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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乍逢春·却道天凉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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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吃完肉饼,容栀就惊呼一声。

    “呀,下雨了!”

    话音落下,骤雨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春夏的雨总是这样急。

    两人慌慌张张地下来,容栀还差点摔一跤。

    等躲进屋里,容栀又笑起来。

    “你刚才跑得很快嘛,阿政?”

    嬴政把干净布巾递给她,自己也拿着布巾擦头。

    他现在对容栀时不时的揶揄已经习惯。

    “我那是怕你摔下去。”

    “我……”

    容栀正要说话,轰隆隆一阵雷声。

    闪电劈下来,把昏暗的室内照得雪亮。

    也照亮了嬴政惨白的脸庞。

    他手中布巾滑落在地,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捂着胸口,几乎喘不过气。

    容栀大惊失色,扶住嬴政。

    “你怎么了,你生病了?”

    容栀手忙脚乱地把他扶上床,扭头就要去找大夫。

    嬴政却一伸手,紧紧地拉住她。

    外面大雨瓢泼。

    嬴政缓缓地喘着气,说:“别找大夫,家里钱不够。”

    容栀鼻子立时酸涩难言,眼泪哗一下流出来。

    “卖簪子的钱也没了,早知道就不馋嘴买肉饼吃了……”

    嬴政苍白的脸上浮上些笑意。

    “不怪你,我这是雷雨天的老毛病,平时不会发作。”

    “那该怎么办,怎么你才能好受点?”

    容栀声音带着哭腔。

    看着嬴政毫无血色的脸,和剧烈起伏喘气的胸膛,容栀心疼地恨不能代他受过。

    嬴政慢慢摇头:“别怕,你去烧些热水,我喝了就好了。”

    “我这就去。”

    容栀立马起身,将门掩好。

    然后跑着去灶台烧水。

    摆柴,生火,烧水……

    火苗舔着锅底。

    容栀又起身跑进主屋,去找赵姬。

    赵姬很少在家,容栀刚开始都忘了她的存在。

    “夫人!夫人!阿政他生病了!夫人!”

    容栀一个劲地晃她,还往她脸上拍了两巴掌。

    赵姬烂醉如泥,叫都叫不醒。

    容栀站在原地犹豫了两秒。

    还是收回了伸向赵姬妆匣子的手。

    这样的苦日子嬴政过了九年,从不曾用赵姬的东西换钱。

    或许,对一个少年人来说,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她不能擅作主张,打破他的坚持。

    她也曾是个少年。

    少年人的脸面自尊比天都重要。

    要是碎了,也许一辈子都找不回来。

    容栀转身离开。

    等烧好水,她小心地端着陶碗回屋。

    嬴政已经蜷缩在床上,身体不停颤抖。

    容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但她还是睁大眼睛。

    快步走过去,把他扶起来。

    “阿政,来喝些热水,阿政……”

    嬴政眉心紧皱,眼眸虚弱地半阖着,意识涣散。

    容栀把他圈在怀里,一手扶着他的下颌,一手仔细地喂水。

    他仍是止不住剧烈喘气。

    水洒出来不少,但好歹也喝进去了些。

    只是这热水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用。

    外面又是轰隆隆炸响雷声。

    闪电劈开天际。

    嬴政随着雷声,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竟不自觉地抽搐。

    容栀急得手脚冰凉。

    把陶碗往旁边一放,就抬手紧紧捂上他的眼睛耳朵。

    不让他看见,不让他听见。

    他说过雷雨天才会发作。

    但刚开始下雨时,他还能上下屋顶自如。

    说明诱因不是雨水。

    而是那道乍然响起的雷鸣。

    容栀紧紧环住他。

    用自己不算宽阔的胸膛尽力护着他,被泪水浸湿的下巴紧挨着他的侧脸。

    颤抖冰凉的手用力地贴着他的耳朵,把天地间的声音全部隔绝在外。

    这样似乎真的有效果。

    嬴政的身体慢慢地不再抽搐发抖。

    喘息声也缓缓平复。

    良久,良久。

    春夏的雨水来去如风。

    雨声渐小至不闻,耳边只余廊檐下滴答雨声。

    嬴政久久阖着的沉重睫毛,慢慢掀开。

    搔得容栀手腕有些痒。

    她松开紧紧环着他的手,惊喜地看他睁开眼。

    “阿政!阿政!”

    嬴政极缓慢地眨眼,声音干涩。

    “……阿政在这呢。”

    容栀又急急把陶碗端过来,喂到他嘴边。

    “来,喝些温水。”

    嬴政就着她的手喝水,像只受伤的小兽。

    喝过水,容栀扶着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

    “雨停了,你现在还难受吗?”

    嬴政脸色仍很苍白,但嘴唇稍稍恢复了血色。

    他极轻微地笑了下,说:“我没事,雷雨天都会这样,疼过去就好了。”

    容栀还潮湿的眼睫一抖,眼底又蓄起泪水。

    光线昏暗的室内,她眸中一片亮晶晶的糊涂。

    嬴政伸出手,轻轻碰了下她的眼尾。

    “别哭。”

    容栀摇摇头,握住他的手放回被子里。

    嬴政眼眸微垂,剑眉沉沉压着眼底的光,薄唇开合。

    “我三岁那年,邯郸之战秦国大败,父亲趁夜逃回秦国。”

    “他什么都没带,甚至是母亲和我。”

    容栀神色有一瞬间的惊愕。

    她没想到心防极重的嬴政,居然会主动向她讲起过往。

    嬴政声音淡漠,神色平静。

    “那是个雷雨夜,如天水倒灌。”

    “母亲哭得晕死过去,我悄悄跟上去,趴在父亲的马车后面。”

    “可是我当时太小了,又太累,雨水湿滑。”

    “马车没走多久,一个惊雷,我就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很疼。”

    “我大声地呼喊父亲。”

    “可电闪雷鸣,大雨滂沱,没人听得见一个孩子的哭喊。”

    “马车没有停下,父亲也没有回头。”

    “自那以后,每逢雷雨天,我便会心悸不止。”

    嬴政的语气毫无起伏。

    说完之后,他甚至还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其实。

    父亲回头了。

    他掉下来的时候,马车一颠。

    父亲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见他十分惊骇,想要下车。

    接着。

    一只手拉住了他。

    父亲的面色变得犹豫,然后是愧疚。

    最后,父亲转过头去。

    皮鞭高扬。

    马车加快速度。

    渐远。

    他摔在泥泞的土地里,小小的身体几乎不能动弹。

    深夜。

    轰雷。

    电闪。

    暴雨如注。

    无人山岗。

    三岁的他躺在泥里。

    不知是该伤心,还是该惧怕自己会死在这里。

    容栀咬住嘴唇,心脏酸涩。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他的一生近乎传奇。

    但他也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几乎是众叛亲离。

    父亲、母亲、师长、弟弟……皆是背叛。

    在他死后,王朝颠覆,扶苏矫诏而死。

    身后名一片狼籍。

    容栀内心叹息。

    抬手轻柔摸摸他的头,掖好被角。

    这才发觉平时坚韧沉稳的少年,肩膀还很单薄。

    这个未来鞭笞天下、威震四海的帝王,如今只是个身处敌国的瘦弱孩子。

    容栀放柔声音。

    “睡吧,我给你讲故事,等你睡着我再走。”

    今夜不讲天下。

    不讲历史。

    讲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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