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应对
“太子妃如何了？怎会感染风寒？”
武媚与韦氏等嫔妃在承恩殿外聚了一圈，锦姑抹着眼泪道：“太子殿下走了后，太子妃一直担心地吃不下，睡不好，本来就瘦，这下都瘦得没了。前几日听到前方战事不利，更是忧心忡忡，吹了点寒风，这便病倒了。”
“姑姑，可否容我得进去看看？”
卢淑慧带着一群小妾也来了，皱着眉头道：“这崔良娣也是得。平日姐姐待她那好，她却也不来看看，反而是躲屋子里抄经。”
秋菊回应道：“崔良娣昨个儿晚上照顾了一宿，快天亮才回去。又听说前方战事不利导致太子妃忧虑，这才起了祈福的心思。”
韦氏点头，“崔良娣素来安守本分，和太子妃情同姐妹，可与之前那崔良娣不同。”
一句话就把卢淑慧给刺了。
无非就是讽刺卢淑慧等人没按好心。得不到太子宠爱，也享受不到崔玉荷的待遇，这心里不知酸了多久了。
逮着机会就拿人崔玉荷说事。她们在宫里一辈子了，还能看不清这个小辈的心思？
被韦贵妃刺了一句，卢淑慧的脸色显得有些不好看，福身道：“贵妃娘娘恕罪，妾身多嘴了……”
韦氏笑着道：“什么多嘴不多嘴得？在这宫里最容不得就是多嘴。”
毫不客气的回应，让卢淑慧差点掉眼泪了。
已经够憋屈了好吗？她们在这东宫甚至都不如摆设。起码摆设还有在主人跟前露脸的机会，可她们却是连太子的面都见不着。
除了宫里的宴会外，基本就看不见太子人。
好不容易逮到太子妃生病了，本想来看看笑话得，哪知却又被人奚落。这个太子妃倒是得人心。
“哎呀，崔良娣，你怎地又来了？”
锦姑忽然喊道，“您忙了一宿，都没睡，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儿有奴婢看着，没事的。”
崔玉荷牵着十五皇子，上得前来，给众人行了礼，道：“我这是着急糊涂了……”
说着把金印拿了出来，道：“太子妃令我这段时间替她暂摄六宫之事，我怎能闭关祈福去？”
言下之意，她昨天思虑的时候忘了这点。她根本不用躲藏起来，而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坐镇承恩殿。
锦姑，秋菊，赵四几个知情的人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心里暗道：“太子妃托付于她，果然是有几分本事得，思虑也周详，一旦察觉到不对，还能立刻圆过来。”
韦氏眼睛一眯，看着崔玉荷手里的金印，眉头微微蹙起，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早就听说殿下去前方后，太子妃郁郁寡欢，精神不济。之前请安时也发现了，神色状态都不是很好……
难道这回病得很重？
这心病可是最要命得，前方现在传来的消息可都不好。而且听家人说，这世家又在朝堂有了动静，坊间更有一些不利于东宫的流言传出。
说太子替父从军，心思不良云云。
虽这未必能左右天子意志，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流出这样的话来，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太子妃不但要担心丈夫安危，还要应付这些事，再加上偶尔风寒，一下子病倒也不奇怪。
只是看崔玉荷这态度，还有手里这金印，似乎病情来势汹汹，很严重啊！
想到这里，韦氏问道：“可请奉御了？”
“请了……”
崔玉荷想都没想，很笃定的道：“昨天夜里就请了……”
这事她想清楚了，瞒是瞒不了多久得。现在要做得就是把时间拖长一点。太子妃看病由奉御看，这是天子给得特殊待遇。如果要查，一时半会儿，这些人还查不出就诊记录。
到底不是太医署，奉御就诊都是保密得。又说是在半夜请得，就可以暂时避开很多人的耳目了。
只希望姐姐能心愿得偿，她可撑不了多久。
“那我们进去看看吧。”
卢淑慧又提议道：“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不看下心里也不安省。”
崔玉荷笑着道：“太子妃现在还是静养比较好，且姐姐刚睡下没多久，诸位娘娘若是想探病，何不下午来？”
杨贵妃点头，“良娣言之有理。我等还是下午再来吧……”
一群人纷纷点头，没多会儿便散了去。
等人一走，崔玉荷便入了承恩殿，瘫坐在椅子上，道：“天子御驾妻可都不好应付，我刚刚吓得心都快蹦出来了。”
“良娣刚刚那话一说，奴婢就明白了。良娣刚刚应对地很好，应该没看出破绽来。”
