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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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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承言一直注意着杨家这边的动静,直到皇帝皇后带着三王和使团离席才勉强收回目光。韩家这边各有各的心思,所以气氛也不是很欢快,与韩承言目的不同,韩承曦看厌了歌舞,四处乱瞟,目睹了杨清蘅这边兄弟姐妹们玩闹起来,好生羡慕。

    “母妃,您怎么不再生几个弟弟妹妹呀。”

    长公主被女儿这无厘头的一句话问的愣住,随后有些窘迫的看了韩点苍离去的方向一眼。

    “几个?!死丫头你当是下崽子啊,在外头说这样的话,你可是郡主,也不害臊!”

    “齐瑶姐姐还是公主呢,不也和清蘅姐姐他们一道玩嘛。”

    “那怎么能比呢杨家是习武的,瑶儿虽是公主,却是常年养在安平府,世人都习惯杨家的行事作风,闹也就闹了,你可是韩家的姑娘,最是要注意端庄稳重。”

    “茹茹,”韩承言笑着招了招手,“别去闹母妃,我瞧着现在人少,咱们去敬王先生一杯。”

    “哦哦哦!阿兄不提醒我都差点忘了。”

    “去吧,阿言,看着点你妹妹。”

    两人与长公主打了声招呼,韩承曦拎起裙子准备往王松年那边去突然就被哥哥抓着袖子去了杨家的席位。

    韩承曦“????????????!”

    “小侄见过崔姨,”韩承言提溜着妹妹朝安平王府行礼,“瞧着现在王先生那边人不多,茹茹想去敬先生酒,却想起子恪和清蘅也多年未与先生见面,特来相邀。”

    “茹茹长大了呀,思虑的这般周全。你们去吧,清菱和霄儿也不用陪着我,我正好和瑶儿一道去与长公主说说话。”

    韩承曦笑着认下了“思虑周全”的赞美,眼睛瞟着哥哥和杨家的几位兄姐。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韩承言,她哥哥,无数学子们推崇备至的“敬德先生”,公然拎着妹妹做挡箭牌,到底是世风日下,还是人心不古!

    四人一道过去,本来围在王松年身边的几个大臣马上赔笑着告辞腾位置。王松年现在是菖雅学宫祭酒,大睢公认的大儒,兼任御史台大夫,天下学子见了都要称“先生”,可这位祭酒承认的学生,整个大睢只有寥寥数人,眼前这四位便在其中。亲疏立见,那几个来攀谈的大臣自然要识趣靠边。

    “清蘅,五年不见,出落得更好看了。”受了四人的礼,老先生笑眯眯的顺了顺胡子。

    “先生可别埋汰我,此次回都未能及时拜访,是清蘅有失礼数,自罚一杯。”

    “唉,哪里是埋汰你哟,”王松年笑着陪了一杯,指了指她和韩承言,“怎么,这么多年了,你俩这是还没修成正果呐?”

    杨书瀚“????????????”

    韩承曦“!!!!!!!!!!!!!!!!!!”

    “先生,人多口杂,人多口杂。”韩承言倒是十分的坦然。

    “行了行了,都坐,你们过来也省得我抽时间一个个约了,咱们聊聊正事。”王松年笑得畅快,不理会四周侧目,招呼着他们围坐在席旁。

    “马上就是一年一度的辩学会了,陛下的意思,会请拓达少主旁听。”

    “有所耳闻,陛下与我提过,”韩承言道,“只是这与清蘅和子恪有何干?”

    “那干系可是很大,”王松年揣手,“今年辩学和几日后的六艺考一道进行。”

    “理解了,”杨书瀚给先生斟酒,“要显摆显摆。”

    “是也,六艺里头,射,御当是我们学宫最不理想的两考。”

    “所以先生是想让我们去撑场子。”杨清蘅道

    “不不不,你俩是主,阿言和曦儿才是撑场子的。”

    “懂咯,来活儿了呗。”杨书瀚和韩承言对视一眼,心下了然,“说是辩学,实则是示武。”

    “和你们几个聊天就是省心呀,咱们都来活儿,这次辩学陛下可是加了许多学科,回去以后,具体事宜我与阿言再议,曦儿,你这回可要好好准备数科,你可是咱们学宫的小机灵鬼,不能够掉链子哟。”

    “遵先生教诲,论起算数,曦儿可不怕考的。”

    “不可掉以轻心呐,”王松年摇头,“还有一事,你们可要放在心上了。今年春猎时,大皇子喜得一子,陛下高兴,问大皇子要何封赏,你们可还记得此事?”

    “记得,”韩承言应道,“子恪和清蘅可能不太清楚其中明细。大皇子当时在陛下跟前,为寒门学子讨了个莫大的封赏,那就是自明年起,太学院,亦可参与辩学。”

    “哦?”杨清蘅挑眉,“听闻敬德在寒门学子中备受推崇,先生现也在太学任教,为何你二人瞧着颇为忧虑?”

