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跟去哈图
如果是梨香或是竹清在南靖惹了事，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保住她们，可是如果是在哈图，让我用自己的性命去救她们，我还是有些迟疑。
所以当我发现，我并不会因为牺牲竹清她们而迟疑的时候，我开始害怕了，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竹清她们。
“我连自己都保不住，更不要说你们了，与其让我无力的看着你们去死，还不如在我还有能力的时候送走你们，让你们去做些想做的事情。”我侧着头，没敢看竹清。
没听见竹清说话，我只觉得空气被什么东西凝住了，让我有些喘不上气来。
就在我快感觉窒息的时候，竹清轻轻的握住了我的手。
竹清没有安慰我，也没有替我想办法，反而给我讲了讲蒋府的武婢是怎么选出来的。
蒋府里的年纪小的丫鬟分为两种，一种是能做武婢的，另一种是不能做武婢的。
小丫鬟们有被捡回来的，有被家人或者人伢子卖进府的，也有自己主动找来的，但无论是哪一种最初的一两年都是在蒋府里学习如何伺候。
等学的差不多了，蒋府就会把那些无父无母的，或是被父母卖进府的丫鬟选出来，开始每日教她们一些简单的功夫，最后从中选出一到两个天赋最好的，送到军营训练。
至于那些没被选中的丫鬟，会分到各房去做事，有的还能离开边关，到蒋家的其他分支去伺候，等到了年纪还能拿一笔遣散费。
但武婢就不是这样的。
蒋家的武婢是专门给家里的姑娘们准备的，有的甚至要陪着主人上阵杀敌，比如太后娘娘身边的抚琴姑姑，在极少的情况下还会暂时借给皇室使用。
武婢们进军营学的第一课便是要不顾一切的保护主子，即使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也要保护好自己的主子，这也是为什么蒋家会选无父无母或是被父母卖进府的丫鬟的原因。
再加上武婢们都是从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培养的，很容易就会被大人们的说教所影响，自然把这些规矩看作是金科铁律，不敢有半点违背。
这也导致武婢的一生要么为了主子去死，要么就陪着主子一起去死。
除非像抚琴姑姑一样，跟了个做皇后的主子，或许还有活路可选，否则即使是主子死了，她们也得回蒋家等着下一个主人的出现。
竹清说，她是蒋家人从战场上捡回来的，所以即使蒋家人让她走，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她甚至庆幸过自己能够成为武婢，这样她起码还知道自己能够回哪里去。
起码被送到我身边之后，她多了一个能够回去的地方。
竹清永远都记得她第一次被抚琴姑姑带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对她和梨香说的话：“我不需要你们为我拼命，只要你们陪着我就好。”
我有些尴尬，当初我说这番话的时候虽然有些真心在里面的，但更多的是为了赚取竹清她们的忠心而说的体面话。
竹清说她们都知道，但她和梨香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和我相处的日子里，看起来是她们在照顾我，我又何尝不是在照顾她们。
她们也曾做过错事，也被人陷害过，但每一次我都将她们护在身后，更是从没对她们说过什么重话。
我打断竹清，有些好笑的说道：“我能救下你们，是因为这是在南靖，是我亲哥哥的地盘，任何人想在这里对我不利，都是在自取灭亡。”
“可是，”我突然话风一转，“哈图不一样，在那里别说保你们，我连自己都保不住，与其让你们陪我去送死，还不如把你们留在南靖。”
竹清看着我一脸认真的神情，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但她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我的提议。
“其实奴婢和梨香也曾私下讨论过此事，”竹清放开了一直牵着我的手，替我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温柔的说道：“留在南靖，确实能保住奴婢们的命，但奴婢们的心却跟着公主去了哈图。”
“奴婢很高兴听到您说想保护我们，可是奴婢们何尝不是那么想的呢，更何况，新人未必有我和梨香忠心，您自己都说那边危险，未必给自己徒增危险呢？”
竹清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也确实找不到其他的理由来反驳她。
见我反驳不了，竹清便借口说夜深了还冷，将我强行带回了寝宫，最后我只能留下一句让她们好好想想后，被迫回屋了。
许是心事都解决的差不多了，这次我很快就睡着了。
……
将李思言送回屋里后，竹清施展轻功上了屋顶，本该回去休息的梨香此时一脸郁闷的坐在屋顶上。
“都听到啦？”竹清问道。
抱膝坐在屋脊上的梨香闷闷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都听到了。
竹清走到梨香身边，挨着她坐下，坐下后问梨香她是怎么想的。
梨香立马抬头说道：“我不走，我陪着公主去哈图。”
竹清见她一脸的视死如归，好笑的问她：“那你弟弟呢？你去了哈图可就不一定能见到他了，你就不管了？”
梨香嘟嘟囔囔的说了句什么，竹清没太听清，便凑过去问她说了什么，梨香见竹清这样，不知道怎么了，心头有一股火，大声的在竹清耳边吼了一句：“他都大了!”
竹清捂着自己差点聋掉的耳朵，给了梨香一拳，示意她小声些，不要吵醒李思言。
梨香摸了摸自己被打了的地方，越想越委屈，最后哇的一声哭了，但也只哇一声就被竹清捂住了嘴。
竹清被梨香吓了一跳，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发现她们后，又警告梨香一遍小声点，得到梨香保证的眼神后，竹清才松开捂住她的手。
梨香一边哭一边说：“公主她就不能骗骗我们吗，为什么要说实话呢？”
听到梨香的疑问，竹清也沉默了。
以前在军营的时候，一同训练的小姐妹都说，不要去想主子们说什么，只要按照她们要求的去做事就行，不要去问为什么，也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但公主不一样。
她们刚刚来的时候，公主曾让她们去先皇的书房偷一封信，她们两个人什么也没问，转身就要去偷，公主连忙叫住她们，问她们怎么不问为什么。
竹清和梨香都傻了，只是愣愣的回了一句，因为公主让去偷啊。
公主听了这话，急得直跳脚，骂她们就是两根木头，并逼着两个人发誓今后如果她再让她俩做什么奇怪的事，一定会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后来竹清也问过公主为什么一定要她们问。
公主歪靠着贵妃椅，正看着手里的话本子，听见竹清提问，抬着头想了想，最后回了一句：“因为你们也是人啊，我总不能让你们因为我受罪吧。”
记忆里那一天明明是雨天，可在竹清心里那一天比过去十几年遇到的晴天都要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