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入戏

    文艺演出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叶语心里虽然很不愿意，但也得去用心排练，毕竟是领导安排的任务。过了几日，叶语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讨厌这演出的，他把刘麻子写的农村味道的诗歌背得很流畅，有时读着读着就会有些自失。那诗歌里写的内容是何其的贴近自己的童年时代：“那时候家里没有玩具，更不要说手机，用纸折纸飞机就是我们最大的乐趣。打猪草，放牛，是最快乐的日子，不用在地里背东西。有一天村里有钱的买了个黑白电视，全村的人在他家齐聚，从《渴望》到《西游记》，我们从没有少过一集；现在家家的孩子都有手机，玩具也不再是纸飞机，再也没有人看电视，时时刻刻都在打游戏、、、、、”演讲起来叶语就进入角色。

    “叶总，我看你是天生的演员，我写的人都没有找到诗的感觉，你却把内容表现得淋漓尽致。”刘麻子看叶语的脸上找不到不屑的神情，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对叶语说。叶语笑了笑，显得有些腼腆：“都是刘总你写得好，大家都是那个时代过来的人，你这一描写，让我自然而然就入了戏。真是应了那句先看不解书中意，再读也是书中人。”他们二人现在是未有过的和谐。然而这和谐让叶语心里隐隐的感觉不舒服。

    下午上面通知范围内所有公司的老总都去召开“作风警示大会”，叶语看了通知陷入了沉思：“通知上强调在会议期间不准拍照、作笔记、录像，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出现自己想也不敢想的情况？”刘麻子和叶语奔赴主会场，公司里留下几个职工后，差不多倾巢而出去分会场看视频参加会议。

    职工们议论纷纷：“我们就是出劳力，在底层混工资的，这作风问题好像与我们相隔十万八千里。”“会不会是现在资金紧张，又想对付我们那两块养家糊口的钱！”“不会是开审判大会吧！”

    叶语听了大家的议论，自己心里也没底。这次会议通知很神秘的，不准这，不准那。但想到职工们大多是平时逍遥戏耍惯了，出口也是不太注意场合，爱说调皮话，于是赶紧在工作群里发信息：“请今天下午参加警示教育会的全体职工严格遵守会场纪律和会议要求，不到拍照，录视频，发媒体。”

    走进会场，巨大的会议厅大概能坐三千人，现在已经是人头攒动，一片喧哗。时间临近，会议开始。因为不得乱发会议内容，叶语在三个小时的会议中都正襟危坐，不与人交头接耳。会后更是一言不发。“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叶语一向谨记。

    第二天，排练节目继续。刘麻子对叶语说：“杨总，诗歌朗读如村前的河水，经过一马平川的平原时，要有宁静和悠远，声调读得平和；河水来到缓坡时要像浪花一样，唱出快乐与戏谑；声调稍稍上扬。当来到落差十分大的地段，如我们的黄果树瀑布，壶口瀑布时，那种波涛汹涌，波澜壮阔，需要、、、、、”叶语打断了刘麻子的话：“那么检讨时应该用什么语调？昂扬的声音，让领导觉得你对他们的批评愤愤不平；平缓和谐，领导又觉得你根本听之任之不吸取教训；悲伤和低沉，领导又觉得你故意做作。”刘麻子听了用眼睛狠狠瞅了叶语一下。但看叶语那份真挚，好像不是在讽刺自己，也正正了脸色。

    “唉！我看我们要四大皆空了，吃喝嫖赌，领导说生活无小事，把握不好这些小事，犯错就在一步之间！”“人生不是追求这些，那又有什么活法，流芳百世，那是谁能自己看见。”“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虽然叶语一再强调不要议论作风警示会议内容，大家要做到心知肚明，不露声色，但是职工们还是在议论。

    叶语听了职工们的议论，觉得自己本次的文艺演出不也是在做自我检讨；那些领导们在台上义正言辞的讲话，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不也是在检讨。只是这间讨穿了件美丽的衣服。

    刘麻子没有来排练，来电话说他近来心情不好，找不到灵感。

    叶语知道人其实只要剥开表面的伪装，有几个没有龌龊的一面。只是大家都在刻意的打扮，想掩盖真实的面孔。

    而自己时时刻刻在反思自己，不是把自己的伤疤一次又一次地弄得鲜血直冒吗！想到此，忍不住有些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