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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焉德幸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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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济肥港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唯有港口塔哨上的守卫还在警惕地巡视着。焉德幸吃不惯港守府每日送来的油腻到夸张的饭菜,吩咐手下的士兵每日从港中市集上随便买了一些鸭货和咸糕,坐在房间中正在用晚饭。来到此地已有月余,源军的船横在海面上按兵不动,一股压抑紧张的情绪笼罩着这里,让他无所适从。

    “咔嚓。”

    嘴里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似乎糕团中什么东西被焉德幸咬碎了。焉德幸连忙吐到餐盘里,那是一绺细长的油纸条,上面沾着用米饭冷却下来的糊膜包裹着的碎屑,焉德幸神情凝重仔细查看,纸条上赫然写着:

    “港守已倒戈投敌。”

    惊讶的神情在焉德幸脸上一闪而过,他环视四周,空荡荡的屋子鸦雀无声。

    焉德幸揪着纸条翻来覆去看,整条纸张只写着这句话再无其他。焉德幸想了想,将纸条放到烛台中焚化。

    “会是谁呢?港尉…手下的士兵…市集的商贩?”焉德幸在心里仔细筛选着在济肥港见过的每一个人,这段时日他见过的人实在太多了。不过,衡玉琅与自己相处时倒是时常会抱怨国君,这么看来,衡玉琅倒戈源国绝非毫无可能。

    次日清早,焉德幸就站在港守府门外。

    “焉大人,港守大人每日正午才起,要是搅了港守大人的好觉,我们这些下人可免不了吃棍子。”守在门口的仆人恳求着焉德幸等中午再过来。

    “正午才起?平日如此也就罢了,现在大敌当前,岂能还如此悠哉放纵?”焉德幸一脸无奈,却也不好让港守府仆人为难,“罢了,我在此等着便是!”

    港守府门口正好有一对石桌凳,焉德幸便坐在这里,不禁回忆起了往事……

    景山城的城主卧室内,烛火摇曳,房间内的啜泣声此起彼伏。

    焉家第十代家主焉河跃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眼睛微闭着,呼吸微浅。长子焉德幸跪在床前,眼中含泪,握着父亲的手,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不舍。

    “德幸……”焉河跃再度从昏迷中苏醒,第一件事便是呼唤儿子的名字。

    “我在,父亲…我在这。”焉德幸赶忙俯身凑近父亲,生怕遗漏父亲说出的每一个字。

    焉河跃的手微微颤抖,他用力握紧焉德幸的手,声音虚弱但充满着深情。“德幸,我已时日无多…焉家,今后就交你了…”

    焉德幸的泪水忍不住滑落,“父亲,我将全力守护焉家,请您放心。”

    “德幸,你做事之认真细致胜于我…然而你心性仁善,自幼居于深府,不识狡恶之人…日后当谨慎小心……免为…奸人所骗。”焉河跃的说话越来越虚弱,强撑着说完再次昏睡了过去。

    “父亲的教诲我会谨记。”焉德幸泣不成声,将脸贴在父亲那已如枯槁的手。

    焉河跃再次醒了过来,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积蓄最后的力量,“儿子,将家训说给我听。”

    “是,父亲。”焉德幸忍住哭泣,一字一字地说给临终的父亲听:

    “得民心者方得其城。”

    “嗯,甚好。”焉河跃心满意足,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眼睛缓缓闭上,手中的力量也渐渐消失。

    房间内的啜泣声更加凄切,焉德幸跪在床前,久久不愿起身。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将肩负起更大的责任,成为家族的支柱,守护这片他深爱的土地。

    ……

    “大人,大人!”港守府的仆人轻轻拍了拍焉德幸,笑道:“大人,港守大人已经起了,您倒是睡过去了。”

    “哦,失态了。”焉德幸醒过来,晃了晃发麻的胳膊,原来自己刚才不知不觉拄着胳膊睡着了。

    焉德幸走进府中,隔老远便看到了港守衡玉琅正叉着腰站在外廊的台阶上,看着庭院中的几名角力的少年,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你这是在打斗还是在起舞?挥拳揍他的右脸啊,哈哈。”衡玉琅余光倏地瞥见正走来的焉德幸。“哦?焉大人,往日我不有请,未见你会主动登门啊。”

    “衡大人。”焉德幸施了一礼,看了看庭院中正在摔跤的少年们,又瞥了一眼房门,“今日有要事相商,请借一步说话。”

    “好吧好吧。”衡玉琅耸耸肩,转身拉开身后的屋门,和焉德幸进入港守的居室。焉德幸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衡玉琅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的表情。

    “那么,有什么事?”

    “衡大人,源军战船横在港外,迟迟不进攻。前几日信马来报,象关外也出现了许多源军,却不进攻。这其中分明是有鬼。”

    “焉大人,我已经和你讲过很多次了。”衡玉琅立刻就失去了谈话的兴趣,摆了摆手。“没有人会愿意去攻打象关那种关卡的,源军的目的就是这里。”

    “如果源军的船一直停在这里,难道我的军队也要一直留在这里?”

    “有何不可?”衡玉琅一脸讶异,“粮草、住所全都我来提供,谁知道源军什么时候会攻过来?可能是明天?后天?又或许一整个春天结束都不会进攻。”

    “我决定了,衡大人。”焉德幸斩钉截铁地表示,“我要写信给国君,请求国君的军队来支援。等到国君的部队一到,我就返回景山,我的嫡子在象关,我仅有十三岁的庶子在代理城主,我不可能抛下他们一直待在这里无所事事!”

    “随你的便!”衡玉琅不悦起来,这段时间两人已经因为这件事发生过很多次争论了。“你去写信给国君吧!看那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敢不敢率军出征,哈哈,搞不好已经打算放弃济肥港了。”

    “奇怪。”焉德幸心里思忖着,刚刚自己说要写信给国君请求援军来港口的时候,衡玉琅并没有表示抗拒,看起来衡玉琅投敌的事情应该站不住脚。

    “如果你只是因为想家了,就去写信吧!…你还看不懂吗焉德幸!国君要是打算守住他的土地早就率军过来了!”衡玉琅咬牙切齿地说道,“现在国内的所有事情都被一个娘们把持着,国君勾仲焕只是个小傀儡罢了!”

    “国君年幼,其母代行国政无可厚非,我会上奏君母,请求援军!”焉德幸说完,踏出了港守居室。

    “蠢货!”衡玉琅看着被砰地关上的房门,一拳打在旁边的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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