
说着便回忆起来道：“当年我第一次当父亲，也是在这殿外，急得话都说不出，孩子生下来了，一直听到你母亲平安这才安心。结果你母亲又昏迷了好几日，第一时间都没顾得上你们几个。等你母亲好了，这才想到起名字的事。结果你的名字就被你祖父抢先了……”
说起自己的老父亲，李承乾神色便又黯然下来，喃喃道：“这一晃眼，你都这大当父亲了……要父亲母亲还在多好……”
魏征一听李承乾提李世民，一下子喜悦便没了，喃喃道：“是啊，这一晃眼都这多年了……不过陛下不必难过，太宗皇帝天上有灵知道今日东宫有喜定也是欢喜之至。”
杨晓然笑着道：“太傅所言甚是。”
李象摸了摸了自己的脑后勺，难得的露出一丝腼腆，道：“其实儿子就是想给这孩儿取名李思，表字念祖……”
说着便低下头，低声道：“儿子还记得小的时候，总在祖父那儿。儿子与大弟，大妹的启蒙师说是祖父也不为过，所以便想给自己孩儿起这个名字。”
李承乾点头，道：“你们祖父视你们几个如掌上明珠，你还能记得祖父的好，不错，有孝心！那便叫李思吧，表字念祖，李念祖！好名！”
魏征与程咬金也连连点头，都觉这名字不错。
杨晓然笑着道：“那就叫念祖了。”
说着伸手轻戳了下小家伙，道：“小念祖，祖母去看看你阿娘，等会儿让她来喂你。”
所有宫婢神色一变，怎地听皇后娘娘这意思要太子妃亲自喂养么？
再看几位贵人却是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好似觉得就该这样，不由心里嘀咕了，这也太奇怪了。
大唐这些年的科普工作虽然做得不错，可这几年入宫的女子却大多是穷苦人家，没有受教育的机会，还不知母乳喂养的重要性。而像魏征这些却早知道母乳喂养对孩子是最好的！
因为医学院已实验多次了，吃自己母亲的孩子身子是最强壮的！其次才是其他母乳。若是连母乳都没有，吃些羊奶也可，但身体却不如吃母乳的强壮。
多年的实验结果令人无可辩驳，现在权贵人家已很少让乳母喂养了。也只有那洋不洋相不相的暴发户还会学着老派的做法，弄个乳母来喂养。
杨晓然进了屋，见魏毓脸色有些发白，这会儿已是睡着了。
众人见她进来要行礼，杨晓然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上前看了下魏毓，摸了下脉搏，确定无碍后，取出一个药瓶，低声道：“等太子妃醒来，吃过东西后，把这个调些温水给她喝，每次只有这一点就够了。”
众人忙领命，杨晓然又吩咐道：“太子妃生产遭罪了，她要吃什么给她做，不要省着，知道了吗？”
“是，皇后娘娘。”
杨晓然又嘱咐了一些细节，这才离开产房。
把儿子叫来又说了一些细节，女人生了孩子后最需要陪伴。可不能受气，受惊吓，需要丈夫多多体贴，不然要成产后抑郁的。
李象自然都听进了心里，刚想跟母亲保证，那边却来了一小黄门，跪倒在地道：“恭喜陛下，贺喜殿下，皇后娘娘！贾良娣有喜了！”
“啊？！”
众人一阵惊呼，李象一脸兴奋地道：“此言当真？！”
杨晓然眯眼，看了李承乾一眼。李承乾蹙眉，过了一会儿，勾唇冷笑，“这太医署的人办事越来越不上心了。”
顿了顿又道：“皇后，你且代象儿去看一看吧。太子妃刚生，等会从产房出来象儿还得陪着。”
杨晓然抿嘴，笑道：“妾身领命。”
魏征的脸色这才好点，李承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去看众人，只低头逗着孩子。
李象脸色有些僵硬，他不笨。见父母如此便知这贾敏是故意的了。
刚刚的高兴劲头一下没了。
比起他的父亲与祖父，他实在是太顺利了。虽聪明，可因着成长过程中少了太多的尔虞我诈，所以并没有见过太多的阴暗。跟他的父亲童年相比却是要幸福许多。
李承乾深深感受到了专制教育的疼痛，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去受一样的罪。再加上，他名义上虽然有不少女人，可实际却只有妻子一人。少了一群女人的争斗，李象等几个孩子自然顺风顺水的多，不用像他一样，时时刻刻地提心吊胆着，生怕被自己哪个弟弟就给弄下去，或者哪个嫔妃给自己小鞋穿。
少了风雨磨练的孩子自然如温室花朵，而李承乾这样做，直接揭穿了贾良娣的心思就是要让自己的儿子看到，为人君王者不可太感情用事，要学会透过表象看本质。
这贾良娣早不早，晚不晚的，这个时候来通禀怀孕，除了是想争宠打压太子妃还能是什么？女人一旦嫉妒，那可是很可怕。
而且她好死不死地就没想到太傅也在这里。也得亏魏征是正人君子，要换个人，敢选现在来报这事，回头不得弄死她。也当真是蠢货！当初筛选时也是看走眼了，心累啊！
不过李承乾自然有补救的法子，他就是要让他看清楚，这世上真正爱你的女人会有，但绝不是贾敏那样的，她爱你的权势多余你本人。
虽然残酷，但身为孩子的父亲，自己的接班人，李承乾有责任去揭开，让这个温室花朵看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