赵四躬身道：“她们就算要进来咱们也不怕。只要拉着帘子，就看不大出来。而且这声音就算有些不同也可以说是因为生病。”
崔玉荷点头，低声道：“也不知姐姐到了哪里了，出城没有？”
锦姑一听这话，心里又难过了，抹着眼角道：“奴婢现在就期望太子妃能平平安安得，奴婢就怕到时陛下发现派人去追，以大姑娘那聪明定也能想到良娣是拖不了多久的，到时必然不会走官道。那些僻静之处，万一有歹人又该怎么办？”
崔玉荷垂下眼，道：“姐姐应是把猫蛋带走了，她不是弱女子，想来都准备好了，还有武艺傍身，这多年为我大唐百姓做了这多事，想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得。”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没底气。虽然大唐风气不错，可这一路北上，辽东那边民风彪悍，胡汉杂居，说不担忧那是假得。
秋菊又要哭了，“大姑娘为何要瞒着我？好歹也把奴婢带上也有个照应。奴婢自小入程府，不是一般人家的奴婢，乃是将门中人，也跟着公子们学过一点拳脚，二人一起总有照应……”
“唉……”
崔玉荷叹气，“她这也是为你们好。都别说了，这会儿打发了她们，可下午还得来。而且我觉得这事会立刻传到陛下耳里……”
顿了顿又道：“马上几个小主子就该来请安来了。那些嫔妃能打发，可这太子妃的亲生儿们可打发不了啊！”
正说着话，那边外面就有动静传来，“阿娘，阿娘……”
说曹操曹操到，一听这声音，几个人的脸都绿了。
二个替身身形与杨晓然是差不多，化过妆后，容貌也能有一两分相似，但那也只能隔着帘子看。而就算几个小家伙不挑开帘子，以他们对自己娘亲的熟悉也很容易发现不对的地方……
锦姑头上都冒汗了，完全六神无主了，看向了崔玉荷。崔玉荷沉声道：“大监，你去拦一下，把乳娘都赶出去，只领小主子们进来。”
赵四大吃一惊，道：“良娣，你这是？”
“把门都关上……”
崔玉荷咬牙，“小主子们聪慧异常，想骗怕是难。唯有打他们阿娘想阿爷这张牌了，如实说！”
“什么？！”
秋菊震惊，“这，这能成？”
“成不成总要试一试！”
崔玉荷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被他们发现我等作假，场面就不可控制了。一旦嚷嚷开，就什么都完了。”
顿了顿又急急道：“起码现在告诉他们实情，以几个小主子的聪明，定能理解他们阿娘对他们阿爷的感情，然后再哄着他们不要作声……”
深吸一口气，“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赵四一听这话，觉得有理。不敢耽搁了，立刻朝前头走去，锦姑与秋菊也忙跟上去。
看见那几个乳娘，佯装无恙地道：“把小主子给我们抱着吧，太子妃只想看看孩子们，其他人不想见……”
几个乳娘不敢有违，忙福身行礼后退下。
锦姑与秋菊各自搀着李素与李珂，李莲边走边问道：“阿娘，怎么病了？是因为太想阿爷吗？”
锦姑心里一动，对崔玉荷有些佩服起来了。
看似最为危险的一步棋却是暗藏生机。
这几个孩子平日里虽爱捣乱，可却是孝顺得。打这个牌，定能起效果。
许是心里多了些底气，锦姑也冷静了下来，道：“小公主，咱们先去看看太子妃吧……”
“恩！”
几个小家伙一入后殿，赵四立刻就命人把承恩殿的门关上，然后不许任何一个人进来，走到后殿时又自己把后殿的门也关上，这才到寝室，再次把寝室的门关上，如此一来，就算小主子们一时不能接受，嚷嚷开得话，也不至于被外面听了去。
一入寝室，便看见崔良娣坐在那儿，已经七岁的三胞胎脸上浮出了困惑，上前行礼道：“崔良娣，安好！”
“使不得……”
崔玉荷站起身来，回了礼，道：“几位皇子与小公主是来看太子妃的么？”
“听说阿娘病了，我等便来瞧瞧。”
李象像个小大人一般，“阿娘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忽然病了？”
“阿娘，阿娘……”
李厥与双胞胎已扑到床边，“阿娘，我们来了。”
崔玉荷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眼里已是一片平静。她沉声问道：“几位小主子，你们可喜欢你们的阿娘？”
李莲一听这话，不知怎地心里发紧了，紧张地道：“阿……娘，病得很重吗？”
说着转身就要朝床边走去。心里不安了起来，兄长与弟弟们喊了这久？怎么阿娘都没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