    “若真是能让寒门学子们有出路那便好了,”韩承言耐心解释,“可陛下刚刚搬了旨,太学有一学生便提出了‘镇兵压将’的主张,还得了许多年轻学子的支持。”

    “口气真是不小啊,”杨书瀚莞尔,“我有所耳闻,听闻是叫陛下压下来了。据说当时还出了好多文章,指责清蘅急功近利,斥责北境军开销过大,过于凶残。短短半月,便兴起众多荒唐随意的纸上谈兵风潮。陛下以妖言惑众为由处置了几个刺头,方才压了下来。”

    “是有这么回事,”韩承曦道,“不过清蘅姐姐,这可不是哥哥和先生所倡导的。新学以“开以民智,广纳学思”为主旨,不会鼓吹如此极端之政见。”

    “是咯,”王松年颔首,“虽然压住了,但这股不知道哪里吹起来的之上谈兵妖风从未停止过。若只是大睢自己的学辩,有些争论倒也无妨,可这回若是出了什么荒唐事,那可就将要害明明白白的陈放在外敌面前啊。这才是我要提醒你们的事。”

    几人短暂的陷入了思考。韩承言看了杨家兄妹一眼,心中长叹。这事情从一开始就明显是有人煽动,矛头直指杨氏家族啊。

    “行,现在就别想了,一个个板起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老头子又训斥了学生哟。你们好好准备,我就不再烦你们了,阿言和曦儿是我们学宫的大将,有事随时商议,明日我会以菖雅学宫名义发帖,邀子恪和清蘅做菖雅学宫的客卿先生。”

    “先生安排就是,我与哥哥若是没有要紧差事,随叫随到。”杨清蘅应答。

    “走咯,说完正事,我也不留啦,这就回学宫去了。”

    “学生恭送先生。”

    此时尚熙殿里还有不少人,今日晚宴得跨了年才散,故而许多人选择多留一会儿,能在贵人们面前多露露脸,若是家中子女尚未婚配,也会谈谈嫁娶。

    送走了王松年,四人面面相觑,韩承曦环顾四周,似乎也没有想找的人了,灵机一动,两步上前拉住杨书瀚的胳膊

    杨书瀚“?????”

    “阿兄,我近日瞧了一本兵法,有可多疑问了,要请教子恪哥哥,先走了啊”语罢韩承曦连拖带拽,拉着杨书瀚从侧门出了尚熙殿,留下两个“冤家”。

    “郡主可有事?”韩承言说话声音大了几分,周围的人都能听见,“若无急事,不如一道去走走,咱们聊一聊先生给的差事?”

    “世子客气了,我现下倒是没什么事。正巧明早要去兵部一趟,那就现在谈吧。”

    十分客套的对话,周围的人也并未投去多余的目光,两人顺理成章的离开喧嚣之所。精致的宫灯散着柔和又恰到好处的光,将皇宫内的连廊与小路照的清清楚楚。夜里御花园便不能随便进出,二人只能沿着瞻楼和高出的长廊随意散步。

    走了许久,谁也没有先开口讲话,偶尔路过的宫人也只是静默着行个礼走开。

    “你喊我出来散步呀,”杨清蘅率先打破了沉默,“不说什么吗?”

    “想说的有点多,不知道怎么开口。”

    杨清蘅笑了一声,正巧二人走到了皇宫的瞻台前,站在这里,是可以看到尚熙殿壮观的台阶的,她朝韩承言伸出了手。

    韩承言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愣神片刻,还是将手递了上去。反正四下无人。他们就这样轻轻牵着手,站在了皇宫的最高处。夜风拂面,将酒气驱得烟消云散。

    “那就别说了,反正你一开口还挺煞风景的。站会儿吧。”

    “你这话,也挺煞风景的。”韩承言难得的笑了

    “时候难得,别和我顶嘴了呗,虽然不怪你这领头羊,可听了先生的话我就想骂你。”

    “时候难得,你行行好别骂我?”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瞬,都笑出了声。

    “我想在那里牵你的手,”韩承言指了指不算远的尚熙殿,“正大光明的牵手。”

    “难以实现的愿望又增加了啊。”

    “要实现,”韩承言握紧她的手掌,“当年你哥哥大婚的时候,我就站在这里,就在这里看着。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所有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嘴里都念着祝福。上至苍天,下至朝臣,所有人都知晓,从今往后,清璇公主是杨家妻。”

    “为什么要在这儿看?”

