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拾荒者
“二伯母做的饼干真好吃！”走在前面的一位年仅七八岁的小孩子由衷的赞叹道。
“比我们家阿妈做的野菜团子都好吃。”那小孩继续道。小孩是村里地主家的孩子叫白敬方。家里的土地就他家最多。他口中的阿妈也不是他的母亲，是他家的一位保姆。是他小时候的乳娘。现在虽然长大了，这小家伙依旧喜欢显摆。什么吃过的别人没吃过的东西；什么玩过的别人没有玩过的东西……不过别的小孩不怎么鸟他便是了。
只不过这一次大家都一致觉得小胖子说的对。白敬汉也是与有荣焉。
“白大哥，你知道吗？我们屯里来了一个十分厉害的小孩。可厉害了！”此时白敬发凑了上来说道。他家是军户，他爸白恭堂是城防军的队正。一年到头没回几次家。所以白敬发是这群小孩里最野的。什么走鸡撵狗，套鸟摸鱼的事没少干……他也是村里噪音制造的常客了。不是猪肉粉条，就是竹笋炒肉……这导致他们都挺怕七伯娘的。不过由于是将来要父业子承的关系，白敬发将来也是要参军的。所以野外技能max连他都觉得厉害的人肯定有十分过人之处。
“我们要不就去找他吧？”白敬发十分卖力的推销着自家刚认识得小伙伴。只不过眼下小伙伴都兴致缺缺的样子。
在农村疯玩过的小伙伴都应该有这样一种经历。就是不用大家提议，大家都会心有灵犀般的找到他们自家最喜欢玩的那一个项目。
现在他们正聚集在一片已经收割完毕的草场上。土地这东西无论在那个时空都是寸土寸金的，在异界上也是逃不掉的窠臼。这田分上中下：在平原上土质肥沃的田是上田。主要是种的是给贵族老爷上贡的粳米。是土地老爷们上交赋税的主要货币，是地主老爷都无权吃的好东西。即使是家财万贯也不行。需得有‘功名’或者‘勋绩’。各等阶份额还有明确的定量，不能逾越。正是“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山脚下的田是中田，这就是土地老爷的主食，主种造米。这些虽不及粳米好吃，但贵在产量大，还比较好养活。这些在收税时是要折价成粳米上贡的。这里面的水颇深。现在便不展开讲了。
下田分为草场、料场。主要是在山上平缓处开垦而来。草场主要产草料，是类象类的家畜的主要食物。那种叫‘猛’的动物不仅身强体壮还力大无穷。是帮助人们把山里的巨木往海边码头上运的主力。而往海边运巨木便是这方世界的人的主要徭役了。
料场就是村子里那些帮工、短工……的主要报酬。地主老爷会把这些鸟不拉屎的土地租给那些外乡客、落魄户。他们大抵都是由于各种原因失去了自家的土地，而且没有一份安生立命的船。
没法去大海里讨生活。只能像流浪狗一样四处乞食。而且他们种的不是粮食，是草。一种叫作“祝馀”的东西。那玩意量大管够，磨成粉便是主食了。吃起来有点像蓝星的粗糠，跟大多数在大海讨生活的底层一样。吃草也是一种幸福，好些人家连草都吃不上。
言归正传刚被收割完的草场上是有着很多人的。大多数是比‘流浪狗’还惨的人。他们大多残疾、或者是年纪太大了干不了或者是没法干活，没有主家要他们。他们只能一村一村的流浪，去捡拾草场留下的草籽。那玩意可比料场的‘祝馀’难吃多了。还难消化，不会加工的每年都有被活活撑死的可怜虫。
死的时候连裹尸的东西都没有，被人往乱&39;极西之地&39;一扔。只溅起一片水花。他们无人关心，死了还得给生者腾地方。像村里的庙宇、土谷祠……那可是寸土寸金的，也总是会有需要一瓦遮天的人。所以总是人一死便往河里扔了。‘极西之地’便是人们魂归之处。那是一处水流湍急的河流。白敬汉那地方的人都要把死者往里边一扔最终魂归大海。区别就在于大多数人都要经历过火化之后才洒入大河。
扯远了。刚收割完的草场上不时盘旋着飞鸟。地里总是有着蹦跶着的各种虫子。嘎嘣脆，爆汁美味。可比那难咽的草籽好吃多了。人群东一群西一群的。大多是外乡人，大多穿的破破烂烂。还大多是老人与孩子。拉帮结派的，还不时爆发出争吵与斗殴。白敬汉他们当然不是跟那群外乡人争抢那些草籽。
他们这些乡里人虽然大多拮据，但也不至于吃糠咽菜。那些活蹦乱跳的虫子才是他们的目标。去掉头和脚，一个一个，美味多汁。
不过眼下，白敬汉他们正四面观察着找王奶奶。王奶奶的姓名小家伙们并不知道。据说她在家里排老四，又嫁给了村里的王老五，所以大家都叫她王四奶奶。
一群小伙子东串串西串串寻找着。别看先前那些打的挺凶的外乡人凶相异常。但在这群小孩子面前还得是毕恭毕敬的额叫一声少爷小姐。衣食父母所在，现在的年景找份工作不容易。有时候能不能干下去全靠这群小祖宗的一句话。毕竟在这里捡草籽的有一半是在村子里做短工的，荒年备粮。难吃就难吃点吧。
“在这呢！”小家伙中有眼尖的发现了王四奶奶的踪迹。十分高兴且骄傲的喊道。昂首挺胸的，仿佛等待检阅的大公鸡。一连三遍“这！这！这！”
王四奶奶也在捡拾草籽。跟同村的几位老人一起。他们几家都是人丁不旺的村人。通常是一脉单传，家里人有的出海挣生活、有的去山里卖劳力，一年到头的也没着几次家。家里没有留下一个正常的劳力，大多是老弱妇孺。不过都比王四奶奶好，毕竟家里的顶梁柱还在。
“嘻嘻、哈哈~”小孩子的笑声从四面聚集。少年不知愁滋味。他们笑着跳着往这几位老人聚集过来。
“李婶好！张奶奶好！……”一个个十分有礼貌的问好。
老人们也十分高兴。沾亲带故的，这个摸摸头，夸一句长高了；那个拍拍土，叹一声晒黑了。
“老王呀。我们先回去了，这太阳晒起来可受不了。”轻车熟路的跟在王四奶奶身边的几位老人识趣的准备离去。显然这也不是第一次这群小孩子找了过来。
“对呀，家里的鸡鸭该喂了，也该做饭了。要不然家里的老头子护林回来又该骂娘了”一个个的都推辞回家。跟这那群活泼的小泥鳅道别之后，一步一个脚印的颤颤巍巍的往家里走，身后是刚刚升起不久的朝阳。
看着周围的长辈们离去，白敬汉向四奶奶边上靠了靠。小孩子就是这般一根筋。只见他神秘兮兮的向四奶奶笑了笑。随后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裹着的东西。
“奶奶，我妈叫我把这些东西送给你。她说她亲手做的，要你尝尝。”随后便打开包裹，露出一个个绿色的小东西。
王四奶奶只是笑，满脸的皱纹都笑开了花。她并没有马上去接。因为她看到周围一群小屁孩偷偷咽口水的行为。有的还在假装找蚂蚱……小孩子就这样永远都吃不够。
“奶奶不饿，你们分了吃吧。”看到这群快活的小子，王四奶奶一阵好笑，满脸慈祥。她想到了自家小子了……
仿佛就等这一句话，白敬汉看到小伙伴们蠢蠢欲动。一双双沾满泥土气息的‘魔爪’的手纷纷向白敬汉怀里的包裹探来。在美食与红包面前，小孩子感谢地话怕不是想了n多句了。主打一个率真与不客气。
“不行！”白敬汉突然大声的喊了一句。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我妈说了是送给四奶奶吃的”小孩子总是会奇怪的角度坚持。
小伙伴与四奶奶都惊呆了。周围伸手的小伙伴硬生生的停在了原地。四奶奶先是一怔，随后笑得更开心了。
“这是锦儿送的我当然要吃了”四奶奶笑着从包裹里挑选了一块比较小的。
“嗯，挺酥的。还不黏牙。小丫头的水平越来越好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四奶奶真诚的赞道。
“对吧？来尝尝这个，这种是我最喜欢吃的”白敬汉听到这些仿佛是听到在赞美自己。十分高兴的从包裹里拿出一块翠绿色的的小饼干。往四奶奶嘴里送。那场景就真像爷孙俩。
“行了，行了……”被投喂了几次的四奶奶连忙喊停。齁得紧。
“小白呀。剩下的你就和小伙伴们分了吃了吧？奶奶真的吃不下了”四奶奶求饶般的用手推托着伸过来的小手。
“这小子跟他爸一样虎，小时候真没白疼他。他爸也是没忘本，还记的她这位可怜虫。”四奶奶想起了白恭理那虎头虎脑的样子。对眼下这个热情的小虎头又是一阵头疼。
又是几次强行投喂。有时候无论大人小孩总是会产生这样的一种错觉：什么奶奶觉的你饿了；什么奶奶就喜欢吃我送的东西……
这次在四奶奶四次三番的强调吃不下之后。白敬汉终于意识到四奶奶是真的吃不下了。
他愁呀！还剩下那么多呢？
“老妈也真是的，拿这么多怎么能吃的完嘛？”小孩子的心里从来没有隔夜的零食。只见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包裹里鼓鼓的一包。又看了看周围望眼欲穿的小伙伴。
“好想说一句额的都是额的！”白敬汉在内心里疯狂的呐喊。可是小孩子特有的爱憎分明、有一说一的性格使得他认清了事实。
沉默了一小会，似做出了很大的决心道：“这些都是四奶奶的，我只是替她保管”似乎是为给自己增加点可信度，白敬汉甩了甩自己手中的包裹。