    “怕被敲出端倪,”韩承言丧气的摇了摇头,“我父亲,你父亲,皇帝皇后,那可都是人精。”

    杨清蘅安静的听他诉说,扬起了头,宫里的灯太亮了,连星星都看不见,月亮又太刺眼,照的人眼睛酸。

    “不瞒你说,我本来打算放弃了。”杨清蘅不敢低头,“你那天骑着马送来的东西我倒了,我想着,你已经许了姻缘,有了职务,过去的就当是年少轻狂罢了。谁承想啊,你偏偏像转了性子,追着不放。那天知道你没能定成亲,我想了想,突然就不高兴了,”杨清蘅平复了片刻,“明明我很早就和你剖白了,还是不保险啊,差一点我就输给清瑜了。”

    “你那是剖白?压在一箱子杂物和话本底下,万一我没瞧见可怎么办?”

    “原来你知道啊。先生给我寄了封信,他说你没看懂来着,让我自己回来当面说。”

    “你果然和先生讲了,若是他迂腐刻板,将这事讲出去,你的名节还要不要?”

    “不要了呗,反正我知道先生会帮我的。”

    “所以,你为什么不亲自拿给我。”

    “羞,”迎着韩承言匪夷所思的目光,杨清蘅硬着头皮说完话,“我在北境收到信,正好是去云麓山上打猎回来,手上割了到口子,”杨清蘅声音轻,语气里满是雀跃,“看了先生的答复,没忍住,当初抱着我哥抹眼泪,别人还当我是疼的,丢死人了,害的我被笑话。我发誓,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打一顿,当众打。”

    韩承言笑着没说话,不是不想说,他知道杨清蘅为什么一直抬起头,他也怕一开口的哽咽会扰了这难得的欢愉。聚少离多啊,这次更是一别五年,但他们太了解彼此,也正因如此,爱才会萌芽。长在城墙缝里,上面是琼楼广厦,只能顺着缝里长,也正因如此,根本撬不起,也拔不掉。

    “问你个事,你好好答,想好了答,”杨清蘅望向他,“你爹的手,有没有被南境的毒草划伤啊?”

    “南境?”韩承言皱眉,“你亲手筑的铁桶,我爹怕是没这么大本事。”

    “确定?”

    “确定,”韩承言叹气,“他干的事我都看着,这些年,他的心思主要在睢都和江阳大郡。”

    “那你可盯紧些,”杨清蘅牵着他走下了瞻楼,“有些事情不能做,做了会要命。”

    “多要命?”

    “你觉得北狄的战马踏过云麓山有多要命?”

    韩承言停住了脚步。

    “行了走吧,”杨清蘅松开了牵着的手,不远处一对换灯烛的宫女正朝这边过来,“小心点就行,别的你暂且不用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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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承曦和杨书瀚没走远,径直去了一处空着的羽林卫歇脚处。韩承曦紧张的视察了一圈,再三确认方圆好几米没人之后,鬼鬼祟祟的开口。

    “子恪哥哥,接下来我们说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发誓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茹茹你怎么回事,”杨书瀚哭笑不得,“你又要干什么坏事了?哥哥尽量?”

    “子恪哥哥,我怀疑,我阿兄,他对清蘅姐姐有意思!”

    “………………………………”还真是令人震惊呢……,自信点,把怀疑去掉。

    “我知道,这很吓人,但我的直觉很准!”

    “恐怕没有,你知道的,你清蘅姐凶得很,我觉得敬德受不住。”

    “不,子恪哥哥你要警觉,”韩承曦严肃的板着脸,“韩敬德,表面上正人君子,虽然的确也是个君子,但破开来,心绝对是黑的,不能让他得逞!”

    “……所以,他为什么不能得逞?”

    “我不知道他与父亲整日里都在忙什么,但论起亲事,他们总要吵得书房天翻地覆。想来是阿兄不想娶亲,清蘅姐姐也不想,她亲口和我说过的。他二人若是在一处,姐姐定是要受我父亲的气。而且!学宫里有关于他俩的话本,我仔细分析了一番!不可能好!若是闹这么一出,我阿兄以后也是一定娶不到世子妃的!”

    “…………………………………………”这,这么严重吗?

    “子恪哥哥你是不知道,阿兄和清蘅姐姐的话本,一个比一个惨。我本来十分不屑,但最近我可是发现,我哥哥老往你家人身边凑。”

    杨书瀚没想到啊,这一代的学弟学妹们这么开放。这要是放在他们那一辈,这么搞,会被管教先生们打手心,打烂。

    “茹茹啊,”杨书瀚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尽量让自己显得严肃,“我一定会注意的。哥哥接下来说的话,你也要记住,记牢啊。”

    “嗯!”

    “话本子,少看,藏好,别藏茅厕墙角,你们现在的管教先生,和我同窗的时候也藏过那儿。”

    韩承曦“????!!!!!!!!!”

    子恪哥哥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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